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猫猫捕猎与猫猫直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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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游吃完了晚饭，缩回那漏风的地下室里，拖来掉落的门板，把上面的灰拍干净，充当床垫。
不睡在地上是他最后的倔强。
楚游躺在硬邦邦的“床垫”上，背靠墙壁，心和身下的门板一样，拔凉拔凉。
他打了个哆嗦。
小黑东瞅瞅西悄悄，最后锁定了楚游怀里的位置，它跳过楚游的手臂，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楚游怕睡梦中把它压坏了，往后退了退，小黑却往楚游的身上靠，还对着楚游哼哼唧唧，眸子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楚游失笑：“好好好，我不退了。”他用手轻抚它的毛发，感受小猫温暖又柔软的身躯。
在他的上辈子，他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是他连自己都难以养活。每个月拿着三千的工资，过着吃了上顿看下顿的日子，因为没有钱，就连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只能硬抗。
他每天都在看老板的脸色，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大骂一顿，为了生计他只能点头哈腰。在他加班到天黑回家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感受到消磨生命的、缓缓流逝的时间。他很孤独，他只想要只小猫。它喵喵叫着等他回家。这至少让他感觉他是被需要的、他和这个世界是有联系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生命无私地爱着他。
而现在他有猫啦——可是连生存都困难。
“如果可以找到工作就好了，随便什么都好。”楚游不想在村子里乞讨度日，可现在开始耕作也根本来不及。只要他被困在这里，多少都要让别人救济一段时间。
他不想依靠其他人过活。
察觉到了楚游的情绪，小黑用脑袋使劲蹭楚游的脸。
楚游冷不丁吃了满嘴毛，呸了两声，疑惑道：“怎么老蹭我，是身上痒吗？”
小黑的动作一顿，打了两个哈欠，老实躺下了。
楚游很快进入了梦乡，小黑却一直醒着，它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忽然，它抬起头，翕动鼻翼捕捉空气中的气味，瞳孔收缩，猩红的舌头缓缓舔舐鼻尖。
那是猎手嗅到猎物气息的兴奋。
小黑从楚游怀里站起，伸了个懒腰，三两下窜出屋子，身法矫捷。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下，两个黑色的人影鬼鬼祟祟前行。
他们穿过草莽，戴着夜视镜，手上拿着枪。
他们正是白天的装逼男和瘦猴。
装逼男停下脚步，冷不丁咳了两声，在一片宁静中显得十分突兀。
瘦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按理说，一个训练得当的猎人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装逼男说：“抱歉……”他忽然有些想吐，呕出了一口铁锈味的粘稠液体。
“老大！？”
“啧。”装逼男擦了擦嘴角，他拉住瘦猴，低声说，“你听着，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瘦猴没有说话。在月光下，他的眼睛很亮。他静静地听着老大接下来的话语。
“我被感染了，应该是三天前的事，当时被感染物咬了一口。”他的语速飞快，“按理说发展成感染物需要一周，但我的进程似乎有点快，最多再坚持一两天。我本来打算撑到支援到来的时候自杀，现在看来……
“等会如果我突然变异，你就杀了我，变异后的五小时内，感染物攻击能力很弱。现在，我们先一起去解决那只猫。”
瘦猴吞了口唾沫，他握紧了手里的枪，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了。”
“很好。”装逼男难得地笑了笑。
他们对死亡已经习以为常，懂得如何保持镇静；但对于每个个体的死亡，他们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老大！”瘦猴通过夜视镜看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物体，“猫！”
“追。”装逼男加快了脚步，心里疑惑不已：
它究竟要去哪？
他的身上忽然泛起一阵恶寒——迄今为止，他们遇到的感染物都像无理智发疯的猛兽，而这只猫的行为却像有规划预谋。
