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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芯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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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的出现是个意外。对于那些秦臻她们没见过的神秘人是意外,对秦臻她们自己也是,只不过意义不太一样而已。
那个小孩很快就被其中一个神秘人带进一个舱室里,秦臻她们周围又保持着有四五个人的样子。但很快,那个小孩又被带了出来,只听那个之前和那个小孩呆在一起的那个人说,“这个小孩身上没有用于身份识别的芯片,也没有任何能识别身份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秦臻和邓慧都吃了一惊,因为在她们心里,不可能存在像这么大小的孩子身上没有芯片的。
说到芯片,这是一种一开始被许多人抵制的的东西。
在大灾难发生不久之后,人类社会遭遇了极大的破坏,无数的人丧生,还有不计其数的人失踪。幸存下来的人都期盼着得到失踪者的消息。一些难以想象的混乱在幸存的人群中爆发,到处都是些身份不明的人。
在大灾难发生之前的一个世纪里,可以证明身份的方式已经多重多样,除了一些国家和地区对公民所给出的官方证件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或官方或私人团体所给出的用以给与团体里特定身份的证明。无论是指纹,虹膜还是人脸识别等等都杂乱无章地落入各种私人或是一些官方机构,用以对人的身份进行识别。
有时候,有些地方会将那些已知的用于身份识别的方法都用上。于是,如果一个人加入一个陌生的团体,她会发现她将遇到诸多的关卡。这些关卡都不是为了考验她本人,而似乎是为了考验那个有极限概率存在的那个试图通过窃取他人身份来破坏规则的人。
那个时候,层出不穷的用于证明身份的方式越来越常态化,就算是像检验血液这样的过去用于侦查犯罪的手段也开始用于一些基本的身份准入的系统。但那个时候一般人只是会听说有些机构会用这种方法,却不知道什么地方会用到这种一般只会在医疗和法检时用到的,却会被用于基本的某些团体或机构的身份准入证明上。但是它似乎很神秘,似乎没有人真正了解它,似乎只是一个传言,一个设想,又或者是人群中身份焦虑的具象化。
而说到身份焦虑,这其实是一种笼罩在人群中的一种挥之不去的气氛。对于身份的认证,现代社会所衍生的诸多手段无不是彰显着技术与管理方式的进步。对身份的识别和认证也越来越趋于准确和高效,过去时代对于身份识别的混乱和低效似乎也一去不复返了,但对身份的严密核查总是让人觉得它是在对抗什么强大的敌人。毕竟当一个人需要使用各种强大的装备严阵以待的时候,前方是不会空无一物的,就算真的看起来空无一物,那样一个人也总是会想象着前方会出现的威胁。
失误、意外和错乱就像幽灵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回出现在看似十分准确、严密和高效的身份识别上。这些本可以使人感到安全的严密核准方法,有时并不总是会让人感到己方的强大,而会让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会面临巨大的威胁。毕竟不存在要与之抗衡的东西,那要设置的铜墙铁壁岂不会有一种失衡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需要平衡。可能是受到有光明就会有黑暗之类的说法的反复熏陶。
不过有光明一定会有黑暗,而有黑暗一定会有光明吗?或者说所存在的光明就一定有有与它相对应程度的黑暗,而存在黑暗就一定有和它对应程度的光明吗?甚至可以说光明和黑暗真的是存在的吗?
是存在的吗?为什么不是像轻与重那样,是人为了方便自己理解和改造世界而创造出的概念?就像人类看不到紫外光和红外光,听不到超声和次声一样。
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不仅是关于这些紫外光红外光和超声是否被人听到看到,被感知到和意识到的问题,也不仅是它们是否真的存在的问题,而是在于它们真的对人类有影响。而且以上四种对于人类的影响在不同的时代是不同的。它们对人类会产生的影响甚至是随着人类创造出的新事物而一同产生的。
大概总是这样,人类为了方便自己而创造出的新事物总是常常发现新的问题,也可以说是新的事物新的规律,然后裹挟着这些新发现的东西,或许还有依此再创造一些什么东西轰隆隆地向前滚动。不过,是要把它想象成蒸汽朋克时代风格的充满着各种修补拼接的机械怪兽,还是要把它想象成一个从里到外永远在更新迭代的,到如今已经是一个光鲜的充满科技感的一个东西呢?其实这两种东西给人的观感就是笨拙和轻盈的不同,在于对一些东西的裹挟和抛弃的不同。是拆除了辅助搭建人类社会的脚手架,还是保留了呢?如果保留了,是保留了多少呢?毕竟如果将那些看似不完美的、粗糙的模型拆除了,只于下对人类有用的,精巧的成品的话,那在人类文明遭受毁灭性的打击的时候,又将如何恢复呢?
