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指引下》散卓

1、阿帕基

　　“喂，喂……”好像有人捏住了你的下巴。
　　他在说什么？你完全听不清。
　　你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淡紫色的头发，还有堪称张扬的眉目。
　　你不会认错的，这个人，即使他没有荒木线，褪去二维人物的勾线和色彩，你也能认出来……
　　“阿帕基？”话说出口，你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喑哑，唇齿间也干涩。
　　他的眉毛蹙起来，金色和紫色相间眸子紧盯着你，“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只觉得自己头晕的厉害，呼吸之间都是灼热的气息。你疑心这是梦，本想用力摇头，又止住了这种想法。
　　“是梦也好啊，阿帕基。”你这样想到，克制地抓住了阿帕基的衣角，黑色的风衣又冷又硬。还有，水的痕迹。
　　好冷，你后知后觉地感到寒冷。
　　在晕过去之前，你抬头看向天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透明的雨伞，雨滴沾染不到你，却顺着边沿轻轻落在阿帕基的肩头，滑向他的衣摆。
　　“阿帕基……雷欧·阿帕基……”
　　鼻子很酸，这是你晕过去之前唯一的感觉。
　　……
　　阿帕基捡了一个女孩，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一副东亚面孔，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昏迷不醒地发着高烧。为什么都不回答，只是用奇怪的音调喊着自己的名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手指用力地抓住自己的风衣。
　　阿帕基……要叫也该是叫雷欧吧。阿帕基阿帕基的，叫这么熟稔作什么。
　　你们认识吗？阿帕基在记忆中搜寻有过往来的亚洲人，他自认为记忆力不错，但在阿帕基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亚洲的姑娘。
　　不过阿帕基没办法坐视不理，这个街区治安很乱，常有瘾君子和酒鬼出没，只能说幸好你倒在他的家门口，幸好他今天没有什么夜里的任务，也不打算喝酒。
　　……
　　你在凌晨醒来，雨已经停了，一切都很安静。床和被子柔软又温暖，高烧已经退去，扁桃体疼痛，饥饿的感觉。
　　凌晨的微光让你看清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额头上的湿毛巾发凉，你将毛巾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毛巾轻轻推挤玻璃杯，玻璃杯的底部和木质的柜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你在哪里？你记得你已经改签了高铁票，在凌晨拖着行李箱回到学校。
　　你应该在学校，这是哪？
　　衣服……衣服是好的，手机不在，湿毛巾……
　　你觉得自己不像是被绑架，但是这样陌生的房间，黎明前的夜晚，怎么看都很危险。
　　你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这个卧室很很空，除了床和柜子几乎什么都没有，窗台积灰，窗户紧闭，只有角落放着钓鱼竿和垃圾桶。你拿起钓鱼竿，抱着钓鱼竿缩到门后面，这个阴暗给你安全感。
　　没人教过你疑似被绑架了应该做什么，你不确定是这个房间更危险，还是夜晚的外面。
　　你梦到了阿帕基，他的风衣摸起来原来是那种感觉，又冷又硬。你紧张的脑袋开始胡思乱想。
　　先出去再说，逐渐明亮的天空给你安全感。出去，然后立刻冲去警局。
　　卧室正对着客厅和门，谨慎使你连垃圾桶和拖鞋都避开，几乎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口。
　　“咔哒，”门把手压下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明显。门反锁了，普通的反锁防盗门，没事的，打开就行了，你让自己冷静，但是砰砰跳动的心脏让你有些呼吸急促。
　　这种紧张在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之后达到了顶峰。
　　“喂，你在干什么！？”
　　“啊——！”阿帕基听到那个女孩突然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她手上拿的，他花大价钱买来的钓鱼竿被用力地扔过来，他家的防盗锁急速地转动。
　　“喂，等等。”
　　太快了，你甚至不晓得他在哪一瞬间握住你的手，门开了一条缝隙。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膝盖精确且用力地顶中他的裆部。
　　闷哼伴随着低声的咒骂。
　　门打开，他放开你的手，你转身用力将门板砸向他。
　　微明的日光下，那人淡紫色的头发格外显眼，包裹着黑色布料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你甩向他的防盗门，眼睛里是凶狠的怒气，却一步也没有追来。
　　“阿帕基？”你站在门外，脑袋乱得像混着水的面粉和面团。
　　你慢慢靠近明显在生气的男人，慢慢打开那扇被你用最大力甩过去的防盗门，眼睛瞟向他的衣服下摆又赶紧收回目光，“你还好吗？”
　　……
　　十分钟后，你和阿帕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他确实气得不轻，不过你好像更受惊吓。
　　你好像认识他，好像很信任他，你不仅没有再跑还向他走过来。不过这样说也不准确，你走过来之后先鞠了一个及其抱歉的躬，态度礼貌到好像他是什么穷凶极恶会为难未成年女孩的人。何况，半夜的被陌生男子带进他家，大概确实是一件需要自救的事情。
　　你们语言不通，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因为这好像不是梦。触感真实，无论如何在心里大喊“快点醒来！”，面前依旧是陌生的房子和阿帕基板着的脸。
　　你的肚子叫了一声。
　　于是稀里糊涂地，你坐在阿帕基家的餐桌上和他一起吃早餐。
　　没有人说话。你知道阿帕基脾气不好，看他现在的装扮应该已经加入了□□，你知道阿帕基是好人，可再怎么说都是黑手党，你早上的一脚顶得又狠又准，门板也砸得十分用力，故此现在装聋作哑地咬着可颂，偶尔悄悄抬头观察阿帕基。
　　你想到阿帕基的死就是因为帮伪装成小孩的迪亚波罗捡挂在树上的皮球。即使在任务中，在被追杀的途中，他也没有拒绝那群孩子的要求。
　　其实是很善良的人吧。你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这样光怪陆离的相遇是自己魔怔的想象还是真实，但你好像没办法回去，而且，其实你很开心和阿帕基相处一段时间。
　　见到活着的，看起来这样真实的阿帕基，你其实很开心。
　　阿帕基抬头，就能看见你弯起的唇角，你看着他，嘴唇却在微笑，目光对上那一刻又迅速低下头。
　　阿帕基将咖啡一饮而尽，板着脸站起身。奇怪的女孩，不通语言，让她走也不走，只是可怜地摇头，好像出他家的门就会立刻死掉。明明早上逃得那么冷静又果断，尖叫声跟见鬼了一样。
　　当然会死，你暗暗地想到。你绝对不会离开阿帕基一步，除了护卫小队你谁也不会信任。谁知道这扇门外面有多少酒鬼、瘾君子、□□犯、黑手党和黑警。
　　生命是太珍贵的东西，就算是梦或者幻境你也会保护好自己。
　　阿帕基将冰箱里的速食放在餐桌上，隔着塑料袋推到你面前，示意他不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待在这里，哪也别去，别动我的任何东西。”他看着你的眼睛，神情淡漠，却只是单纯的淡漠，没有猜忌和嫌恶，你听不懂他说的话，只好在他说完之后礼仪性地诚恳点头。
　　阿帕基握了一下腰间的手枪，本来想拿出枪来指着桌子告诉你如果敢偷他家的任何东西就会让你付出代价，但是……
　　算了，阿帕基将手枪放回去，板着脸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