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人录》偊鹿氏

45、古榕道下的腐尸与生者

　　古榕道上的其中一块石砖缓缓打开。鹖将军命人将南烛和孤鸾镜保护好，他亲自进入地下密室中。
　　他化成鹖鸟飞入地下，兽形状态的他即使遇到危险，也能轻易躲避敌人的攻击，更能迅速逃跑。
　　地下阴暗而干燥，阶梯两侧是平滑的石墙。鹖将军带领着三十名部下顺着陡峭的阶梯来到了平缓的地面。在这个狭小空间的石壁上钉着碗形灯盏，油盏上的灯芯焦黑。在石壁左右有两条岔路。经鹖将军的安排，他将带领十人走右岔路，而其他的二十人走左侧的岔路。
　　鹖将军带领着十人飞向右岔路。密道密不透风且漆黑寂静。这种封闭的幽寂令人感到窒息与不安。干燥的石墙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灯盏。可灯盏油盏上的灯芯都是不能用的。将士们只得自己利用火焰照亮密道。
　　他们没飞多久，一股微妙而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们应该快到了。”鹖将军正色道。他们继续保持警觉地往前飞行。血腥的味道越大，其中夹杂着恶心的臭味与铁锈味。鹖将军逐渐意识到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很可能不存在活人了。
　　一个宽敞且触目惊心的密室呈现在鹖将军及其他的部下的眼前。密室呈圆形，一张有两尺高的床梁的石床铺陈在密室中央。石床下生锈的铁质器具七零八落，一个赤裸着的男人卧躺在石床上。鹖将军环顾整个密室，各种赤裸着的残碎尸体七颠八倒，他们血肉模糊，四肢不全。活人隐约能看见死尸被鲜血掩盖的脸上的恐惧和绝望的神情。再加上尸体腐烂的臭味以及铁锈与血腥味，这种难以描述且恶心的味道已让六名士兵呕吐不已。
　　“这才是炼狱……”一名士兵咬牙切齿地倾述道。比起战场上的激烈鏊战，这种静态而无声的抗战才是让人感到暗无天日的绝望。鹖将军哀恸地凝望着这些亡者，亡者狰狞的面容上两双鲜活而绝望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到来的将士们，他们惊恐，他们等待救援，最后等来了死亡。
　　“他们是我们同胞吗……”一名士兵感到不可置信又胆战心惊地问道。
　　“是的。”鹖将军以一种默哀而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惨绝人寰……这是人类干的吗？人类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还不能断定是人类的行为，但是这种泯灭人性的杀戮，他们对我们的同胞做出的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我绝不可能原谅！”鹖将军的声音强劲而有力。
　　南烛站在密道入口，俯瞰乌漆嘛黑阶梯。
　　“南烛，你是想下去吗？”孤鸾镜好奇道。
　　南烛摇摇头。
　　另一边，二十人组成的小队伍沿着阴阴暗暗的密道前行。他们渐渐听见了微弱的哭声。
　　“是不是被关押着的人！”一名士兵压着声音问。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敌人，我们小心点。”另一名士兵正色道。他们无声无息地飞翔着，很快他们不止听到哭声，还有交谈声，交谈的回音传入了士兵们的耳朵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被关了几天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把我的丈夫抓走了……他们还没将我的丈夫换回来呢……”一位女子哭泣着。
　　“回不来了，你看见有回到过牢笼里的人吗？没有，一个都没有！我们都在等死……”一位老人沮丧地哀叹着，“嗯？看呀！他来了！他来抓人了！我们完蛋了！”然而等待着牢中的异兽是不是他们所害怕的人，而是来解救他们的士兵。
　　“不！老伯！他们手上有火！那是，那是我们的离国将士！”一位男人兴奋地呐喊道，“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我们来救你们了。”说着，二十名士兵陆续走进地牢里。
　　古榕道下的消息迅速传到孤鸾镜的耳边。
　　“南烛！我听士兵们说了！地下被关押了将近一百名离国人！士兵将他们都解救出来了！”孤鸾镜兴奋地对南烛说道。南烛点点头。
　　很快，一个一个的离国百姓被士兵从地下带上来，憔悴的他们重新看见那耀眼的阳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禁感激涕零。他们有多久没享受到阳光了啊！
　　然而从右侧岔路走出来的士兵仿佛槁木死灰，意志消沉。就连鹖将军也沉郁苦脸。鹖将军问跟随他的部下：“有数过大概有多少人吗？”
　　“五十来……人”士兵哽咽着。
　　鹖将军沉着脸命令道：“准备麻袋将他们带上来。”闻言，士兵躬身后去执行命令。
　　这时，喜形于色的孤鸾镜跑到鹖将军跟前：“鹖将军，我们能到密室里看看吗？”
　　闻言，鹖将军如鲠在喉，他沉默良久才沙哑地开口道：“如果殿下执意要看的话，那就等我们处理完密室里的……东西再下去吧。”
　　孤鸾镜兴冲冲地回到南烛身边，将鹖将军的话告诉南烛。南烛叹了口气：“我们别妨碍士兵们办公事。”
　　“没有妨碍呀！”
　　“二殿下，你真是……像个小孩子……”
　　“这样不好吗……“孤鸾镜回答道，”我想自己一辈子都傻乎乎的。“孤鸾镜注视着不断将被麻袋裹住的尸体搬上来的士兵们，”这些是……我有时候希望自己聪明点，那我就可以帮助你了；可有时候我希望自己傻点。“