或许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人类在抛弃了过往粗糙的认识世界规律的模型之后,不断地以更精妙的模型来认知世界,人类似乎逐渐触及到了世界的本质,认知越来越拟合于世界呈现出来的样子。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人类越来越能观察,甚至是推导和预测过去称为未知的事物,因为人类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处在一个不断迭代、精心设计的模型上。就像过去时代无数科学家寻找的大统一场理论,很有野心地想将强力弱力和引力都统一到一个模型里。
这里所说的人类积累知识或许可以保存下来,但一切人类所制造的产品都被摧毁了又该如何呢?真的要从砸铁矿石开始手搓面包机吗?从自然界里将恢复人类社会所需的元素搜集起来又是多么困难?或许很容易,因为人类已经省略了过往很多实验的步骤,但说不定到遭受那种毁灭打击的那个时候人类社会已经崩溃,成为一盘散沙了呢?一切的社会组织、合作和分工也会变成妄谈吧。一如地球大灾难前人类想象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带来的毁灭。
不过在地球的地质大灾难发生之后,人们就很少提什么能毁灭整个世界的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即便地质大灾难像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彻底摧毁整个人类文明,但真实的灾难还是驱走了之前人们对于预想中世界大战毁灭人类的阴霾。十分地地狱笑话。
说到芯片的问题,在地球发生那场大灾难之前,只是少部分人参与的“游戏”。那个时候,人们对在自己的身体里植入芯片的事十分抵触,认为这是动物或是恶劣的罪犯才会在身体里被标记。还有就是芯片一般被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所选择,就像一些身体遭受巨大创伤的人而不得不使用一些像脑机接口那样的设备来适应基本的生存,提高一些生活质量之类的。总之,大灾难之前那个时候这些东西看起来离普通人还很远。即便是用于增强自己身体素质的外骨骼,和可穿戴的体验虚拟现实的设备已在相当一部分人中流行起来,但对于无故改造自己的身体——比如给自己的身体植入芯片这些东西之类的,还是没有多少人能接受的。
不过,总有人喜欢“挑战”。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因为对自己“平庸”甚至“丑陋”的外表不满意而肆意改造自己的身体。而他们眼中的平庸和丑陋甚至往往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毕竟在过往的时代就有相当的一些人为了“美丽”而铤而走险。有时候也不单单是为了美丽,而是为了拓展身体的机能,尤其是对于开发脑部的狂热。
但就像过去航天技术还不是很成熟的时候,就有行行色色的人预想着自己登上太空的事,无论是否付诸行动,也会有人觉得不可理解。其实这种情况也很好理解吧。因为只要预设这些冒险的人的心境就可以很容易推导到他们的行为。
在人类历史上不乏疯狂的行为,比如过去一些拿自己身体做医学实验的人。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似乎不能理解,但是如果想象一下这种场景,在一个人为了急于发现一种现象或是想到了一种认为极妙的方法急于验证,在焦头烂额地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之后,只差临门一脚,就像是看了一本推理小说,它的情节引人入胜、环环相扣,自己的脑中冒出了种种结局和猜想急于验证。不过如果有人看书喜欢先看最后的话,当然是另当别论了。
总之身份识别之类的芯片在大灾难前除了用于特定的罪犯身上,还会用于一些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十分危险的精神病人身上。这样,这些人出现在一些公共场所的时候就会被一些设备检测到并给相关负责人员发出提醒并传达给在场的人,无论是以广播还是给人的手机发信息的方式。当时,也有人提议要不要把这些危险人物的芯片定位与识别授权给普通公民,因为对这些危险人物的处理包括芯片一直是政府机构负责的。如果将它授权给普通人,让人们对那些危险分子的动态实时掌握,那么这无疑是对普通人的安全更有保障的。
但这种授权在当时是相当有争议的,毕竟给特定的人群植入芯片就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因为给普通人这种授权更是将植入芯片的那些人完全无隐私化,无所遁形,若是有人刻意要找那些人麻烦的话,那些人岂不是惨了。就这样,一直到地质大灾难发生,这件事都一直没有进展。
当然还有一些人是纯粹的科技发烧友,不仅喜欢尝试新的事物,而且喜欢聚在一起搞些有的没的新花样。大灾难前社会还是很安逸的。当时有些群体不知因为什么而聚集到一起,很可能是共同的话题和兴趣爱好吧。有时是几人,十几人最多几十人,但总归不超过一百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自愿(也许有不是自愿的,但谁能知道呢?)在自己的体内植入能在他们各自群体之间能互相识别的芯片,是一种□□的识别和身份绑定。就像在他们之间织成的细密的蜘蛛网。
那个时候互联网的概念早就有了,各种社交软件层出不穷,各种人甚至是物之间早就能以一种超越信息时代之前的方式存在。外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这么做,其实那些主动在自己身体里植入身份识别芯片的人在很多人看来都有些孤僻古怪,常常拒绝接触人群尤其是陌生人,喜欢独处。所以在普通人看来他们这么主动与多人建立这么“紧密”的联系是不可思议的。毕竟他们植入的那种不光光是可以之间互相终端设备识别的,甚至可以互相实时了解对方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想要将自己暴露在某个环境里。
在大灾难发生之后,社会秩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而各种层出不穷的灾害频频发生,残存的政府力量开始给自愿的人群植入用以身份识别的芯片,这些人的信息可以被政府机构识别。也有些人担心与亲人失散而给对方或互相植入芯片,只要有可以联结网络的终端设备就可以了解被植入者的位置和生命体征等情况。当然,一般拥有这些权限都是在自愿给与对方授权或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之间,只是后者常由非政府组织实行,是半商业行为。
后来以芯片作为身份识别的方式流行起来,甚至没有多少人反对它,也渐渐忘记了芯片植入是自愿行为,而作为惯例保留了下来,尤其在中国似乎是相当于替代了身份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