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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喝药 ...
风可雪见此,不由得笑出声来。
太子真是有趣又好懂。
“此番要行多久?”风可雪从车帘瞥见外面还是黑的,似乎才寅时不到。
“两个、时辰。”
“怪不得。那可否——容臣女再小憩一会。”
风可雪掩着哈欠,眼泪涌出,困意卷卷袭来。
“尚可。”夜酒樽害羞又大胆地摊开他的怀抱,示意风可雪可以他睡这里。
风可雪装作未领会到其中含义,反身缩在另一边盖着锦被阖了上眼。
夜酒樽垂下眼帘,眼底写满委屈,撤回怀抱拥住自己,假装无事发生。
而这一幕落到眯眼的风可雪眼里,她顿时在心里乐开花。
原来太子殿下,也稚气未泯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马车平稳又不紧不慢地前进着,穿过一条条街道,像是一笔尖在每一处画下新一年福运符箓。
可路过二王府时,里面的场景却不太一样。。
喜气之色全无,没有窗花,没有对联,没有大红灯笼,一点年味都看不见。
寝宫内,夜重临睡得很不安稳。
他一会哭一会笑一会乐一会哀。
他被梦魇缠身,不得安宁。
梦魇之人日日相同,梦魇之事却日日不同——
这日风可雪笑靥如花。
她眼中含情,娇媚又温和地唤他陛下。
她在他的床边,抚摸着他的额头,为他拂去眼角泪水。
她又端来一碗药汤,说只要喝完这药,以后便不会再苦。
她让他好好睡一觉,还告诉他,醒来后往事一笔勾销。
她说今生,与他携手,共掌皇权滋味甚好,遂,爱不忍释,在此,恭送吾皇宾天。
这日风可雪泪满衣襟。
她掩面哭泣,悲切哀求他回来。
她哭着说,她正日日遭受一杂碎的折磨,求他救她出苦海。
她又哭道,腹中孩儿已经归命黄泉,那是他们的孩儿。
她又骂道,为何被折磨的总是她,受苦的也是她,能不能让他代为受过。
她说来世,能不能长伴她身侧,执手偕□□赴百年同老之约。
这日风可雪怒不可遏。
她质问他,为何要背叛她。
她怒视而起,巴掌狠狠落在他脸上。
她骂他失约,为何先一步惹上别人家的姑娘。
她骂他背信弃义,她骂他色欲薰心,她骂他负心负情。
她说此生,不复相见,如若出现污眼,必当淬尸炼骨。
不!
不要——
不要,雪儿——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以为那是你,是你啊。
我看见的就是你,满心满眼只有你。
你是我的雪儿,是我的雪儿啊。
我哭了那么多的眼泪,你说过的啊。
只要我哭,我努力哭,你就会原谅我的啊。
雪儿啊,我的眼睛好疼啊。
它好疼好疼啊,它好像没有眼泪了。
怎么办啊,雪儿,眼睛疼得睁不开,我要看不到你了。
好疼,好疼。
这药也好苦,好苦啊,我讨厌苦啊。
你不是说过,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喝了药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我喝,我喝。
“来人!拿药!”
夜重临猛然撑起身来,徒步向着眼前昏暗循去。
没走几步,摔在冰冷地地砖上。
眩晕一阵,他感觉自己被搀起,眯眼细看,原是贴身伺候的老奴。
老奴叫什么?他为何记不全?
“殿下,不能再喝了,喝多了伤身。”
老奴苦苦哀求,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殿下。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可自从暗香阁回来,这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找了十来个大夫都说没有病症,宫里御医也说并不大碍,只配些养生汤药。
可是若是没有病重。
二殿下又怎会日日呕血?又怎会日渐神志不清呢?又怎么会消瘦如柴呢?
“滚开,滚去拿药!快拿药来!”
夜重临推开老奴,下一瞬又抓紧他衣领:“拿药来,给本宫拿药来。”
“快快快!给二殿下拿药来。”老奴心痛呼喊。
一碗黑褐色苦腥的药端到面前,夜重临身形摇曳,努力几回定下身来,双手端起。
苦涩一饮而尽,一滴未落下。
“殿下,蜜饯。”老奴忙要将蜜饯塞入夜重临口中,他却一把拍开。
“不苦,这药一点都不苦。”雪儿,你看好了,我不怕苦了,不怕了。
可刚要放下碗,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来。
“哇”地一声,药汁混着血水落回碗里,四溅的药星点晕出片片残液。
“不!不!不!呕——”
夜重临立刻端起碗,欲将那混着血水酸水的汤药,再次吞回腹中。
“殿下!殿下住手啊!”
老奴阻拦欲夺药碗,可夜重临身体虽瘦弱,这刻力气出奇大,竟是半分也挪不动。
“给本宫退下!”
