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张屠户很有名，就连吴秀珍都认识——因为整个镇子上 ，也就一个张屠户，是得了国家允许开卖肉点的，也就是整个镇子的人要吃肉，都得上张屠户家的肉摊子上买。
肉摊子开在镇上，吴秀珍上下学的时候都会看见。张屠户长的，一点点儿个子，还没吴秀珍高，但很胖很胖，有三个吴秀珍圆，所以看起来就跟个水缸一样。
五官……各有特色，鼻子塌下来，还红肿，嘴大，眼睛小，皮肤黑，眉毛粗，下巴短，脸颊横着长。
张屠户有钱，整个镇上唯一的肉摊子，还牢牢掌握劁猪技术，十里八乡，哪个大队养猪，都得请他去。所以就算是长得丑，在镇上也是不愁婚事的。
他还是个二婚头，听说第一个老婆是被打死的，怀孕时候死的，一尸两命。当然，这事儿没证据，不然张屠户早就坐牢去了，但周围邻居都知道，他会对女人下手，经常打的媳妇儿哇哇哭，张家也没人阻拦。
因为名声坏了，在镇上就不好找媳妇儿了，于是也只能将目标放到乡下来。
陶红梅名声好，人长得好，出了名的好闺女。
张家愿意给钱，别说是八十八的彩礼了，一百块他们都愿意给。
陶红梅的爸妈能硬生生的将陶红梅拖到这岁数，心里对闺女的疼爱又有几分呢？张家出钱，他们这边就要点头了。
何巧也不傻，陶红梅估计一开始是真没看上吴建国，但现在，她没办法了，要不想嫁给张屠户，也就只能是抓住吴建国这个冤大头了。
比相貌，吴建国稳赢，可能在陶红梅所有的相亲对象里面，吴建国算长的最好的——这点儿何巧还是很自得的，因为她自家三个孩子，就完全是挑着她和男人的优点长的，尤其是闺女，长的像是老婆婆了。她自家老婆婆，当年可是地主家的庶出小姐，庶出嘛，那庶出的亲娘肯定得长得好看才能做小妾是不是？
老婆婆是庶出，平时在地主家没过过好日子，这解放了，才算是没被打到地主队伍里去，自家也才弄了个中下农的成分。
现在这社会，讲究成分，光是农民，就分富农，中下农，贫农。当然，最根红苗正的，肯定是祖上都是贫农的。
但中下农业还算好，至少不会受批评，照常干活儿，照常赚工分。
自家闺女算是长得最好看的，可儿子也不差。
比家世呢，八十八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她家没拖累，老婆婆就生了吴石头这一个儿子，她自己也没什么兄弟姐妹，何巧是逃荒来的这地方，被老婆婆给捡到做了童养媳。
家里人少，赚的不多，但吃的也不多，花费也不多。
相貌不错条件不错，综合所述，大约就是陶红梅想要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要选个更差的，她爸妈更不会同意。要选个更好的，估计也不容易。
“红梅姑娘啊，是这样的，你和我们家建国呢，没缘分，前段时间你不是没答应这婚事吗？建国挺难受的，我这做妈的心里不好受，就想着赶紧给他说一门亲，前两天这媒婆刚上门了，已经说了户人家了……”何巧相不中陶红梅，你不愁结婚的时候看不上我家，现在没法子了，要走绝路了想起来了我家了？怎么的，我家老大就适合当个冤大头呗？
但是何巧性子好，性子不好也不行，就她家这成分，她要是性子不好维护不了人缘，那指不定是么时候被盯上呢，所以在外，她自来都是温温和和，从不得罪人的。
她得夸陶红梅：“你长得好，性子也温和，又读过书，小学毕业的是不是？多好的条件啊，我们家是配不上的，你呢，要是不喜欢张屠户，你就好好和你爸妈说一声，这大庆都亡了呢，可不是古代那盲婚哑嫁了，他们要卖女儿，也得看国家答不答应是不是？你实在是不行，你找你们大队帮忙。”
陶红梅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何巧笑眯眯的：“你这样的人呢，就该找个城里人，有份儿工作的那种，将来自己也能吃上国家粮，要来我们家，那可真是耽误了。”
国家粮哪儿是那么好吃的？陶红梅也不是没想过这一茬，可她没门路，这国家粮自然也就吃不上。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何巧不给她机会，眼瞧着快到闺女放学的时候了，赶紧起身：“我家里还有点儿事，就先不招待你了，你和我们家实在是没缘分，我也是没法子……”
陶红梅有些难堪，跟着起身，然后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何巧脸色变了变，陶红梅一转头，就瞧见吴建国和吴秀珍正进门。
“今儿回来这么早？”何巧问道，她算着时间的呢，按照平时，还得半个多小时这兄妹俩才能回来的啊。
吴秀珍扫了一眼陶红梅，这才笑道：“今天周五了，老师说早点儿放学，有住校的也得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呢，妈，她来做什么？”
