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宍户学长，你说迹部学长为什么要让黑木同学来当网球部的经理呢？”
去医务室的走廊很长，午后的阳光洒在大理石地面，凤长太郎回忆起刚才在餐厅的那一幕，按耐不住好奇。
那个漂亮的女生一出现，迹部就变了脸色，回应得不冷不热，氛围很微妙。
其余正选客气地自我介绍，算是和这位新来的女经理认识了。
宍户扯动嘴角：“谁知道。迹部那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冰帝根本不需要经理，突然招了个女经理也不和我们商量。”
“有可能是迹部学长的女朋友吗？”
“长太郎，你的意思是迹部为了让女朋友陪在他身边，所以让她转学到冰帝，还让她加入网球部？”帽檐下，那双漂亮的长眉微蹙，“不可能，这不是迹部的作风。”
迹部不会把私人情感掺杂到网球部里，这点他很确信，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追随他。
凤若有所思：“那就应该是这个女生很有能力吧，毕竟冰帝以强者为尊。”
这个理由倒是可能性极高。
宍户：“或许吧。”他不在意她，只要她不影响网球部的正常部活。
类似的讨论也发生在另两人之间。
午餐后是向日岳人的零食时间，忍足坐在长椅的一头看爱情小说的时候，向日就在边上拌纳豆。
他不满迹部的先斩后奏，更好奇这个女生的身份，忍足侑士倒是清楚得很。
黑木深月，迹部的联姻对象，为了追随迹部来到冰帝。家族背后的权势惊人，连迹部都得退让一步，用三次犯错退部的契约变相劝退她。
至于迹部问吸血鬼的信息与那个女生的联系，他还没搞明白，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女生是吸血鬼。
一片树叶晃晃悠悠地落入正在搅拌的纳豆碗里，向日抓狂地把叶子捡出来。
“感觉那个黑木同学是个麻烦。”
忍足侑士早已习惯了搭档小动物般的直觉，笑得意味深长：“岳人，不用担心，她大概很快就会退部了。”
向日猛地凑到镜片前：“什么嘛，侑士，你又在这里打哑谜，你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
心思各异的平静午后转瞬即逝。
部活室，深月朝着桌边俊美的中年男子鞠了一躬：“榊监督，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她翘了最后一节课，提早赶到网球部，就是专门来找这位冰帝的正牌监督请教经理该做的事。既然知道迹部打着让她犯错三次就退部的主意，她怎么可能不未雨绸缪？
“不客气。黑木同学，回去之后帮我向你姑母问好。”榊太郎说。
“诶，姑母？”深月一愣，“这么说来，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榊太郎把钢笔放回笔筒，气定神闲地站起身：“看来你忘了小时候的事。如果在学校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钢琴学得怎么样了？”他问。
迹部财团鼎鼎有名，但许多人不知道，榊太郎所在的榊家同样不可小觑。
黑木深月年幼时，榊家掌权人来黑木本家商讨密事，黑木雅子听闻榊家的独子榊太郎在音乐上的造诣极高，邀请了时年二十八岁的榊来本家指导黑木深月。
模糊的印象在回忆中逐渐变得清晰，当初一见面就痛批了她指法一顿的青年似乎就是面前的大叔，血族出事以来八九年未见，他的气质内敛了许多，不怪她没认出来。
“呀，这个嘛......”深月忙改口，“榊叔叔，你知道我要学的东西多，所以稍微，稍微有点荒废了吧。”她轻扯了两下榊太郎的西服衣袖。
“不要因为你们一族有无尽的生命就荒废时间。”榊太郎面色一肃，“深月，你也是未来的家族继承人，要向迹部多学习。”
冰帝对部员的管理相对其他中学的网球部松散很多，迹部景吾却从来没有放松过。
为了成为迹部家合格的继承人，为了不被阻挠学习网球，迹部为此付出了比一般继承人多的努力，身为网球部的监督兼迹部的长辈，他将一切看在眼里。
深月迟疑了几秒，轻轻点头。
榊太郎的前半句话说错了。
血族凭借永生的优势在暗处积攒了雄厚的资本，然而近些年来，存活几百上千年的长老们接连诡异湮灭，血族不再有无尽的生命。
后半句话也说错了。
她不需要向迹部学习，至少目前为止她没看出他比她强在哪儿。
祂收回了对血族的偏爱，她入世，就是为了从那几个少年的鲜血中夺回一部分偏爱。
是夺回，不是乞求。
想救族，就要让他们爱上她，但她决不会为此委曲求全，当卑微求爱的那一方，这是她身为血族少主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滋养出的高傲。
美貌，智慧，高贵的血统，她确信自己有被所有人爱的资本。
少女的傲气榊太郎一目了然。
他走到部活室的落地窗边，深月便也跟着在窗边站定，眺望远处。
偌大的网球场，换上运动服的部员陆陆续续向球场中心拥簇，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接着是和白天类似的场面，少年向天打响指，一呼百应。
榊太郎有心劝告：“迹部，他在努力成长，来换取自己想要的自由，我建议你不要看轻他。”
“你们的身份相似，境遇相似，未来既然又要成为夫妻，现在多接触磨合也不错。”
