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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小气鬼 ...

  •   宋立虢不喜张扬,即使过大寿,也只邀请了平时最为亲近的人,为了迁就他老人家,宋本书携着夫人不远万里而来。陆家夫妇此时身在国外,一时赶不过来,于是让陆靳带上贺礼前往。
      宋笞起个大早,穿过条条长廊,布置张贴的下人躬身问好,他虚点几下头。
      忽然,在水池边喂鱼的人喊住了他。
      宋本书是典型的商人,一丝不苟的穿戴,浮于表面的微笑,眼里的压迫毫不掩饰。
      “这么早去哪?”
      宋笞再清楚不过笑容的背后是什么,头也不回道,“哥马上到了。”
      宋汀南忙军队的事,今天得了空闲才到。
      “他那么大的人,又不会走丢。”
      摆明了不信这个理由。
      宋本书朝池中丢下鱼饵,摆动着鱼尾的红鲤鱼一口咬下,他放下碗,看着不肯回头的宋笞,“你是铁了心要入军?”
      “是。”回答的果断。
      宋笞面色平静,已经做好了被苛责说教的准备。
      没想。
      “行,去吧。”
      宋笞表情松动,旋即转身,一言不发的看着宋本书,上挑的眉骨却难掩诧异。
      然后,两人相对无言。
      这时,从身后长廊婷婷走来一女人,娉婷袅娜,着一身端庄旗袍,肩上搭一件锻质披肩,嗓音轻柔,“怎么了,又吵架了?”
      颜明晚,宋笞的母亲,这也不怪她这么问,平时两父子一见面多以争吵结尾。
      “没有。”宋笞率先开口,转身之际,目光停在颜明晚的肩上,“穿旗袍披上它就不冷了?”
      “啊?”颜明晚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初的她一心想生女儿,贴心小棉袄嘛,没想生了两个都是男孩,性子一个比一个操心,还指望贴心呢。
      心里以为宋笞开窍了,她欣慰的拢了拢披肩,“嗯,冷的时候披上厚一点的披肩就暖和了。”
      宋笞不知颜明晚心里想法,点了头,“我出去一趟。”
      颜明晚笑着目送他离开,心里正感慨着,混小子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宋本书冷不丁一声,“笑这么开心,知道你要有儿媳了?”
      “嗯……嗯?”颜明晚点头动作顿了,笑容收住,懵然发问,“哪来的儿媳?汀南有了?他带过来了?怎么不早说……”
      愣是一点都没往宋笞身上想,可能在颜明晚心中,宋笞从小痞到大,哪那么容易有心上人。
      宋本书:“……有点困,我回屋躺一会。”
      颜明晚小步跟上,在他身后絮絮念,“那女子是谁,哪家的,汀南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的……”
      刚出车站的宋汀南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以为是风吹的原因,紧了紧衣领,刚走出一步,面前站了个风流雅痞的男子,他向宋汀南敬礼,又放下,咧开嘴角笑着说,“汀南哥,好久不见。”
      “臭小子,这么大还是不正经。”陆靳跟宋笞一起长大,宋汀南把他当弟弟看,大手推了推他侧额,扭头望了望四周,“宋笞呢,怎么不来?”
      说到这,陆靳满肚子气,今早他睡正香,宋笞猛的推开房门,掀开被子,居高临下的使唤他,明明是求人的语气,自己倒跟个大爷似的。
      他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打不过呢。
      “他,不知道跑哪去了。”陆靳语气幽幽,转而换了幅笑脸凑近宋汀南,“嫂子呢,带出来见见呗。”
      嫂子??
      宋汀南满头问号,盯着笑一脸猥琐的陆靳,眉头紧锁。
      陆靳只当是自己戳穿了宋汀南,他意外的神情,大喇喇的手搭在他肩膀,“汀南哥,别不好意思啊,你说好不容易找到个姑娘,别给人家放跑了。”
      宋汀南感情经历为零,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他常年在军队,忙于政务,没有多的心出了给另外的人。
      “放心,我长这么俊,不会吓着嫂子的……”陆靳的嘴巴叭叭不停,还不忘夸自己。
      宋汀南算是听明白怎么一回事,神色无语的推开陆靳使劲往前凑的额头,淡淡道,“知道你为什么总被宋笞欺负吗?”