黑色的树木像幢幢鬼影，夜视镜下的猫是白色的幽灵，在黑黢黢一片中时隐时现。
装逼男跑得气喘吁吁，被感染的身体体能下降明显，在一段时间过后，他已经跟不上猫奔跑的速度。
“你先追！我等会就过来。”他下了命令，并且把自己手里枪扔给瘦猴，自己留了一把手枪。
“……好。”瘦猴只迟疑了一秒。
瘦猴和黑猫很快消失在视野里，他找了一块地坐下，心口突突直跳，腹部痛的厉害，似乎有谁用搅拌机把内脏搅匀了，他又吐了两次，呕吐物里有些块状物，可能是内脏——
最后的时刻要来了，再拖下去他就会丧失理智变成感染物。
虽然他很不想死，他还是举起枪对准了脑子。
在成为猎人的时刻，他就想好了，他要追杀感染物直到他死，现在看来，也算是寿终正寝。
可是他的手怎么在颤抖呢？
忽然，他看到了一抹身影，在枝桠上轻巧地跳跃。
“猫！？”他惊呼出声，不明白它为什么折回、为什么没有看见追猫的下属。
难道下属已经被杀死了？
他咬着牙关，举起枪，忍着眩晕感，朝目标射击。
一击即中。
夜视镜中，那团白色的小身影晃了晃，脑袋炸开，四脚朝天往下坠。
在猫向下坠落的瞬间，猫的身体上伸出一条白色的东西，扒拉住旁边的树干。
他仔细辨认那增生物的轮廓，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只人的手！
他头皮发麻，朝着它连开数枪，那只手纹丝不动。
小猫的身体蠕动，又长出一只手。两只手交替地抓着树干，慢慢挪到了树后，树干阻挡了他的视线。
“他妈的什么玩意！”他骂了一句。他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脑子连中十来枪不死、还可以灵活变形的感染物！
他拿着枪保持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准备绕到树的另一侧去看看。
“咕……”
奇怪的声音接连不断从树后传来，仔细辨认，竟然有点像饿肚子时的声音。
此刻，手枪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而他的喘息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没劲。
他马上就要变成感染物。
而眼前，还有一只感染物在活动，如果他变成了感染物，那谁来解决这只猫？他的下属还生死未卜，支援还要隔几天才到，到时候，整个镇子里的人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他走到了树的后方，看见了在树枝上蹲坐猫。
它悠闲地舔了舔爪子，在高处好整以暇地俯视。
必须要马上……杀死它……
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他绝望地发现他的手臂没有了力气，再也举不起枪。
为什么最后……什么都……做不到……
至少……把我自己……杀死……不能……伤害……其他……人……
他想绝望地大喊，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将要变成感染物了。
猫从树干上走下来，如履平地。
它的身体开始扭曲，长出了十只节肢动物的脚、五只人手、十六只马的眼睛、七条章鱼的触手、三只鹰的翅膀、五只蛇的头和九条猫的尾巴，还有其他难以辨认的器官。
它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饿了，非常饿。
而他，在最后丧失意识之前，看到了变化后的猫，他才知道：
原来这只猫就是H07号感染体。
是他们追杀了三个月、用了最烈性的炸药也无法杀死的感染体！
好……恨……啊……
……
他睁大双眼，看向H07的方向，再也没有动弹。
它靠近了变成感染体的他。
章鱼的触手触碰他的胸腔，确认他作为人类已经完全死亡。
现在，他正处于转变为感染体的脆弱期。
蛇的利齿划开他的喉咙，猫的爪子在里面喉咙里摸索，小心翼翼割下声带，蛇头把声带囫囵吞下。
它的身躯颤了缠，忽然发出来咿咿呀呀的声音，音调有些尖锐，不像是人声，然后音调逐渐降下来。
他运用声带还不太熟练，就像演奏乐器那样改变音调。
终于，它咳了两声，尝试着发出了第一个有意义的单词：
“……爸爸。”
“爸爸！”
青涩，雀跃，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那是属于青年的声音。
这是它第一次说出人类的语言，它为自己发出声音高兴地挥动触手，与此同时，瘦猴站在远处的山头，沉默地注视这一切。
他举起了枪。
“嘭！”
子弹并非朝着H07，而是朝着他老大的脑袋袭去。
在子弹将要射进脑子的那一瞬间，H07伸出触手，硬生生接住了这枚子弹。
十六只马的眼睛，同时看向了瘦猴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猫猫捕猎与猫猫直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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