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仙流]锦瑟无端五十弦》青鹤

10、10

　　10
　　酒尽人散，一桌子饭菜谁都没动一口，彦一觉得头昏脑胀，天地都在打旋。

　　第二天一大早动身前往镇上搭车，脑袋仍如同炸裂。
　　送他去的只有老二爷，老大爷宿醉了，爬不起来，就没再吵醒他。

　　一路上两人都在沉默，彦一每每想开口就觉着喉咙堵得难受，心里是想昨儿喝多了，嗓子干疼。

　　晨风刮得呼呼响，不知道雀铜村的早晨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寒冷。
　　车子准点进站，彦一回头道保重身体，正要上去，却给老二爷拽了胳膊，塞了包东西。
　　彦一拎手里掂了掂，挺沉，问是什么，老二爷说是吃的，路上吃。

　　还是热乎的，那温度跟着掌心一路走到心脏。

　　老二爷顿了会，接着说，“要下次还来玩，记得我们家怎么走吗？”
　　这话却是让彦一觉着鼻子发酸了，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点头。

　　老二爷像是放心了的模样，示意他上车去吧。

　　并不拥挤的客流，彦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盯着手里头的包裹发愣。

　　半小时，车发动。

　　彦一给那股子汽油味儿熏得恶心，想吐，扒开窗把脑袋探出去死命呼吸空气。
　　极突然的一个身影。

　　老二爷居然还没走！

　　背手站在路旁，盯着车身发呆，彦一就知道，老二爷的魂魄一定是在睡觉。
　　到司机摁着喇叭开始调头，老二爷才回过神，这一看，就和彦一的视线打了照面，点了点头，抬手冲他挥了挥。

　　晨风里的老二爷，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日所见的身板单薄了些。
　　彦一想起初到这时他正忙着收玉米的情景。
　　他和老大爷并排在一起走，可以撑出好大一块的影子。

　　“替我跟老大爷说再见！保重身体！”

　　这是彦一唯一记得相处那么多天来自己说的最难过的句子。
　　当时就仿佛有再没机会来这了的预感。

　　回到城里的彦一，接下去的工作一帆风顺，在名声达到一个峰巅之后选择了隐退回家，那是他正值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
　　家里人给他相了个姑娘，本分纯朴，两人处了几年之后正式领了红本子。
　　摆酒席的那天彦一只觉得活了快四十岁终于将人生大事修得圆满，甚是开心，给亲朋好友灌得七荤八素。

　　这都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不止成了事业，有了媳妇。
　　还搬了家。

　　买上了X城的房子。

　　搬家那几天都风和日丽，彦一整理自己的老家当的时候不慎拉动了桌子旁老旧的小木柜。
　　顿时啪地一声，里边抽屉掉地上了的模样。
　　忙俯身去收拾，一眼瞥见了不知放在那多少年的小包，一家褪尽颜色。

　　直觉里觉着这东西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打开发现拉链已经生锈，链齿紧紧咬在一块，分明已经是多年没动过。

　　年轻时的好奇心居然就这么涌上来了。

　　找了小刀小心翼翼割开。
　　才瞧了眼，顿时愣在原地。

　　蓝天白云图里的俩老头，一个扣着歪歪斜斜的草帽。
　　彦一让照片上金灿灿仿佛是昨天照的玉米晃分了神。

　　媳妇在外头催快点，彦一匆忙将那叠照片收进腰间的挎包，应声出去。

　　如果下次还来玩，还记得我们家怎么走吗？

　　当然。
　　记得。

　　一直都记得。

　　彦一在新家稳定了几天后动笔写了封信。
　　这几天他媳妇身体不太舒服，好几次以为是水土不服，今早上让婆婆陪着去看医生。

　　彦一觉着烦躁，撕了好几张信纸之后才稳下心情。
　　他是这样写的。
　　隔了这么多年突然给您二老写信，非常非常突然，但是我不确定您俩现在是否还能够收到。万一您俩也搬家了呢。
　　书呆我现在过得非常好，而且身体健康，希望二老也是如此。
　　这次去您俩那，我希望能再挖一瓶葡萄酒给我，噢不，是两瓶，还有一瓶我要带走，让我的家里人尝尝，尤其是我的媳妇。
　　这是我目前最为欣慰的事，我也找到了一个能帮我搓背的对象。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这次去您俩那的时候，正好能帮您俩过百岁大寿。
　　到时候二老再多说几句吉言，比如说，让我抱儿子吧。

　　彦一将信折好塞信封里封口。
　　手机响了。

　　“喂，妈。”
　　“彦一啊，我就说你媳妇才不是吃坏肚子不是。”
　　“啊？那到底怎么了嘛？”
　　“笨蛋小子，你媳妇是怀上了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