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振翅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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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舞的虫群被隔离在影流之外，所有靠近者都会被影吞噬。在这飞虫遍布的世界里，影流的中心成了唯一的安全屋。
夕岚正和莫尔斯一起上楼。楼梯的路并不好走，台阶上全是虫子的尸体和黏液，扶手也又湿又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但莫尔斯还是话唠。
“要是我也有异能就好了，每次在电视里看见有关异能者的报到，我都会憧憬成为他们那样的英雄——当然那只是憧憬，如果真要我去当志愿者觉醒，哦，那还是算了吧，我很怕死。
“嘿，不过异能者都是要出任务的吗？特别是你这样小的孩子，你看起来才十几岁，还没成年吧？哦，不过东亚人长得普遍小，我以前还以为我们三十岁的领导是未成年，哈哈哈。
“男孩，你说，在没有污染的过去，人是怎么生活的呢？或许所有人都可以满世界跑，也不用担心自己哪天就会死翘翘？真羡慕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啊，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生活对我们来说是一直奢望吧。”
夕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干脆没有回答。万幸的是，莫尔斯好像并不需要得到答案，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将自己心中的话滔滔不绝地倒出来。
他们就这样一讲一听，连着上了两层楼。
在即将迈入最后一层的阶梯时，莫尔斯却突然停了下来。感受到影流传来的拉扯感，夕岚也停下脚步去看他。
“怎么啦？”他问。
“小家伙。”莫尔斯突然沉沉地看着他，“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得到答案。”
“……那个答案很重要吗？”夕岚问。
“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莫尔斯说，“相比答案的重要性，或许，我更想从中得知你的态度。”
“……你问吧。”夕岚说。
莫尔斯笑了笑，说：“丹青先生应该很讨厌虫子吧？它们的族群意识统治着个体意识，几乎没有自我的思考能力，只能依靠本能成为一个足够遮天蔽日的更大的个体。
“在你看来，人类基地，是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虫群呢？”
“……你对基地怨念很大。”
“当然，善良的小先生，毕竟我的过往很复杂。”莫尔斯耸耸肩，“基地将所有人类集合起来，变成一个整体。议会是心脏，研究所是大脑，异能管理局是肝脏，其他部分是别的器官。而我们每个人，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细胞。
“基地一直在运作，但就像生物那样，它的运作是建立在细胞的死亡好迭代上的。倘若这些细胞只是细胞也就算了，但我们是人，是有自我能思考的人。”
“……”夕岚沉默。
“我知道，身体的维系是细胞存活的基础。”莫尔斯继续说，“但细胞的死亡是身体存活的基础，基地随意地将个体置于可以丢弃和抹杀的位置上，人类现如今所有的成就都建立在无数的尸骨上。”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癫狂，眼球微微往外突出，像是打了亢奋的药剂一样。
“孩子，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绝望，那种认识的人在你面前一个个死去，下一个就排到你的绝望。
“但那不是你的错，你是幸运的。我不恨你，我祝福你，永远幸运下去。
“被摆弄命运的人，有我们就够了，人与污染的战争终将爆发，但孩子是无辜的。”
在夕岚警惕又疑惑的目光中，莫尔斯的双眼变得通红分裂，成为昆虫的复眼，身后的衣服也“撕拉”一声破碎，两米多长的七彩薄翼就此展开。
夕岚睁大了眼睛，脚下影流翻涌。
“别害怕，孩子。”莫尔斯柔和地说，“我一直很喜欢孩子，这些小虫虫们就是我的孩子，它们不会伤害如你一般的孩子的。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莫尔，代号医生，身份编码0320710110MR。同时，我也是莫尔斯，在莫尔死后诞生的我的儿子。”
他神色癫狂，但疯狂之中又带着无上的慈爱。
来不及多想，夕岚脚下的影流将他吞没，却在即将成功时从缝隙中涌出一堆飞虫。
那些虫从少年面前飞过，冲破玻璃窗，飞向天空，重新聚拢成人型。
牠的每个细胞，都是一只微小的虫。
“抱歉，骗了你很多。”莫尔在远去前说，“但有一点我没有说谎。
“我曾经真的想成为数学教师，也真的很想娶喜欢的女孩回家。”
………………
晏秋辰他们驻守的办公室突然发生了爆炸。
“趴下！”
藏在落地窗四角的小功率微型炸弹被引爆，整面玻璃都变得粉碎。
透明的碎片在光照下反射着七彩的光，是宣告死亡的冥灯。
无数的虫从外面涌进来。
“快逃！！！”夏烨一把将晏秋辰扔出办公室，同时砸碎了搜救时顺手拿的灭火器。
烟雾和气味迷惑了虫群的知觉，趁着这个时间，还没有被寄生的队员也纷纷跑了出来。
有虫在往走廊里来。
夏烨关上了门。
“夏烨！”
