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 从前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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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婉婉……婉婉！”
云落婉梦中惊醒，清风吹动窗帘，窗台蹲了一只小鸟，歪着头用豆豆眼看自己。
“妈？”
小鸟眨眨眼，扑棱翅膀飞走了。
云落婉安静坐了一会儿，手轻轻抚摸在小腹上，这里有她唯一的亲人。
这间别墅在山里，晨间尤其清新，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个人活动的身影，她的一日三餐请了营养师专门搭配，为了小宝宝健康成长。
吃过早饭开车前往三峰山，“一一，妈妈带你去画画了哦。”
同一时间方文岚刚刚抵达天海，得知合作伙伴班次推迟，下午才能到。
助理扇风顺气，“不气不气，往好处想，意外迟到总比意外去世要好。”
方文岚，“……”
助理继续顺气，“平时工作那么忙，难得行程空出来，就当旅游？反正，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三峰山景区。
景色还算不错，但方文岚嫌热，要了杯饮料坐遮阳伞下面不挪窝。
“唐云松是不是有个情人在这儿？”她突然想起来。
助理苦哈哈点头。
方文岚眯眼，“他最近好像在派人找什么……总不会是小情人丢了吧？这么废物？”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嘲笑。
助理不敢搭话，见她一杯饮料喝完又开始不耐烦，忙不迭转移注意力，提议去花海里逛逛。
方文岚死亡凝视，助理硬着头皮，“来都来了……”
最后还是进了花海。
云落婉今天很开心，画画的时候感觉下腹里面有东西动了一下，她僵住，“一一？”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血脉关联，肚子里又动一下。胎动，传说中的胎动啊！
当即收起画板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她从怀孕起所有的产检体检都是保密的，多亏了有李医生。准备回去之前她习惯性点开家里的监控，看到画面之后皱起眉头。
她背着画板朝花海外面走，一边给李医生去电话，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
干练的女人站在成片成片的郁金香里有些违和，但她本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似乎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云落婉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您项链开了，需要帮忙吗？”
方文岚才回过神，她一动，本就摇摇欲坠的项链滑落，一只手及时出现在项链滑进衣领之前按住了，贴在锁骨上的指尖有点凉。
“谢谢。”
接手项链的时候指尖触碰，凉意又被热风吹散。
云落婉调整了一下肩上的画板和背包，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有事想请您帮忙，您会开车吗？”
方文岚点头。
温婉的女人更加窘迫，“我不太舒服，您能送我一下吗？我家住静山别墅，很近的，我会付您返程打车的费用。”
半分钟后还在排队买遮阳伞的助理收到短信，“有事离开，马总到了再联系我。”
开往静山的车上，云落婉坐在副驾驶上指路，“您不是天海本地人？”
方文岚开得很慢，缓缓跟在车流中，她扫了一眼女人明显凸起的肚子，“不是，听你的口音也不像。”
“嗯。”女人抚摸肚子的时候眼神很温柔，“不过以后就是了。”
“你现在一个人出门太不安全，家人怎么都不陪你。”她咳了一声，“你丈夫呢？”
“我没有丈夫。”
握着方向盘的手更加用力。
云落婉说，“我给人做情妇的。”
方文岚，“……”
“但不是为了钱，我家人都出意外去世了，现在我除了花不完的遗产和保险金，一无所有……当然更不是因为爱他。”
路口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方文岚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听着揪心，又觉得她太没有防备心，什么都和陌生人说。
“当时我一发现怀孕就跑了。”云落婉眨眨眼，有几分天真狡黠，“我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也不会用这个孩子去要挟他什么。”
她凑近了一些，眼含深意，“我希望最好是，从此再不相见。”
浅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动人心魄，温柔的女人说着决绝的话也眉眼带情。
直到后面一声“嘟”的鸣笛，方文岚才回过神重新开动汽车，过了许久才反应上来她说的什么，因为刚才光顾着看脸了……