深月想，这句话他还是说错了。
当初长老接连湮灭，血族内部大乱差点分崩离析，资产也被有心之人做空大半。所谓联姻，只不过是借联姻的名义想从迹部财团那里薅点羊毛。
任务完成后，她会亲自结束这场无聊的骗局。
男人大手一挥：“那么，既然选择来网球部当经理，去尽你该尽的义务吧。”
“嗯。”
——————
“第一天部活就迟到？”
冰帝正选齐聚在网球场，不见黑木深月踪影。
迹部景吾双手抱臂站在场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接触过无数想讨好他的女人。最后一节课她不在，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去化妆做发型没顾得上时间迟到，可能性很高。
“抱歉，我来迟了！”
远处传来一声娇俏清脆的女声，深月以职业运动员百米冲刺的速度从部活室跑到场边，稳稳刹车。
她穿着酒红色的网球裙套装，在一片灰白中很惹眼，红裙衬得皮肤越发白皙，明艳照人。短上衣紧贴着她纤细的身体线条，裙摆在初春微风的吹拂下流动着，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干净利落。
经理不用上场打球，网球裙当然是穿给他看的，红色方便他找到她。
深月的怀里抱着垫着板夹的一叠表格，迹部瞄了一眼，是成员的训练记录表格，再看她来的方向，她在来球场之前提早去找过榊监督。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迹部轻点着眼下的泪痣，嘴上没有留情：“黑木，部活迟到，警告一次。”
深月瞬间瞪大了眼：“可是我是为了去向监督请教经理的工作，你又不教我，为了不出错我还翘了下午的课呢。”
“现在是下午4点33分，才迟到了3分钟，我第一天上岗，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忍足君，凤君，你们说是不是？”
黑木家是血族中现存的最大家族，黑木深月一出生身边就围绕着许多长辈，她因此学会了怎么在被训斥时搬救兵。
此刻，她锁定了这群人中她认为最有可能帮她说话的两人，做出委屈中又带着点撒娇的表情。
只可惜，深月还没看清冰帝网球部的生态链。
譬如忍足侑士作为迹部的挚友兼军师通常不会反驳他的决定，譬如凤长太郎在发言前通常会和宍户亮交流想法。
而从冰帝网球部全员的视角，他们离接纳眼前的少女还差得远。
一片寂静。
表面的客气剥落下来，气氛比午餐时还微妙。
凤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向深月歉然地笑笑，没有说话。
深月的脸又开始发烫。
她胸口堵得慌，分不清是羞恼还是什么。
“算了算了，反正还有两次。”深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开始部活吧，迹部部长。”她是看着他笑着说的，却把部长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借此就能泄愤。
“啊恩，非正选练习基本动作，正选分散到各个球场进行单双打拉练！”
——————
夕阳在不知不觉间涌上天空。
“集合！”
迹部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远处那抹醒目的酒红，她和另几道熟悉身影正一同向他的方向移动。
打球时他分出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观察出的结果，他居然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她老实认真地完成了帮忙计分之类的本职工作，她说她不懂网球，却没有出错。
甚至，她还展现出了一项令部员甚至包括他也刮目相看的才能。
“凤君刚才那一球的发球速度是211km/h，是今天的最好成绩，原因应该是腿到腰的连接做得比较好呢。”
凤被夸红了脸：“黑木同学真的很厉害，只是用眼睛看就能给出这么精确的数据吗？”
“嗯，我的动态视力很好！”深月毫不谦虚，“所以你们的动作都能看得很清楚，宍户君的脚踝肌肉拉伤了吧，最近不能逞强哦，你们人...咳，身体太脆弱了，会留下后遗症的。”她又侧过头看向棒球帽少年，语气关切。
宍户亮脚步一顿，他习惯了受伤，习惯了隐瞒，习惯了忍痛，不习惯被女生关心。
“谢谢。”他犹豫两秒说。
深月小跑到迹部面前，把部活前还是空白的那沓表格递出，迹部接过，纸上写满了每个正选部员的体能数据，除了长睡不醒的芥川慈郎。
他捏紧了纸的边缘，短暂地失语。
再不喜欢她，他对这样一份资料也说不出挑剔的话。
“迹部。”她凝视着他，声音轻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却透着笃定。
“从今天起，我会一点点改变你心里对我的成见。”
“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晚风拂过球场，吹动她的裙摆鼓荡，迹部收起刚才那点纠结的心思，似笑非笑。
“本大爷不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