      陆靳老实巴交的答,“不知道。”
      宋汀南手指点了点他太阳穴的位置,一语未发的阔步而走。
      !
      陆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原地失控,“你们两兄弟都欺负人了!”
      ……
      “姐,他来了。”
      阿珂推开门,脸上还喘着气,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是谁,夏璟心领神会,用簪子挽好青丝,然后从屏风后走出来。
      恰时风缓缓吹过,带起夏璟鬓边碎发,耳下吊坠小幅度晃动,雪青色衣裙像林间的晨雾,缥缈而脱俗,一步一生姿,阿珂被惊的愣了好久。
      夏璟的美,阿珂一直是知道的,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被惊艳到。
      “怎么了?”夏璟站了一会,阿珂还呆着,伸手晃了晃试探问她。
      “太美了。”阿珂十分诚恳,微微上前拨打夏璟耳饰,“我从来没见你带过,新买的?”说话间,眼神又注意到脑后的月白发簪,“还有这个,我也没见过……”
      是新买的,不过不是她买的,是上次宋笞回来带她买的,夏璟想,最后一次见面了,她想体面的分别。
      夏璟打断阿珂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毕竟再问下去,真的招不住了,无奈道,“好阿珂,放过我,回来与你细说好吗。”
      “你说的,不许骗我。”阿珂得了保证,笑容灿烂。
      ……
      黑墙红瓦,风过树梢,道中人相伴而行。
      夏侯渊放慢脚步,往后看一眼,鼻间气哼一声,“几步路到的功夫,要他过来接。”
      温妤回头,看见宋笞侧着头跟夏璟说话,当下明白夏侯渊在不高兴什么,无奈一笑,“你啊,别老是耷着脸对人家,那孩子人挺好的,而且,皎皎明天就走了,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夏侯渊没说话,凝眉思索。
      温妤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温柔道,“我突然想到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跟那孩子一样,打着幌子过来看我……”
      “咳。”夏侯渊倏地出声,有些不自然打断,“有吗,我不记得了。”
      温妤看穿他,继续道,“你那时还经常半夜翻墙来找我,又怕逾矩不敢敲门,在外面苦等,结果被我爹发现好一顿骂。还有那次……”
      “夫人!”
      听着陈年往事被翻出,夏侯渊朝后看一眼,生怕被听见,一把握住温妤的手,“人家该等急了,我们先走吧。”
      温妤笑笑。
      “他们怎么走那么快。”夏璟微蹙眉,有些疑惑。
      “正好。”
      下一秒,夏璟的手被牵起,她侧眸而去,宋笞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恣意极了,另一只手捏了捏她耳垂,“我的眼光还不错,以后好看的都买给你。”
      夏璟淡定说,心里一股暖流,“我不怎么喜欢戴耳坠。”
      也就偶尔心血来潮,有几副就够了,她是真的相信宋笞口中的都买来。
      “那就不戴。”
      夏璟看着他,眉间的小痣微动。
      宋笞低头凑近她,黑眸紧盯着那小痣,唇瓣翕动,“我就给你买簪子,月亮、太阳,花,你喜欢什么买什么。”
      夏璟汗颜,笑着反驳他,“我就一个头,戴不过来。”
      “一天换一个,戴的过来。”
      “宋少爷,钱烧的慌呀。”
      夏璟很久没有这样调侃,上一次还是在酒楼的时候,两人关系也不怎么好,宋笞显然也想起之前,煞有其事的点头,学她的口吻,“夏小姐,你说的,散财嘛。”
      ……
      红灯高挂,热闹寒暄。
      宋本书和妻子颜明晚招呼完来客,看到在与宋立虢交谈的夏侯渊夫妇,上前交谈。
      商与文学,不同的领域也能很好的融合。
      突然,颜明晚一眼看到走过来的宋笞,刚要出声,却见他身侧牵了个极美的女子,瞳孔地震,微张的嘴一时忘了合上。
      宋本书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顺着视线看过去,微微惊讶,反应没有那么强烈,手默默的拍了颜明晚后背,压低声音说,“你的小儿子,挺争气。”
      幸灾乐祸的语气。