静山确实不算远，在她的指挥下开到最里面一栋别墅，几乎隐蔽在山林中，“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云落婉笑嘻嘻，“我喜欢这里，就是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重新装修，可能要推迟到孩子出生以后。”
随着大门打开，一辆有些熟悉的车子进入视野，方文岚登时脸色铁青，与外面同样寒着脸的唐云松对视着。
云落婉开门下车，马上有一位女保镖过来搀扶，她道了谢还对李医生微笑，“突然不舒服，麻烦您跑一趟。”
保镖找得不错，动作真快，加钱。
李医生彬彬有礼，“应该的。”
还打原来那张卡。
云落婉回头看看还在彼此嫌弃彼此警惕的夫妻二人，笑意更浓，“进来喝杯水？来都来了。”
两个男保镖拎包，两个女保镖搀扶云落婉，四大天王外加一个李医生，就这么簇拥着她进去。
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舒服，她舒服得很，不舒服的是唐云松。
“你觉得我会让你打掉孩子？”找人的这些天唐云松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理由才会让她逃跑。
出乎意料的，自从进来之后一直没作声方文岚先表态，“孩子必须留着。”她对云落婉态度比对唐云松不知和缓了多少，“就我们三个人聊聊好吗？”
云落婉扪心自问，虽然她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利用她了，但方文岚对自己态度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还是让李医生等人都出去。
给她使眼色，摔杯为号。
李医生：OK，摔大力点……别忘了加钱。
人都出去，客厅一时安静下来。
方文岚作为会议发起人先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继续过你的日子，我可以代表整个方家保证，孩子上你的户口谁也抢不走，你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她特地强调了“任何人”同时扫了唐云松一眼。
云落婉，“……”车上那段暗示不争不抢的话威力这么大？她人这么好？还是有诈？
她随着目光也看了唐云松一眼，就见原本一直在酝酿风暴的他表情突然古怪起来，一贯高高在上的男人甚至站了起来，他好像坐不住了。
“婉……你马上跟我搬回去。”
婉婉摇头拒绝。
方文岚立刻插针，“现在不能折腾她，这里空气好，还安静。”
唐云松眼刀杀人，“别忘了你签过什么。”
婚前协议，不干涉对方感情私事，必要时候还要配合表现家庭和睦。
但她说得有道理，唐云松运气，他妥协了，但是有一点不能让，“跟我姓。”
方文岚几乎翻白眼，“不合法。”
“生下来我做亲子鉴定。”合法姓唐。
啥东西？你俩不是已经有儿子了吗？这也太诡异了吧，云落婉不动声色拿个水杯在手里，后退两步走到地毯没有覆盖到的地方。
她提高警惕，“亲子鉴定就免了，姓唐可以，姓我母亲的唐。”当然你们要是能把我拉黑并且尘封到记忆的角落我会更高兴。
方文岚当即说就这么定了。
唐云松，“……你先回来，地滑。”
当天李医生没能赚到救驾的钱，但是有了两份额外的收入，分别来自唐总和方总，打赏主题都是：照顾好她。
最近看了些网络小说，李医生默默脑补，照顾不好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但方总很亲切，还关心她个人问题，“医生工作很忙吧，结婚了吗？”
“结了，孩子已经上小学了。”
超贵的小学，所以真的很需要钱钱。
方文岚更加和蔼，“交给你我放心。”
外面明里暗里的保镖又多了许多，某天看见两个保镖不小心对视上，同时朝对方冷哼一声。
云落婉，“……”小组竞争？
她还是照常采风写生到处逛，可能是身体底子好，就算背着画板爬山也不在话下，只是如今出门身后必定要跟几个尾巴。
帮忙拎包也不错。
这天写生结束，她亲自把方向盘载一车壮汉保镖回家。
因为唐云松雇的保镖可能都是外地的，路非常之不熟！上来就违规变道，搞到最后还得她亲自来。
想了想还是恶气难消，孕妇不能憋气，干脆靠边停车发短信，“君疾否？”
集团会议上，唐云松看了眼手机，云落婉这个情人很完美，美丽温柔还听话，可自从逃走之后好像就变了个人，对他也爱搭不理，使小性子发脾气呢。
忽略短信内容，她主动联系就是装不下去了。
方文岚瞄了一眼戳来会心一击，“她说你有病。”
会议结束了，有人前来寒暄，夸夫妻和睦夸儿子出息，刚才还发短信互相阴阳的夫妻俩假笑，最后方文岚衷心祝愿，“这次澳洲的项目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我和慕方都会想你的，半个月呢，注意身体。”
千万别有个头疼脑热的影响归期。
几分钟后静山上保镖接到短信：“不许方文岚见到她。”
于是两天后，云落婉起床就看见门口保镖分成两派打起来了，只见人群最前，方文岚两下放倒一个壮汉，脸不红气不喘，笑容满面朝自己走来，“吃早饭了吗？最近身体怎么样？”
“……应该没你好。”
你甚至还穿着高跟鞋。