　　花了将近一上午，将士们才将这些被关押的百姓安抚好，又将破碎的尸体包裹起来。鹖将军才对孤鸾镜说：“二殿下，地下的危险基本上已经排除了。”
　　“走吧！南烛！”孤鸾镜站起来牵起南烛，领着南烛走向地下密室。
　　所有的碎尸都被鹖将军以及士兵们收拾干净，将士们用火灼烧了整间密室，然而弥漫在地下的恶臭味依旧挥之不去。他们来到原本尸体遍地的密室中，地面上还散落着生锈的开膛道具以及一些笨重的器具。
　　孤鸾镜俯瞰着摆放在墙角的斧钺，天真地问：“这怕不是是修理厂？或者是小型武器库？”南烛没有回答他，她慢步在这空阔的密室里，观赏着密室的石墙以及摆放得毫无章法的工具。
　　过了一会，孤鸾镜便厌倦了，他靠在石墙上抱怨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应该都被鹖将军搬走了。南烛，你还看吗？不看的话我们就走吧。”
　　然而就在这时，孤鸾镜靠着的墙面突然上下旋转，孤鸾镜在咿咿呀呀的叫声中，被墙送进了墙背后。
　　“喂！孤鸾镜！”南烛突然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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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云笙曾经生活过的茅屋中，五人仍处于僵持状态。
　　“我的游戏他们肯定会喜欢的。”仙童说。
　　“什么游戏？”水云笙挑着眉头，问道。
　　“你似乎对我设计的游戏很感兴趣呢，云笙。”仙童戏谑地注视着水云笙。
　　水云笙没有说话，仙童便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游戏，哦！但前提是，他们能活下来！可我从没看到有人从这个游戏中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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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烛拍着墙，呼喊着孤鸾镜：“二殿下？二殿下！你没事吧！”孤鸾镜闷了好几声，从地面上坐起来回答道：“我没事。”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鹖将军以及一些士兵。南烛摸索着这块石墙，不断寻找着开启这面墙壁的机关。
　　“南烛姑娘，你先让一让。”鹖将军对南烛说。闻言，南烛毅然后退。鹖将军走上前，用力推了推这面墙壁，发现这面墙在推力作用下向后凹陷。
　　鹖将军对石墙背后的孤鸾镜喊道：“二殿下！你能离墙远一点吗？大概……五米距离，可以吗？”孤鸾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隔了五秒后他才应声道：“哦，好……”
　　“二殿下，你准备好了，就说一声‘好了’！“鹖将军继续说道。过了一会，孤鸾镜才喊道：”好了！“
　　闻言，鹖将军找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他同士兵们利用自己的身躯直接将这道机关墙撞开。
　　墙被撞到后，墙后的暗室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间隐蔽在墙后的暗室空旷而幽暗。烟雾袅袅的暗室里只有眼前一个横跨整间暗室的供桌，供桌上矗立着一尊约两尺高的神像。彩色陶瓷神像是一位穿着素白长袍，仙气飘飘的男人。他垂着眼眸，似乎在俯瞰众生。
　　铺着金色桌布的供桌上摆放着香炉和长明灯，香炉上的线香还未灼烧殆尽，长明灯中的火焰也在徐徐燃烧。在香炉与长明灯前摆放着各色新鲜的水果和点心。
　　“原来外面寺庙里的神像被搬到了这里。“南烛缓缓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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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你的说法，谁会愚蠢地利用信鸽传递重要的信息呢？“水云笙被意幽悰扶起来，“对啊，谁会这么愚蠢还相信了呢？”闻言，仙童顿了顿。
　　“古榕道。“水云笙继续说道。
　　“不，你……“仙童想回答着什么，可他很快戛然而止。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真正关押异兽的地点在哪里！“水云笙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仙童渐渐大惊失色，他嘴里嘟哝着：“不，不，氐……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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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烛，你……”
　　只见南烛从外面的密室中拖来了一把斧钺。她毫不忌讳地爬上供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神像。斧钺是有重量的，但此时瘦弱的南烛却把斧钺高高举了起来。她看向身前白色的身影，她朝他笑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斧钺砍碎了这个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