      颜明晚瞪他一眼,小声说,“他不是你儿子?”心里想马上冲到女子面前,开启连环十八问。
      宋本书被噎住,摸了摸鼻梁,旋即听到温宛一声。
      “皎皎,快过来。”
      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夏璟一愣,快速从宋笞手中抽回,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上前。
      宋笞毫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动作娴熟的手插兜,脸上挂着笑跟上去。
      走到一半,宋本书将他拦下来,身边跟着夏侯渊和宋立虢,三人的眼神出奇一致,一副如果不老实交代,随时打人的表情。
      宋笞:“……问吧。”
      再说夏璟这边,她没注意身后的情况,而目光都放在温宛身边穿旗袍的优雅女人身上,心里微微惊叹。
      没想,颜明晚一下捕捉到,对她微笑。
      夏璟被那笑容晃了眼,心里升起熟悉的感觉,之后便明白了为何。
      温宛拉着她,同颜明晚说,“皎皎,我女儿。”
      转头对上夏璟,“皎皎,这是宋笞的母亲,你叫明晚姨。”
      难怪熟悉,看来宋笞的长相多数遗传了母亲。
      夏璟有些紧张,不失礼貌的唤了声。
      颜明晚笑着应下,不见外的拉起她的手,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般熟络,“皎皎,真是个好名字,果真人如其名。”
      “多少岁了,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宋笞对你怎么样,他脾气臭,没有欺负你吧。”
      颜明晚表情忧心忡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夏璟的母亲,问到最后就差摆明了,宋笞喜欢你。
      温宛神色有些尴尬,哪里想到来的这么直接,东看西看转移注意力。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夏璟微愣会,明白过来颜明晚的用意,然后认真回答,“18,平时喜欢书画和看书,宋笞脾气是有点臭……”
      这是实话,刚开始认识时,夏璟就这么觉得的。
      然后她接着说,“但是,他从来没有欺负我,他很好的,就是……偶尔幼稚。”
      颜明晚皱着的眉慢慢舒展,笑出声,“那小子还有幼稚的一面?稀罕。平时主意拿定了,几天见不到人影,到处跑。”
      这么一说,夏璟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又想到宋笞平时的表现,十分肯定没错,就是幼稚!
      不等她回答,肩膀处落下力度,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慢悠悠道,“脾气臭,幼稚。”
      夏璟心里咯噔,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试图挽回的笑了笑。
      宋笞刚想抬手捏她,突然,手背被人重重的拍下,颜明晚凶巴巴的说,“手给我老实点,不许欺负皎皎,人父母还在这,没礼貌。”
      “……”手背上的红印醒目极了,宋笞沉默的看着,又注意到面前人憋笑的嘴角,不自觉的跟着笑。
      不明情况的颜明晚和温妤表情有些复杂,怎么有人挨打了还笑的出来。
      颜明晚还想说些什么来着,被过来的宋本书拉走,温妤也被夏侯渊拉走,宋立虢则早就跟老友重逢相聚去了。
      ……
      “去哪?”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夏璟有些疑惑突如其来的举动。
      宋笞没回,带着她躲开热闹的人群,穿过一条条石子小路,最后来到一后院,四周都是裁剪得当的树,中间还有一鱼池,红色的鲤鱼游荡,似飘逸的旗帜。
      夏璟还未好好打量此处,忽然见一陌生男子走进,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我不信,他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我都还没有呢,肯定是……”假的。
      最后两个字化为泡影,陆靳顿在原地,瞪大眼,结结巴巴的指着两人,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宋笞,“她是谁?”
