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到一只吸血鬼》何堪

5、Chapter5

　　加娜是被痛醒的，胳膊很疼，屁股也很疼！
　　她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一条手臂那么粗的剪刀鱼正拿尾巴切割着自己的胳膊，伤口还不算深，但已经有大量的鲜血汩汩流去。
　　她一把抓住鱼身，手在往臀后一摸，果然逮住了另一条正在割她裤子的剪刀鱼。
　　两条鱼儿愤怒地在她手掌中扭动，这可是破晓河，是它们的地盘！
　　加娜化出兽型，甩着尾巴浮上水面——小翅膀和屁股都受了伤，血腥味在河水里慢慢散开。
　　四周围的剪刀鱼不停的聚拢过来，还有一两只还没长出触须的小灯笼怪也蠢蠢欲动，娇嫩的小嘴巴飞速地开翕着。
　　加娜努力拍动翅膀，飞离开水面，尾巴却被一条剪刀鱼夹住。凶狠的鱼儿死命地合拢尾巴，绞出的鲜血流了自己一身。
　　加娜疼得嗷嗷直叫，扭头喷了好几口大火，才把鱼烤焦。拖着焦黑的尾巴和烤鱼，她有些茫然地在河面上空逡巡——怎么会掉进河里？船夫呢？小瞎子呢？
　　加娜看到了那条租赁来的小船。
　　它卡在一大截腐烂的枯树根前，缰绳松散，正随着水流一晃一晃的飘动。
　　船夫躺在安德玛尔原来待的位置，一动也不动，银丝网散落在一边……她拍动翅膀，俯冲下去，嗅了嗅，还有蝙蝠的味道！
　　船夫似乎被吸过血，但明显只是睡着了，看来是因为被控制意识而丧失了太多精力。
　　小喷火龙揪下尾巴上的烤鱼，化出人形，沿着甲板走了一圈，然后循着味道跳上枯树根，走向茂密的森林。
　　蝙蝠的味道，混杂着船夫鲜血的气息，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大网！
　　加娜死盯着头顶上巨大的蜘蛛网，中央正粘着一只死去多时的毒蜘蛛——就在那只蜘蛛的边上，一只耳朵缺了一角的吸血蝙蝠正在打盹。
　　黑色的翅膀完全收了起来，有力的双脚完全被网缠住，还有脑袋，眼睛附近都是奇奇怪怪的伤口。
　　加娜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在追寻的逃犯，不过，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么的幸运。
　　是因为白天的缘故？
　　吸血鬼白天无法长时间的控制他人的意志，也无法长途飞行？
　　加娜围着大网走了一圈，把烤剪刀鱼仔细地吃完，然后掏出银丝网，像摇果子似的把昏睡着的蝙蝠摇落下来，抽紧袋口。
　　加娜骂骂咧咧地摇着船，载着昏迷不醒的船夫和沉睡的蝙蝠继续逆流而上。
　　船夫在傍晚的时候清醒过来，十分疑惑地看着手腕上的圆圆牙印发愣，“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睡着了。”
　　安德玛尔严格的家庭教育让他有着十分规律的作息，虽然浑身恶臭，遍体鳞伤，他还是在午夜十分准时醒来。
　　加娜正告别船夫，拎着他往幽暗森林迈步。
　　安德玛尔瞬间清醒，变身的时候连方位都没看清，砰地砸到了脑袋。然后他的耳朵发现了加娜被烧焦裤子，隐约还有小喷火龙健硕的屁股……
　　居然裸露身体，真是不知羞耻的粗鲁女人！
　　加娜拖着他继续前进，连咒骂都省了。
　　天生的瞎子，天生的蠢材，连逃跑都不会的低等生物！
　　幽暗森林是没有道路的，又或者说，到处都是道路。
　　加娜一脚踩在艳丽的蘑菇上，另一脚踩在英华草褐色的大藤蔓上，植物们纷纷退避，裸露出深色的泥土。道路出现了。
　　等她和安德玛尔一经过，彩虹蘑菇、英华草、树枝、荆棘飞快地合拢，抢占生存的空间。
　　林间有夜莺在歌唱，从这棵树传到那棵树，高高低低，放佛有人在指挥似的。
　　加娜的脚步声照例又响亮又粗鲁，但神奇的是，那声音和鸟类扑棱翅膀发出的杂声一样，并没有显得突兀。
　　安德玛尔终于扛不住伤痛，变成只蝙蝠，竖着耳朵趴在加娜肩膀上。
　　加娜斜眼看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加快了速度前进。
　　安德玛尔在心里默念，即使是看在内里先生的面子上，玛利亚也该好好教训这野蛮的小孙女吧？
　　绑架自己祖父的同族，还无所不用其极的折辱——就是玛利亚的孙女，也不见得占理啊！
　　前方的植被像潮水一样的向两边退去，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在他们身后合拢。一大片彩虹蘑菇就这样失去了土地，挤挤挨挨地围在一棵大松树下，一株一株排着队涌上树干，勉强成为了树菇。
　　夜莺的歌声更加嘹亮了，千百声莺呖齐鸣，简直像震耳欲聋。
　　加娜笔直地朝着幽暗古堡前进，脚下涌动的植物越来越稀少，最后只剩下一些顽固的地衣和寄居的昆虫。
　　安德玛尔对着一只绿色的甲壳虫分泌出了口水，脆脆的外壳，柔软的腹部，还有那酥松的脑袋……看起来真美味。
　　似乎是为了奖励他肯变成蝙蝠，加娜居然真的用树枝戳了几只伸进银丝网里。
　　安德玛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加娜耸耸肩，把美味的食物扔到地上踩扁，摘下几片带露珠的叶子，独自喝了个痛快。
　　幽暗古堡的尖顶已经遥遥可见。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古堡尖顶上的蝙蝠塑像尤其的狰狞——翅膀大张，爪齿锋利。每当月圆之夜，幽暗森林最先迎来月光的就是它。
　　内里先生失败的婚姻，让吸血蝙蝠们失去了栖息多年的家园。破晓森林的山崖再高，强风始终是蝙蝠们飞行的障碍。
　　夜莺们不远不近地停在古堡周围的松树上，完全不是平时与玛利亚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
　　加娜不耐烦地扫了一眼这些唧唧呱呱的鸟儿，张嘴喷出火焰，映红了古堡前的巨大铜像——那或许是内里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罢。
　　“滚开，艺术家们！”
　　领头的夜莺下意识地跳跃了一下：“加娜输了，她只带回家一只吸血蝙蝠，而且比威斯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其他树上的夜莺也纷纷开始鸣叫，有些开始抱怨自己下注少了，有些则开始小声地啜泣。
　　“幸好我压威斯赢！”
　　“没出息的喷火龙，我输了整整一瓦罐草籽！”
　　……
　　加娜冲着他们狠狠地喷出一大串火球。夜莺们一片哀鸣，很快又发出悦耳的笑声，纷纷振翅高飞而去。
　　加娜骂骂咧咧地拖着人形安德玛尔进入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