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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将军旧墓(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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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目瞪口呆,何时见过这大场景。
“这么多?得浪费多少啊。”
薛怀礼默默嘀咕了一嘴,其他人则是藏在心里,觉得丢脸,没直接说出口。
司遥心道这算什么,大家都敞开了吃。
没想到几人确实敞开了,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期间一言不发,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回轮到司遥瞠目结舌了,她虽然自幼是这么吃的,却从未见过吃得这么干净的。一时间,竟然有些自豪是怎么回事。
吃饱饭,撑着了,几人靠在椅子上,林梦昭正喝着最后一点汤。薛怀礼也是难得的满足,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斜着看去,随安终于不是那副老成样,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实感。祭春生那副旁人欠他三万两的臭脸难得柔和起来,似乎是在发着呆。
司遥从头到尾看了一圈,笑容满面。她席间菜吃得最少,眼下只吃了个半饱,却难得满足。心道这看着也太舒心了,明日早上一定还要给他们安排饭菜。
几人吃饱喝足,又在酒楼歇了,一会,林梦昭挪了椅子起身,催促。又想到这人毒舌傲娇的性子,便哄着人:“祭春生?小先生?我们何时开始?”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俗话说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邪修炼傀,多半也是夜里动手的多。再者说,早找到,旁人便少一分危险。
平日里祭春生不一定理人,但今日难得酒足饭饱,正舒心,林梦昭那一声也听得舒心。他整个人就如同被顺毛了的猫,任人差遣。祭春生颇为轻佻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仰首,狼牙耳坠晃荡,微微勾唇:“行,就现在。”
现在!
几人瞬间正襟危坐,原本以为怎么着也得等明天,谁承想这么快!
“等等,我们是不是该先准备个糖葫芦?”
……
几人被司遥一嗓子叫停,随安仍旧是温柔笑着,祭春生挑眉,嗤笑了一声。林梦昭扭头去看薛怀礼,两人视线撞上,面面相觑,又忍俊不禁。
百转千回却又有几分道理的脑回路。
谁也没说不对。
毕竟是定位老者的踪迹,那最先被几人找到的应该是他待过最久的地方才是。既然如此,多半会找到人家家里去。万一迎面碰见他孙女了呢?
祭春生没搭话,转而面向林梦昭。
“伸手。”
他伸出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朵鲜艳欲滴的三色堇。
林梦昭应该顺着他的话去看三色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瞬间被戒指吸引到了。那戒指看着像沉香木做的,上雕着一只凤凰,古朴大气,细看去,似乎还有光泽流转。
她正准备瞧得再仔细一些,却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嘶—”
话音刚落,一阵风被带起,鹿鸣山独有的桃花香飘到林梦昭的鼻腔。
她双眸紧闭,一只手捂着,正奇怪着,就听见有人着急的声音。
“怎么样?要不要紧?”
是薛怀礼。
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林梦昭想起了鹿鸣山终年不枯的桃花。就在溪水上源,自她出生时就开了花,花开花落,却从未结过桃。零落入水,飘过下游,也沉入溪底,那一片都是桃花香,沁人心脾。
林梦昭很喜欢那个味道,常常在那片玩。骤然离山,闻到这个味道,心里忍不住泛起点点涟漪。
于是她伸手,于一片黑暗间,摸到个硬东西。
入手一片冰凉,她双目颤动,不由自主想去看看那是什么。等她缓过来,挪开了手,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铃铛。红绳腰铃,系在腰间,山矾色的衣裳,显得红绳更加妖艳。林梦昭下意识抬头,看见一双漆黑的眸里看上担忧,措不及防被灌了满心,愣神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看哪里。
“等会,这不是方才那看菜上的雕花吗?”
不大会功夫,司遥已经买了糖葫芦装进储物袋,赶回来时正瞧见祭春生手里的花诧异道。
声音乍然响起,林梦昭猛然把从从薛怀礼腰间撒开,一时间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真是怪也。
她有心岔开话题,于是大为赞同点头附和司遥:“啊,是啊,这不是什么什么的雕花吗。”
祭春生斜着眼扫过林梦昭,懒懒抬眼,嘴角噙笑:“是啊。那什么什么的雕花。”
……
林梦昭僵住,方才憋出来的笑卡在嘴角。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无力抖动了几下。
一直在瞧热闹的随安适时出声:“好了,先办正事。”
薛怀礼的手不自觉搭上了剑,轻握着,目光也飘在空中。直到祭春生凝神将三色堇放到林梦昭手中,默念法决。那花无风而动,飘了起来,慢慢悠悠往外晃时才收回视线。
“走。”
林梦昭首当其冲,其余几人紧跟其后。
花越飘越远,几人跟着,却觉得越走越诡异。
直到浮萍一般的花飘到某个熟悉的巷口,几人心里不约而同道:“这不是白天那道吗?”
