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如烟》行者拾玖

28、第 28 章

　　从景仁宫出来，我更加明确了一点。
　　在后宫，没有皇上的恩宠步步艰难，一不留神就会身首异处。
　　一想到那晚在养心殿前一抹白色的身影，我的心就会丝丝刺痛。
　　我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我的孩子如意，她已经失去母亲两年，我虽不能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陪她一生，但心心念念希望她平安健康成长。
　　又晴，回到宫里我就没有看见过她。
　　是死是活？去向何处？
　　这一切的一切，凭我顾答应的身份是办不到的。
　　我必须向上爬。
　　轩辕风对顾月影存在一丝怜惜，这一点，勿庸置疑。
　　别香苑内，我吩咐之桃为我梳了一个丹凤朝阳的旗头，发尾稍微挽了一个髻，在鬓角边插了一支亮光闪闪的步摇。
　　对着镜子，我欣慰地点点头，赞道：“之桃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之桃难得地红了红脸。
　　穿着桃红色的旗装，一枝桃花惊异地绽放在胸前，很大胆的衣服，柳含烟自不敢穿，可我是顾月影，出身于烟香阁，自是敢穿。
　　我吩咐之桃、兰心，“把屋内笼上暖香，天色微凉，我独个儿出去逛逛，一个也不许跟着。”
　　外面，夜凉如水，月色蒙胧地照在御花园内。
　　我独自一人慢慢彳亍在御花园的石阶上，轻声吟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是谁在那里卖弄？”一道冷冷的女声传来。
　　我抬头一看，是董鄂答应，几年前因失去孩子而被贬为北五所。
　　几年没见，她竟衰老了许多，早已不见当年的风华绝代。
　　“姐姐安好!”我循声行了礼。
　　“大胆贱婢，夜晚竟在御花园卖弄，你可知罪？”
　　意识到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有些轻灵。
　　我眼睛一转，缓缓跪下，“嫔妾不知何事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恕罪。”
　　董鄂氏上前一步，“叭”的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真有些疼。
　　“有着这张脸的人都是狐媚子，一个个地勾住了皇上的魂。柳如烟是，你是，宫里那些小妖精也是。”
　　月光里，我低低地抽泣着，趴伏着跪下，董鄂氏答应高高地站着。
　　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像在了我的面前，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来，朕拉你起来。”
　　我假装吃了一惊，就着轩辕风的手站了起来。
　　董鄂答应早已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董鄂答应言行无状，降为更衣。”
　　轩辕风拉着我的手，直望着我的脸，“又受委屈了。”
　　原来，所有的一切事情轩辕风都知道，都落在轩辕风的眼里。
　　我的委屈，我的隐忍，我的不安，甚至于我的惊慌无措，都一下子不落地看在面前握着我的手的男人的眼里，心上。
　　或许，轩辕风也痛惜，但同时也很无奈。
　　于是，慢慢地，我的眼里有了氤氲的水光，渐渐地，水光涟漪，一滴一滴溢出眼眶。

　　轩辕风望着我，我也望着轩辕风，两人深深地望着彼此。
　　此时无声胜有声。
　　轩辕风用手轻轻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珠，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和怜爱。
　　我望向他，努力使目光中充满了温情。
　　夜色悄悄地笼罩了轩辕风和我的身影。
　　我笼了笼身上的衣服，似乎想拉住了什么。
　　轩辕风回头呼唤进金，“来人，把朕的外套拿来。”
　　速度极快地，进金取来了一件绣着金丝线的披袍。
　　轩辕风亲自将披风系在我的身上。
　　在夜风中，轩辕风的手很温暖，使我有些趋向了他。
　　轩辕风转身对进金说，“宣顾答应晚上侍寝。”
　　夜风中，我的脸有些微红。
　　轩辕风看着我的窘态，竟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我语音嗫嚅地说。
　　一般的嫔妃听闻皇上宣自己侍寝，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有什么不情之请。
　　可我，顾月影，就是要如此地与众不同。
　　“你说!”
　　“嫔妾想与皇上手牵手回养心殿。”我故意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轩辕风的眼睛一亮，眼睛里又出现了我想要的光芒。
　　“好!”轩辕风拉着我的手，朗声说道。
　　兰心和之桃看我此时还未回别香苑，捧着外衣前来寻找。
　　看着轩辕风和我手拉手走在如水的月色里，兰心和之桃都有些惊呆了。
　　我促狭地朝她们眨了眨眼睛，却听见旁边传来的闷笑声。
　　轩辕风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我小声说：“想笑就笑吧，不必忍得那么辛苦。”
　　“顾答应，你可真是有趣。”
　　手牵手，轩辕风的手很温暖，正好握住了我有些微凉的手。
　　一切都很温暖。
　　对面，一位丽人带着随从远远地走来。
　　“皇上，”一声娇滴滴的莺啼，仔细一看原来是纳喇贵嫔。
　　纳喇贵嫔无视我在旁的施礼，上前拉住轩辕风的衣袖，不着痕迹地将我挤到一旁。
　　轩辕风的眉头皱了一皱。
　　纳喇贵嫔拉着轩辕风的手甩了甩说，“皇上，今晚你明明翻了臣妾的牌子，怎么现在还不去？”
　　轩辕风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瞧朕这记性，竟忘了晚膳时已翻了贵嫔的牌子，不如……”
　　没等轩辕风的话说完，我已躬身行礼，“皇上既已翻了姐姐的牌子，当然该去姐姐那里。”
　　轩辕风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隐含深意。
　　纳喇贵嫔充满恨意地看了看我，朝我投来警示的一瞥。
　　纳喇贵嫔挽着轩辕风徐徐走开，轩辕风又回头望了我一眼，带着一丝眷恋。
　　“臣妾恭送皇上，贵嫔娘娘。”
　　听见纳喇贵嫔在轩辕风耳旁的娇笑声，似乎还能听见她的一丝娇喘。
　　声音越传越远。
　　我似乎连感觉到轩辕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一寸一寸地灼烧我的肌肤，令我身上的温度有些升高。
　　在心里，我笑了一笑。
　　一个有胸怀的女人远比一个有美貌的女人更具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