何巧脸色有些沉，因为吴建国这一进门，眼神就落在了陶红梅身上，堂堂大男人，这会儿竟像是眼珠子生了根，整个人看着都没什么出息，傻子一样。
她示意吴秀珍：“带你大哥回屋子里，我打发她走。”
不等何巧开口，陶红梅就先笑道：“这是秀珍妹子吧？长的可真好看，前段时间我们在镇子上见过的，我是陶红梅，你叫我红梅姐就行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她一边说，一边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花皮筋。现在供销社那边卖的皮筋都是那种很单调的黑色圈圈，什么装饰也没有。陶红梅手巧，特意在皮筋外面，用布条扎了个小花朵，看起来十分精致。
吴秀珍眨眨眼，转头去看何巧。
何巧笑盈盈的：“哎呀，红梅姑娘可真是费心了，不过不用了，我正打算给她剪头发呢，她现下上学，弄两个辫子怪不方便的，洗头都没时间，我就想着干脆剪短了算了，这皮筋就用不上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吴秀珍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她可没打算剪头发，虽说现在的头发发型少，但是，她习惯长头发了啊。
不过她这会儿也不会拆台，只赶紧点头：“对，我用不上，红梅姐还是拿走吧。”
陶红梅抿抿唇，神色有些尴尬。吴建国忙打圆场：“那什么，我妹妹她现在还能用。”
他一边伸手从陶红梅手里接过来那皮筋，一边伸手拽了吴秀珍的辫子，完全不顾妹妹死活，硬生生的将那皮筋绑在辫子上：“你看，正合适，多谢你呢，回头我给你送谢礼，你想要什么？手帕可以吗？或者我请你喝汽水？”
何巧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吴建国后背上使劲拍一下：“女孩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赶紧给我滚进去！要不然我打死你信不信？”
吴建国转头，有些祈求：“妈我……”
何巧抬手，目露威胁，吴建国赶紧后退一步，当着心上人的面儿挨打什么的，实在是太没脸了，但他又不舍得丢下陶红梅，只好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妈 ，人家好歹一番心意，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将咱家那好吃的拿出来点儿人给人家做回礼不也行？对了，红梅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
陶红梅有些尴尬，她主动上门对何巧提，有示弱的心思，但当着何巧的面儿再给吴建国说，那就有些……不太妥当了，活像是撺掇吴建国去和张屠户打一架一样。
她敢说，这世上任何一个做亲妈的，都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儿。
她还想抓着吴建国做救命稻草呢，犹豫了一下就干笑道：“没什么，你之前不是帮我干活儿了吗？我是来送谢礼的。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事儿，谢礼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陶红梅连忙转身，吴建国跟在后面：“我送你。”
两个人身影消失的快，何巧都没能插上话。
吴秀珍拽着她不让追：“你打算让全村人都听见陶红梅亲自上了咱们家门啊？本来人家都在议论驴蛋和我大哥因为陶红梅打架的事儿呢，快去做晚饭，我陪你一起。”
何巧也是憋得慌，一边摔盆子做晚饭，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的抱怨了一遍儿。
“她就是故意的，这以后她要真是嫁给了张屠户，那这事儿就成你大哥心里的一根刺了，但凡提起来，你大哥都指不定如何迈远咱们呢。”何巧气冲冲的说道，吴秀珍也忍不住叹气，这都叫什么破事儿啊。
“大庆都亡了，她要真嫁给张屠户，也只能说她自己软弱吧？”吴秀珍说道，何巧将面板剁的哐哐当当的：“软弱什么？现在这女孩子，哪个不得听爸妈的？婚姻大事儿，那都是父母之命！反抗父母，那就是不孝！爸妈白养活你们这么大？”
吴秀珍的嘴巴慢慢张圆了，好一会儿才发声：“妇女自由？婚姻自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