几人跌跌撞撞,过了大半日,又停在了回到了熟悉的巷口。正是下午的时候那女孩带她们来过的地方,薛怀礼心里蓦地升腾起诡异的想法:总不至于那么巧,那女孩就是笑笑?
几人大多有这个想法,故而憋着一口气,走走停停,跟着飞花来到一户人家,花悠悠打旋。
“就是这里。”
一张符无端笼住几人,随安适时出声解释:“这符纸可以隐匿我们的踪迹和声音,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吱呀—”
门忽然开了一道缝,门内的人很是谨慎,一颗头颅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一番。街道寂静无声,月亮高悬,门被一双厚实的手掌彻底推开,白日里凶神恶煞的壮汉小心翼翼从门内走出。
是他?
壮汉推门而出后,紧张地咽了口睡唾沫,神色里满是犹豫。不过很快被取代,怀中抱着司遥的钱袋,往一个方向走去。
明明心中猜到了几分,司遥还是不愿相信,有些失望,心想:原来她们真是一伙的。
祭春生兴趣来了,打趣着几人的神色,想看看她们知道善心大发被骗是何神情。却不曾想几人脸上都是那副早知如此的神情。
藏着的小心思一瞬间哑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翘着的嘴角僵硬,原本的戏谑不在,脸阴沉下来。沉寂多年的怒火砰地燃了,心中暗讽,蠢货。
不发那个善心又怎样?非要被人作践。
刹那,几人只觉得温度骤然降了几分,夜里露重,随安体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祭春生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晚上的好心情全都丢了。有些后悔自己非要淌这个浑水,但来都来了,也不好走。越发郁闷,一时间温度更低了几分,连薛怀礼都觉得冷了。
他咬牙切齿,招呼几人跟上。
四周温度骤然变低,任谁也知道不对劲。
暗自瞄着脸色阴沉写满嘲讽和怒意的祭春生,几人敢怒不敢言,毕竟还要靠他去寻邪修。只能心里暗自嘀咕这人什么怪脾气。薛怀礼一只手搭在随安手腕处,运转周天内功,暗自给这个身体最弱的人输灵力。
林梦昭瞧见,忍不住去端量起薛怀礼,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平心而论,薛怀礼这厮生了个极好的壳子。面容清逸俊秀,眉目疏淡,身形修长,红绳下的腰封,更显上身精壮。
再看这身山矾色的衣衫,林梦昭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
山矾纷似玉,黄檗碎如金。
此刻薛怀礼同随安走在一起,姿态也毫不逊色。
只是这么一看,林梦昭便觉得薛怀礼并非是像平日那般话多的人。倒更像是大殿上言笑晏晏、温和疏离一字千金的探花郎。
走在路上几人猝然感到浑身一暖,愣神间,才发现自己手指间多了一根藤绕着。不约而同朝林梦昭看去,只见她娇俏一眨眼,偷笑。
“看。”
壮汉轻车熟路来到一家店门口,交了银子,拉了一板车粮食,往城内走了。
怪也。半夜三更,他用好不容易得到的银子换了粮食,也不带回家,而是往更加繁华的城内走。
板车上的东西很多,壮汉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样看来,还没到目的地这符了失了作用。
祭春生早就知道林梦昭暗自给几人行方便,因此压抑一路,这会更是没好气道:“想办法给这人施法让他快点。”
四颗脑袋同时看向他,片刻,两颗脑袋自觉转了方向,盯着另外两人。直到随安也转过头去,平静地看向林梦昭。她竟然从这张总是微笑的脸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林梦昭当仁不让,召来一阵风,拖着些许粮食。壮汉刚好偷懒了片刻,以为是这会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哼哧哼哧往前拉。
“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祭春生冷笑:“你问我?但凡我还有一点灵力,别说让他快点,我不让他主动求着带我们去都算我输。”
“你没灵力了?”
祭春生坦然点头,带着恶趣味:“怎么?不行吗?”
在来国都前,祭春生打死那只傀可是霸道得很。
光那一招流量的气息便很强,见识深广,甚至连随安都只是一知半解地送灵术都能一眼认出来。几人便下意识以为,祭春生与林梦昭应该是同一层次的。应该一样能打才对。
林梦昭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剩下几人惊讶过也没放在心上。
壮汉拉着板车,最后停在一坐宅子前。甩下身上的绳子,左右张望,见没人才放心离开。
“你们看。”
薛怀礼出声,几人转身看去。入目是一棵巨大的桂花树,花开满树,几人却闻不到一点桂花香。等目光移开,府邸上牌匾险些惊掉几人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