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折桂》东出其门

7、第 7 章

　　素曜神君自长乐宫回来后便心神不宁，她不是不想进去看陈奥仙君。只犹疑许久，便觉自己没有立场关心陈奥仙君，作为长辈关心小辈情有可原。若是陈奥仙君没有表明心迹，她还能装聋作哑。可是现在.....即使已经想好要断了陈奥仙君的念头，也需等她醒来，恢复健康。贸然前去看望，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辅舒神君。她终究是无法坦然面对。
　　又过两日，长乐宫传出陈奥仙君被邪祟侵扰，至今昏迷不醒。就是辅舒神君也束手无策的消息。素曜神君惊忧，不该连药神也毫无办法。她从晨光初现坐到暮色四合，终是忍不住。依着陈奥仙君此前与她偶然说过的寝殿位置寻去。
　　“素曜神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辅舒神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素曜神君在陈奥仙君的寝殿前止住步伐。
　　冷静的转身与辅舒神君见礼，开门见山的说“辅舒神君，安好。我此番前来只是想看看那孩子。”
　　辅舒神君直视着她“素曜神君，倘若我不允呢？你既知那孩子的心意，若无法接受便当远离她。”
　　“神君严重了，我与那孩子不该在一起。她现下既然在昏迷中，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来看望下，我想是无妨的。”
　　“素曜神君，我倒想问一句什么是不该呢？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那为何要在夜色中悄然而来？白日里登门拜访才合礼数不是吗？”
　　辅舒神君的问话使得素曜神君哑然无言。的确如此，若心无杂念，又何必将着夜色悄然而至。
　　辅舒神君追问“素曜神君，你当问自己是真的无心吗？”
　　“神君，有心又如何？小仙君还小，以后她会见到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总有一天会遇到适合她的人。我已经独自度过十几万年的春秋，又何必自私的将她留在我身边。她还有许多机会认识更多的人。”素曜神君摇头道。
　　“你又怎知自己不是最适合她的人。她一出生就已拥有常人几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两位兄长又宠她如命，我和阿蓠也曾想让她无忧无虑的做个富贵闲人便好。只是后来阿蓠走得突然，那孩子根本无法接受，颓废了许久。你或许不知，我为了让她早点走出来。带着她在人间生活游荡百年，体验各种人生。当过如过街老鼠，草芥般的乞儿；当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人；也当过锦衣玉食，权利滔天的王孙贵胄。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许多跌宕起伏的人生。我不曾干预过。惟有一点，我觉得奇怪的是，她在人间待得这百年也从未爱上过别人。”辅舒神君叹气，接着说。
　　“之前她有一阵子不怎么去蟾宫，我猜大概是向你表明心意被拒。虽然她成日里表现的嘻嘻哈哈。可作为她的父君，还是看得到她的忧愁。一日，我在书房内练字，她在一旁突然问我有什么可以解相思的药。我道只有忘情之药可解。她不语，之后便跪伏在我的膝头默默哭泣，喃喃道她不想忘记你。我心想这小崽子完了，我问她，是不是非你不可。她泪眼婆娑但坚定的抬头望着我说，只能是你。看到她这样，作为她的父君又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拦呢？素曜神君，我不求这小崽子有什么大造化。只求她顺遂平安，随心而活。你若是无意就趁早绝了她的心思罢。”
　　素曜神君听到辅舒神君的这番话，心中酸涩异常。她曾以为小仙君于她的爱恋不过是一时的少年心性。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情深至此是她未设想过的。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害怕小仙君对自己的感情是少年的一时兴起，是少年出于对美好景物的憧憬向往，因此误解自己的心。她以年龄、身份的差距将小仙君拒之门外。只是怀疑自己，也是因为不够相信小仙君而已。
　　“辅舒神君，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自然可以，但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进去看她，如果无意，便当是你见她的最后一面。以后还是不要有来往的好。”
　　“好，我知道了。”
　　辅舒神君侧身让路，素曜神君朝他拱手又行一礼才步入小仙君的寝殿。
　　素曜神君一进房内，正堂中央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画。她恍然的想起陈奥小仙君儿时好像也爱黏着她。每次随她母亲江蓠神君到她那儿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就吵着让她抱，乖巧可爱。当她的兄长们都在竹林中嬉戏时，她也只是安静的陪在身边，不吵不闹的，就爱盯着她。只是后来江蓠神君离去后，她就甚少见过陈奥小仙君。一是为了避嫌，二也是因为自己不喜外出。
　　她收回心神，眉眼温柔的走入里间卧房。远远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她快步的走至床边，又轻轻的坐在一侧。她的眼神细致而温柔的扫过小仙君的脸，发现小仙君消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的很。她轻声叹了口气，抬手自小仙君额前抚至唇边。她其实也很想念小仙君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小仙君这段时间不在自己身边时她又何尝不是日思夜想，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她的手在小仙君的唇珠摩挲，终是俯下身隔着自己的手轻轻吻了上去，一触即离。直起身子时又看了小仙君许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就要站起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