      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像正房逼问纳小的丈夫。
      想法一出,夏璟愣住了,皱了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再看大惊失色的男人,五官虽俊,但浑身一股风流之姿,表现在衣领处若隐若现的口脂印子。
      心里同时也在疑惑他的身份,便听见身边的宋笞扬起身下交握的手,讥笑道,“眼瞎?”
      专而对着夏璟解释,“陆靳,之前跟你说过的,就那个小时候输给我光屁股满场跑的。”
      夏璟想起了,他就是宋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宋笞!”陆靳突然大叫一声,脸上难得浮现害羞,“你故意的吧,非得这么介绍我,哪壶不该提哪壶。”
      宋笞挑眉,“这不是实话?”
      “是……”陆靳咬着后槽牙,看了眼笑的欢的夏璟,眼珠子转了转,“妹妹,叫什么名字,长这么好看怎么看上他了?我身边俊俏郎君多的是,改天给你介绍呀。”
      话刚落,陆靳小腿一痛,宋笞一记冷光扫过去,“陆靳,皮痒了是吧。”
      “开玩笑,小气鬼。”陆靳疼的吸气,身体倒是非常老实的远离了宋笞。
      宋笞冷哼一声。
      忽然,院子又走进一人,接上一句,“什么玩笑?”
      宋汀南看了看敢怒不敢言的陆靳,旁边冷哼的宋笞,瞬间明白怎么一回事,手捏了眉心,这两碰一起准掐架。
      上次见宋汀南还是在训练营时,到现在有半个月了,这次的他没穿军装,倒也是正装,显得人没那么严肃,多了些温和。
      夏璟主动喊了声,见宋汀南眼神亮了亮,直直的落在她手上,赞扬似的语气,“出息了。”
      话是对着宋笞说的,他点了头,一副用你说的神情。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夏璟一听便知,她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陆靳炸了,“什么?你哥都知道,你不告诉我?宋笞!你不把我当兄弟!”
      宋汀南:“……什么叫我都知道。”
      宋笞淡淡睨他一眼,“我飞鸽传书给你?”
      “行啊。”陆靳自动忽略掉宋汀南的话,佯装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
      见两人又要不对付,宋汀南伸手打断,“多大了还拌嘴,马上开席,现在该出去了。”
      陆靳哼一声走开,显然还在为刚才生气,宋笞简直懒的搭理,这人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
      ……
      宋汀南有事与宋笞商量,夏璟不好打扰,于是提出自己先走。
      顺着小道一路往回,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蹿出来,夏璟被吓一激灵。
      缓过来看清楚是笑直不起腰的陆靳,无语出声,“你不是走了吗。”
      经过刚才的事,夏璟也算看出面前人的脾性,相处也不觉得尴尬。
      陆靳笑了会才回,“走是走了,半路想起件事折返,没想看见你一个人。”说完,扭头张望四周,“宋笞呢,他没陪着你,不是生怕我把你拐跑了。”
      语气尤为狡黠,夏璟听出他的取笑之意,不咸不淡道,“想多了,他就是懒得理你。”
      一语精准的戳人心窝,陆靳眼睛瞪的溜圆,旋即爽朗的笑了,“有意思,我就说水泥似的心,从小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怎么忽然开窍了。”
      “原来是有人降住了。”
      说完,也不管夏璟作何反应,转身就走。
      陆靳前脚刚走,夏璟后脚便听到宋笞不远不近的声音,于是合理怀疑陆靳是看到情况走的。
      “他说什么了?”宋笞下巴朝前轻点,想起什么来,面无表情道,“说什么都别信,他从小脑子就不好。”
      夏璟噗嗤一下笑出声,再看宋笞的神色,分明是因刚才的事耿怀,微抿了唇道,“宋少爷,幼稚不。”
      “还行。”宋笞还真认真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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