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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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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平静。
姜静月没想到。
直到第二天早上,姜母敲响她的门,让她起床吃肉包子,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姜静月洗漱完,一进堂屋发现姜父居然也在家。
一大家子围坐一块,四木方桌上摆了一盘肉包子,刚出炉,热腾腾,空气里都是大葱裹肉的香味。
“静月,快来,就等你了。”姜母热情招呼,脸笑僵了,比哭难看,何曾讨好过继女。
原主从小被家里人冷落忽视,尤其是姜母,虽然不至于恶毒到非打即骂,但精神上的控制和折磨往往更可怕。
久而久之,养成原主怯弱胆小逆来顺受的性子。
姜母今天这个态度,换做原主,不知道得多高兴。
当然姜静月也高兴,不过跟姜母无关,因为有肉包子吃,还不要钱,她大步上去坐到姜父主位对面的长凳上,姜母立马笑呵呵地夹了个肉包子放她碗里,这才招呼其他人可以吃了。
全家等她到了才能开饭,这待遇,姜母是想她感恩戴德,给她磕响头烧三炷香吗?
肯定不是,姜静月埋头啃包子,坐等姜母开口提姜静惠支教的事情。
姜母却想姜静月主动,然而看她吃了三个包子后,一点迹象没有,终究坐不住了,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咸菜,“静月,听说你到农科院找工作了?”
姜静月来者不拒,咸菜就包子,吃得照样津津有味,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嗯了一声。
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为了闺女,她能给她脸,姜母咬牙切齿,继续铺垫,“大批知青陆续返城,十根萝卜抢一个坑,工作哪这么好找……”
姜静月就不配合,甚至打断姜母,跟姜父闲聊起来:“爸,您厂里认识人多,也帮我张罗下呗。”
姜父板着脸,训她,“听你妈把话说完。”
“我妈——”姜静月拖长尾音,最后一转,“我倒想听她说话,不是您不给机会嘛,那么早就把人气死。”
“姜静月!”姜父将筷子拍桌子上,狠狠地剐她一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到底有没有人教你规矩?”
姜静月笑盈盈耸肩,继续拱火:“这不有娘生没爹教,爹就会心疼后妈嘛。”
“越养越不争气,学会顶嘴了!”姜父气得手发抖,抓起桌上的筷子,朝姜静月扔过去。
姜静月身子斜向一边,躲开了,挑衅:“打不到我!”
“看我打不死你!”姜父气势汹汹站起来,姜母赶紧拉住他,扶着他后背劝道,“都孩子,你跟她生什么气?”
闺女的问题还没解决,不帮忙净瞎添乱,早知道就不让人请假留家里坐镇了。
没去海岛前,姜静月最怕她爸,看到她爸就像老鼠见了猫,避之不及,时隔七年,脾气见长,跟刺猬似的,见谁都扎。
连她爸都镇不住了。
姜母埋怨地看了眼儿媳妇。
正在喂小儿子吃饭的林雨薇莫名其妙,这又怎么了?
“我先回屋。”姜父揉着胀痛的眉心,眼不见为净。
“静月,你爸也是着急你,”姜母睁眼说瞎话地哄着姜静月,“现在厂里工作也不好找,我跟你爸商量了一宿,要不把小惠的工作接手了怎么样?都一家人,算你便宜点,行价七百,你给六百就行。”
姜静月大开眼界了,姜母这馊主意打得,隔着肚子,她都闻到臭了,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没钱。”
“你嫂子前儿个不是刚给你了一千六百八吗?存了,取出来就是了,不麻烦,妈等下陪你去趟邮局。”学校通知都发送到家里来了,必须抓紧时间把事情落实才行。
林雨薇算弄明白,感情她才是冤大头,老姜家没一个省油的灯,是她轻敌了,再听下去,她能气炸了,林雨薇一手拽一个娃,骂骂咧咧地出了堂屋。
姜母没搭理她,守着姜静月,“你别光顾着吃,先给妈一句话。”
姜静月吃饱喝足,拿出手帕擦嘴,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学校派姜静惠下乡支教,姜静惠嫌那地方苦,不想去,您二老也心疼她,想让我替她吃苦去,是这个意思吗?”
姜母一点不尴尬,觉得理所当然,“小惠才死了丈夫,又带这么小个儿子,已经够可怜了,你当姐姐的难道就不该搭把手吗?更何况你自个儿也在找工作,你替她去支教,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怎么就想不通呢?非要把话说这么难听!”
姜静月气笑了,“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可怜,我也该死个丈夫带个儿子,话又说回来了,她可不可怜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妈,你心疼她,你替她不就行了,找我干嘛?”
“静月,戈壁滩那种地方,你让妈这把年纪去,是想我死在那边吗?”姜母倚老卖老。
“别冤枉人,又不是替我,”姜静月目光一转,落到始终缄默不语的姜静惠身上,“是你闺女要你死。”
姜静惠身子一晃,犹如秋风落叶,抬起眼,噙满泪,“二姐,我怎么可能要妈死,我只是舍不得翔子,他还那么小,才没了爸,要是我也离开他,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姜静月莞尔一笑,“这么舍不得,就带他一块去,我相信学校领导一定能理解你初为人母的苦心。”
“那怎么行!戈壁滩风沙走石,大人都遭不住,小娃娃哪能吃得消,”姜母看着又哭成了泪人的闺女,只能妥协,“说吧,到底要怎么才答应替小惠支教?”
姜静月单手支着下巴,缓缓吐出四个字:“给钱就行。”
姜母不可置信,站起身,“小惠转你工作,还得给你钱?姜静月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我没疯,你也没听错,”姜静月优哉游哉,手指掐着脸颊,字字清晰,“不用往前推多久,哪怕在学校下发通知前,姜静惠这份工作也是香饽饽,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马上就得下乡支教去,成了烫手山芋,谁还愿意让她转,戈壁滩那边环境,大院都传遍了,轻则脱层皮重则能要命,难道一条人命还不值几个钱?”
姜静惠后悔死了,如果她不贪心,早点把工作卖了,今天也不用看姜静月这副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