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45、奇妙的报复（7）

　　田淑玉到过南关饭店；

　　田淑玉来无影去无踪；

　　田淑玉似乎在和高晓乐谈朋友；

　　田淑玉似乎约定高晓乐到殡仪馆幽会；

　　花布雨伞肯定是田淑玉带去插在骨灰盒后的。除此之外，南关饭店之行，正如老陈所说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东西。

　　不过，老陈在听取汇报时还是十分认真的。他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酒吧监控看过没有。”

　　“看过了。……王公子和张倩茹口供属实。确实有一个白衣白裙子的神秘女子出入过……”

　　“确定是田淑玉？”

　　“那监控画质模糊，只能说疑似，不能百分百肯定。”

　　“如果真是鬼，监控摄像头能拍下她的影像吗？”老陈给陆千骏一个白眼：“亏你还自称国家公务员，无神论者！”

　　“……”陆千骏哑口无言。

　　“没有人为我们架设通往目的地的桥梁但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老陈像是在发誓，抬起右手有力地一握，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还有办法！“明天，”他看着他们的目光灼灼逼人，“你们到市法院去一趟，询问近两个月来是否有对高晓乐的起诉。如果办事人记不请，就查查近两个月的起诉档案。如有发现，随即将起诉材料借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冲动，缓和下口气：“同志们，恕我让你们辛苦了！”

　　陆千骏心想真叫人莫名其妙！几天来案情折磨着我，但更残酷地折磨来自他莫名其妙的思路。他总好像是有意不把话对我们讲清楚，真憋死人！

　　情绪不好，工作照样得干好。第二天他又和李建军开车到市法院。法院办公室的助理法官老杜接待了我们。

　　老杜年近五十，说话谦虚热情，看上去是一个很勤勉的人。

　　当李建军说明来意之后，他不假思索地说：“对高晓乐的起诉？有过。请二位等一等。”他随即起身，招呼办公室一位年轻的女同志，一同进了机要室。不一会儿，拿出一份卷宗往桌上一放。陆千骏看到那卷宗正面写着“不予立案”四个毛笔字，心想里面必定都是没有立案的起诉书。

　　老杜将卷宗内一大叠材料拿出在桌上像做扑克牌游戏似的一顺摆开，很容易就指出了他们要的那份，随手递到面前说：”这就是对高晓乐的起诉。”边说边翻到材料的尾页补充道：“快两个月的事了。”

　　陆千骏一面道谢一面接过材料便看。只见上面笔迹清秀柔美写着：

　　市法院领导：

　　我是市食品公司的一名职工，今年二十五岁，名叫秦兮曦。

　　我告高晓乐欺骗我，糟踏我，使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去年国庆游园时，我和他相识了……我曾经想过，他是市长的儿子，我是一名普通职工，门户差距太大，我和他相爱是不合适的。但他一再发誓【爱】我直到永远，也由于那时我被那所谓【爱情】所陶醉，终于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把感情倾注于他……

　　那是我和他相识后的一个周末，他约我去逛中山公园……在这儿，他向我提出过份要求，并采取我难以抗拒的举动；同时我的痴恋之心也使我软弱下来，我屈服了，向他交出了少女的贞操。后来的日子里他不择时间，不分场合地要我顺从他的无理要求……

　　我渐渐发觉他不是一时的感情冲动，不是发自真诚，而是存心蹂躏我。我感到很痛苦……以后几次我坚决拒绝他的野蛮要求。

　　他忽然对我冷淡了，以至四个星期不肯见我。在我打电话一再要求下，他才答应在人民公园门口和我见上一面。

　　我看他满面嘲讽地向我走来，感到心灰意冷。我和他走到僻静处，告诉他，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想用这个事实来打动他的心。可是他冷笑一声说：“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我说我还是一个未婚的姑娘啊！他说：“我是个未婚小伙儿，我的孩子不知有多少了哩！”

　　我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但我已是抽身不得，我哭了，横下一条心，拉着他请他答应和我结婚。他用力把我推倒在地，嘿嘿一笑说：“结婚？！与你这贱货结婚我还没有那么多房子装呢！你不过是我拾到的路边便宜货。你想树立贞洁牌坊嘛，休怪我不把你当人！”

　　他还恶狠狠地对我说：“告诉你，我高少爷是说一不二的。你要是再纠缠我，留心你的小命！”

　　我觉得一切都完了拼命拉他哭喊：“我不是供你取乐的玩物，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哪！”他见我哭喊，照我当胸一脚，把我踢昏在地。

　　我含悲忍泪回到家中，想一死了事，但想到我那丧失了工作能力的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又一时下不了决心…….

　　然而，我腹中的胎儿该怎么办呢？想到残害我的人是那样的逍遥自在，我一气之下又去找他。好不容易找到南关饭店，在别人的指引下，我找到一个房间当推开门时见他正同一伙男女饮酒作乐。

　　我刚踏进门，一只白晃晃的匕首向我飞来，擦过了我的头发，钉在门框上。

　　我站住了。高晓乐站起来，满脸杀气地对我说：“你再敢上前一步，这第二把尖刀就立即送你回老家。”

　　我不想死在仇人面前，我说：“高晓乐你伤天害理，我要向法院告你！”他冷冷一笑说：“要告我！请便吧！不过，如果你真敢向法院说我一个不字，那就不是我要找你的麻烦吗！与他同坐的一伙男女，朝我哄然大笑……

　　正由于我觉得生与死对于我已无多大的差别，我才向你们写了以上的话……

　　起诉人秦兮曦

　　x年x月x日

　　陆千骏把沉郁的目光转向老杜，恭敬地问道：“请问此案是怎样处理的？”

　　老杜说：“是这样的，这种恋爱中出现的纠葛一般都不予立案，因为太普遍了，也够不上法律条文。”

　　“好一个恋爱纠葛！”陆千骏心中愤愤地说，向李建军递了个眼色。但又一想，这事用不着我们管，便对老杜说：“请把这份材料借给我们用一下好吗？”

　　“可以，完全可以！”老杜很爽快地答应了。陆千骏拿过纸笔作登记过后带上材料便告辞了。

　　从法院回局里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先是回味这个“恋爱纠葛”，接着想到老陈真有点“怪”，他怎么想到法院会有对高晓乐的起诉？他要它何用？但是，无论怎样，你还能不佩服他吗！

　　老陈接过秦兮曦的起诉书时，显得非常高兴。他拿着起诉书在室内兜着圈子，大声说：“好哇，看来我们是幸运的，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坐下来全神贯注地看那份起诉书，脸上的乌云越来越浓。他克制着感情看完了就抬头问陆千骏：“法院对这案子是怎么处理的？”陆千骏照老杜的话说了。

　　他霍地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急走几步，回过身来，又沉思了半晌把手中的起诉书一挥：“算了吧，我们管我们的好了！”他陡然降低声音，“你们先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办件事。呃.……去摆摆阔气吧！我去向局长借【红旗】。哦，还有我们最好都穿便服，不要让人家一见我们就说警察出动了。嘿嘿嘿！”看来这个老家伙已经兴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