她摸不清方文岚的心思，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夫妻俩果真如唐云松当年所说，连同事都不如。
或许这也是善待她的原因之一？
问及为何登门，方文岚是来求肖像画的，公司要举办个展览，需要一幅形象正面和蔼的肖像。
“我最近看了不少你的画。”正常人这句后面都要跟句评价，但方文岚没有说，云落婉也没追问，反正她们也不是朋友。
方文岚把剩下半句“能收的都收到手里了”给咽回去，还是先成为朋友吧。
画像的事她答应很痛快，虽然没说过，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了方文岚，那天还真难过唐云松那一关。
她要的不单是平安，还有自由。
如果唐云松顺势放任她离开那还好说，可他找来了，无论是因为真有感情还是被忤逆的愤怒，对云落婉来说都不是好事。
保镖的战争早已结束，室内安静得只剩下纸笔摩擦声，方文岚专心注视着画画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想要表现出舐犊情深感。”
一个继续盯一个继续画。
唐云松出差的半个月里，云落婉两天画一幅，舐犊情深的，莫逆之交的，伉俪情深的，肝胆相照的……
云落婉因为这事儿半个月没出家门，严重怀疑这就是唐云松变相囚禁她的把戏，但面对她十分感激的方文岚还是耐着性子画，最后眼睁睁看她选了第一张，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转身上楼摔上门，打电话给李医生，“我胸口疼。”
医生来得很快，检查下来也说没什么事，天气热加上孕期本身情绪起伏就大，多休息就好了，养个小动物调节心情也可以，千万别气她。
方文岚目光犀利，“是不是唐云松发消息气到你了？”
云落婉，“……”万恶的甲方，她甚至不觉得自己错，睡觉！
于是等她醒来一个小男孩被推到面前，“我儿子，叫婉婉阿姨。”
小唐慕方，“婉婉阿姨好。”
李医生说的，养个小动物，别的都掉毛还容易抓伤，这个最放心。
于是她这深山老林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安保日夜巡逻，还有那一家三口轮流拜访，唐慕方才上小学，经常被她妈妈带着过来，小少年每次都很开心。
云落婉觉得这孩子挺早熟的，应该也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这么开心不科学，某天趁着无人问了一下，小方小小年纪有着看清世事的无奈，“我来这里才能经常见到爸爸妈妈啊。”
更可怜了。
他父母本身工作就忙，加上那诡异的关系，方文岚透露过孩子虽然是试管来的，她也很想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一看到小慕方的脸就想到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血脉，这是一辈子都分不开的血脉，她就犯恶心。
这造孽的父母。
云落婉对小孩儿招招手，“过来。”
唐慕方双手举过头顶走过来，“我不会伤害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你妈妈说你最近在学画画，要跟我一起画吗？”
谁也没能想到，云落婉生产的时候突发羊水栓塞，深夜的手术室门外医生护士神色匆匆不断进出，唐云松签了一份又一份知情书告知书同意书，护士光输血就来回取了不知多少次。
方文岚要疯了，“这不是最好的医生？”
这里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生，他们有花不完的钱，能找到最先进的医院，但一开始医院给的手册上就写：
羊水栓塞，发病率 4-6/10 万，病死率 80% 以上。
那是无比漫长的一夜，绝望的两个人守在门外，在心里跟上帝做着他们今生都没有做过的不平等交易，可此刻就算他们愿意拿出全部，上帝也不愿看这里一眼。
唐云松作为孩子的生父还能签字，方文岚只能把眼睛放在手术室的门上，那扇门每一次打开对外面的人来说都是凌迟一刀。
像是过了一生，才终于听到了大人孩子都抢救下来了的消息。
唐云松踉跄了一下坐进椅子里，方文岚把脸埋在掌心终于哭出声来，可那时无比庆幸的他们还不知道，同样的绝望，二十年后还会再次降临。
那次之后云落婉住了很长时间医院，满身活力就在那一夜被抽空，出院当天唐云松和方文岚都来接她，保姆抱着孩子，云落婉身上裹着从前经常穿的裙子，苍白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两辆车，云落婉上了方文岚那一辆。
她给女儿准备的名字叫唐一，连唐慕方都目瞪口呆，“为什么？婉婉阿姨讨厌她吗？”
“……好写。”
方文岚踌躇半晌，最后还是趁她心情不错的时候谏言，“要不然换个yi吧，选个比划少又漂亮的。”
最后选了“伊”，那一年唐伊1岁，有最美丽的无比爱她的妈妈，有讨厌她却喜欢她妈妈的爹，有个爱她也对她妈心怀不轨的方姨，还有个每天都在问妹妹为什么还不长大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番外 从前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