严厉呵斥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眼底血丝暴起,瞪如铜铃。
老奴被吼得惊恐不已只得退开,夜重临双手捧碗,仰面灌进喉中。
红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滑落到喉间,滴落在心口白衣,染出一片黑红残影。
将药液吞尽,又恐再度呕出,夜重临摸索着:“床,回床。”
他的眼,已然失了精光,没了灵光,宛若一滩池塘困水。
他的身,已然飘了三魂,走了七魄,恰如一具彷徨躯壳。
“殿下,老奴带你回去,您别动,您别动了。”
老奴已是花甲之年,夜重临二十有三,这壮年之躯却被老奴横抱放回床中。
枯瘦之骸落在床中宛若一叶枯舟。
夜重临平静躺下,阖上眼,捂住唇。
不能吐,不可以吐出来。
雪儿说过,吃完药,醒来就会一笔勾销的。
就一笔勾销了。
可不过半晌——
苦涩血腥酸涩之味还在是口腔和喉咙炸开。
夜重临终仍是抽搐着身体,将药汁全部吐逆。
随着而来的便是一口又一口的艳红花朵,散落一地。
花瓣落下,划出一道道残影。
落入水中,顺流而下。
忽一阵寒风阻隔,逆流飞上几片。
随之又被无情流水冲回下游。
又拈一片花瓣在手中摩挲,风可雪心底却空起一阵惆怅。
“雪、雪——”儿。
未能吐出后半字,雪花先一步坠入湖面。
“呀,下雪了。”
风可雪回头看去,是夜酒樽,他自己的将大袄披到她身上。
“太子殿下,臣女不冷。”
她穿得足够缓和,还有梅香捧着暖手炉伺候,而这片也不是高寒之地。
再这么披一件,她会热出病来。
“可、可方才……”
“无碍,是突然喉咙不舒服,有些苦涩。”
也不知为何,看着这落雪梅花之景,她心底酸涩,眼睛蒙尘,险些哭出来。
为了不被夜酒樽发现,才用咳嗽掩盖过去。
“可你、你都咳、咳红、红了眼。”
风可雪连忙回过身,用手帕擦拭,没想到遮遮掩掩还是被他看到了,也不知会不会引起误会。
“不、不开心吗?”夜酒樽垂眸,眼神黯淡,他以为她会喜欢的,没想到她如此厌恶。
“不是的,殿下。臣女很喜欢这里,以前一直想要看,很期待。
如今真的看到了,倒是有些空心,想着以后还会有这样的美景吗?
初阳升起,照映雪色梅花,宛若碧波出明珠,浩海生万星。”
风可雪点上一片花瓣,来回挑拨,雪珠滚落,化作离别泪落回大地。
夜酒樽看痴了——
她好似雪山仙羽,掌管着山中万物,如今对他回眸一笑,问苍茫九州,可有瑶池。
“有!很多,很多!”
我会带你看,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要你想你要,我会都打下来给你!
这念头一瞬间冲上夜酒樽的脑海,他都不知为何会这么想,就好像被魅惑一样。
可转念又一想,他真的能打下来整个九州吗?
如今大漓、北疆动荡,已然联盟要共同对抗夜寻。
而朝中局势更为混乱,皆因他是口吃太子,而站立各皇子,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若不是因为他们分裂朝廷,又怎会让他孤立无援。
兄弟手足又如何,他们妄想得到他的东西,他也只能六亲不认了。
“好,美景甚多,臣女便不愁,等着太子殿下有了空闲,带臣女看遍山河。”
“嗯。看遍、山河。”夜酒樽颔首回应。
又像是想到什么,风可雪莞尔一笑,对上夜酒樽盛的明眸:
“太子殿下,你想要治好口疾吗?”
楼婳那边还有药方可以交换,若是真的需要,只能狠心舍宝,换取太子的信任。
夜酒樽愣半晌,摇头否决:“不用、是、是顽疾。”
“顽疾也能治,只要太子愿意。”
雪落得大了,雪片黏在夜酒樽的睫羽上,风可雪想要为他拂去,夜酒樽乘机握住她的玉指。
“婚期、二月、初二、十里、红妆、迎你、口疾、来不、不及治,也、也不治、治了。”
说罢,夜酒樽放开她,而她则是触上了太子殿下的脸庞:
“太子殿下,雪下大了,可有携伞?”
“未曾。”夜酒樽再次抚上脸庞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
“啊,那我们得,一路白头走回去了。”风可雪装作不经意地惊讶着。
心念一动,夜酒樽搂住了风可雪的腰肢。
随即俯下身,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发间:
“白头、偕老。”
“殿下原来不是木头。”
风可雪回礼,将刚刚拨下的梅花,簪在夜酒樽头上:
“太子殿下,如若一切都是风花月雪一场空。你又会如何?”
“空、又如何?”
“好,不如何。”
风可雪拉住对方衣领,轻轻一扯,踮脚,吻上夜酒樽的唇角。
正要离开之际,夜酒樽拥住她,衔住她的唇瓣。
花叶相互缠绵,花叶搅动,露水荡漾,烙下彼此印记。
日东升,雪消融。
一吻过后,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些,手牵手向着山下走去。
梅香和不言跟在身后,他们两人似乎在小声絮叨着什么,看表情应是情爱方面,不言竟羞红了耳根。
这晓月庵的阶梯爬上来累慌,现在慢悠悠下去倒是别有滋味。
夜酒樽的手又大又暖和,现在被他握着,好似有一暖炉贴着,就本就有些偏寒的她来说刚好。
若是另一只也能暖一下就好了——
“殿下,臣女想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好。”夜酒樽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风可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夜酒樽的左侧,随即握上暖贴。
夜酒樽感受着温度,知道了她的目的,也不言语,宠溺地看着她。
白雪阶梯,携手前行,本是适意称心的一游,却不想,看向下方时,瞥见一对糟心之物。
夜明厉与楼婳。
这周更1w5[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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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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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更。目前和隔壁穿书文一起连载。 去世的夜重临已经成功在隔壁转世了。 这辈子死得早,下辈子长寿一点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