晏秋辰从走廊的纸箱堆里站起来，但门已经关闭，还上了锁。
“都快走！”夏烨的声音从里传来，“我穿了防护服的，不碍事！你们快去找小夕，都藏到他的影子里去！”
与此同时，夕岚叫识之殿堂查了一些东西。
根据最新的伤亡统计，明确死在虫潮中的大人和孩童比例为12：1，其中五岁以下的孩子几乎没有确认寄生过。
但，十岁以下的孩童中，有九成属于失踪状态。
“失踪的人数勉强补上了死亡人数，所以避难所里没有那么多孩子。”夕岚皱着眉说，“这场虫灾的源头是莫尔吗？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妈妈消消气，不要为坏人生气口牙！”识之殿堂说，“莫尔的资料小识已经找到啦，但是有缺漏，有人刻意给牠伪装了身世！”
“……我记得，只要是有记录的，你这边都有。牠的伪装，把过往的一切都修改了吗？”
“算是吧，按照我能检索到的信息，莫尔是在第三基地长大的孤儿，父母不详。但这个信息明显是错误的，因为基地保留有所有居民的基因数据，就算是孤儿，也能通过基因匹配找到父母是谁。
“除了这一点，他十四岁以前的经历全是瑕疵，和他周围的人的经历校对一下就能发现是伪造，只有十四岁以后的才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小识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能修改42的数据，甚至还能将一个人的过去清除得干干净净！我找不到任何莫尔十四岁前的真实经历，就好像他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突然出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莫尔的年龄是真实的，他今年得有六十岁了。
可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岁，还占用了“儿子”莫尔斯的身份。
或许…或许……
“说不定，他是玛门埋在基地里的卧底？”夕岚问，“在几十年前埋下一个炸弹，引爆时带走整个第三基地和众多异能者？”
“嗯……小识觉得，这种概率并不大。”识之殿堂说，“玛门第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莫尔已经“成为”莫尔斯了。
“就算再往前推一推，玛门成立的时间也应该比他进基地的时间更晚才对，他应该是后来才加入玛门的。”
这下，夕岚更理不清了。
莫尔十四岁进基地，有人给他伪造过去，他后来成了污染物蛰伏，但玛门在那之后才成立……
所以是谁给他伪造了履历，又是什么给了他蛰伏的底气？
啊，想不通力QAQ
这时，楼道外传来脚步声。
夕岚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防护服的声音匆忙跑过。
他：？
“请等一等！”他喊到，“我在这里！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啊，丹青！”队员大喜过望，“终于找到你了！办公室炸了，夏少校现在还困在虫堆里！”
“？！！”
几分钟前，夕岚和识之殿堂交谈的时候……
夏烨将血凝成摸不透风的网，一网就是一堆虫子。飞虫的翅膀被血浸湿，掉在地上粘住，地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虫。
他的感觉并不好受。
虫子太小太轻了，一点空气流动就会把它们吹走，物理手段很难杀掉它们，而现在又没有火源……
用血沾虫子的做法，很耗血。
而虫群源源不断。
夏烨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轻，身体却越来越冰冷。心跳比以往更加急促，脚步和抬手却愈发虚浮。
他跌坐在虫子和血组成的地毯上。
糟糕……
眼睛…看不清了……
轮廓和颜色，都是重影……
手也抬不起来了，腿冷到一动也动不了……
更糟糕的是，他感到有虫子跑到自己皮肤表面……不知道是防护服的哪里破了洞。
好惨啊，我自己……
真是糟透了啊，这个世界……
“小晏……”夏烨虚弱地说，“你还在门外吗……”
“……”晏秋辰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你啊，总是不听劝的……”
夏烨笑了，惨白的脸浮上释然。
“他们已经去找夕岚了。”晏秋辰说，“他们可以找到他的…再撑一会吧……”
“我也想撑啊。我可是你哥，哥哥怎么能在弟弟面前死掉呢？”夏烨苦笑。
“可我撑不下去啦。小晏，到小夕那边去吧，现在到处都是虫子，你应该去陪男朋友才对。”
“……他不怕虫子，也不怕污染。”晏秋辰的呼吸再也平复不下来，“我们都不会有事，我们都能活下去，只有你，只有你会死在这里！夏烨！！！”
他一拳砸上墙面，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但他没有松手，只是额头抵着墙，身体颤抖。
“好久没见过你这么失礼的样子了，好想拍下来珍藏。”夏烨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几年前，还是小时候……
“振作点，小晏。我只是一个讨人嫌的表哥，一直以来，你最讨厌的就是我了。
“小夕快过来了，收起你的悲愤吧，别把他吓到了……
“对不起……”
夏烨感受着衣服里过量的飞虫和身上遍布的伤口，摘下了防毒面具。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振翅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