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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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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顺着来时的路线,一路又颠簸着回到了盛京。
元帝自任府那日盛怒过后便再没有露过面,许是舟车劳顿伤神又或是其他什么,一直到宫门前也只是草草地唤着常膳打发了一众官员后,便随着侍卫回到了皇宫。
宋景玉被埋没在人群中,也跟着众人俯跪在地,齐齐呼了一句“恭送圣上。”桓月眼瞧着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越发觉得此情此景格外好笑。
这样一群闲吃干饭的蠢货,竟也在盛京混得风生水起,居然还是朝堂上的肱骨之臣?江州之事显然已是暗藏已久,若不是此次圣上亲临,怕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查出来。
“走吧。”
忽然,耳边一阵轻呼打断了桓月的思绪,宋景玉不知何时正斜靠在马车旁望着她。男人一袭青衫,微微支起一条腿,眼蕴柔情的含笑模样,顿时叫人心头软塌成一片。
“去哪儿?”
女子望了望四周,元帝走后,群臣是走的走,散的散,都各自准备打道回府了。桓月心下想着,此间江州事了,自己也是时候该回到自己应去的地方了。
只是宋景玉如此说,难不成这厮是想送自己一程?也好,总归是能够轻松些,不用再倒腾自己这两条小细腿走回绣春坊了。
“如此,那便多谢宋公子了。”
思及此,桓月便没有再细想下去,她一摆手又冲着男人扬起了个笑脸,俨然是一副对人没有丝毫防备心的纯真模样,叫人连欺骗都做不到狠心,可宋景玉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桓月姑娘,请吧。”
眼见女子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那宋氏自然是乐得高兴,便又跟着桓月一头钻进了马车中。言云就站在二人身旁,直直的就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心下不由直呼道,公子这次真是彻底要和这女子绑在一起了……
这边桓月刚坐上马车,就半身依在窗边若有所思了起来,忽然,她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些男人,状似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麻七是那金氏之子?”
“难不成你还在江州还安插了眼线?”
一想到这儿,桓月神情突变,手微微一顿,暗道。如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厮可真所谓是算无遗策,便是将每一步每一个反应都摸得透彻,叫旁人半分也捞不到好处。
“并非如此。”
宋景玉放下手中的茶盏,又转头瞥了一眼女子,上好的茶香浸染着桓月的衣袍,熏着她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那是如何?”
“他那般爱财如命,定是你拿钱收买他,让他出来作证的,对吗?”
“是也不全是。”
男人的话摸棱两可又不说透,直挠着人的心上下不得,找不到窍门疏解。
“那到底是为何?”桓月是半点也看不得他那不温不火的闲淡模样,伸手扯了一把他的袖中就砸巴着嘴,急道。
“江州的事自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可是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把江州给糟蹋干净的。”
宋景玉望着几案上蒸腾的水汽发怔,片刻后又冲着桓月,而后淡淡说了起来。
“自我从盛京逃离之后,梁府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一直在派人外出搜寻着什么。那时我便想着带言云一路南下到江州去,原以为在那地界上可以暂且躲避些梁家人的追捕,可任云直的所作所为倒确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只怕是他到如今也还记不得那金家公子的长相了吧,不然也不会那样着急忙慌地将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这是宋景玉第一次讲起宋府被灭门后的事情,桓月看得出他在隐忍,虽然男人的话语轻松自然,时不时还夹杂着些许嘲讽,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便是你掩饰再好,恨意也会不自觉从眼神中流露。
“后来呢?”
“后来我便一步步爬回了盛京,走到了他们面前来。桓月,我倒是真的很想试试看,他们梁府是不是真的只手遮天!”
男人神色愈发晦暗了些,连马车内的气氛也突然压抑着,给人一种诡异寂静之感。桓月垂下眼睫,不知怎的,又轻轻开口忽问了一句。
“那你恨她吗?”
“谁?”女子突如其来的问题没有预兆,打宋景玉一个措手不及,男人的眼神顿时直勾勾地望了过去,桓月赶忙避开了他的眼,在心下再三斟酌着自己含在口中的话。
“桓月,你在说谁?”宋景玉又问了一嘴,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竟叫气氛一下子好似凝结了般,半点也不敢再开口了。
突然,帘外响起了一阵人声,是言云,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句话如及时雨般顷刻间就把二人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公子,我们到了。”
“好。”
下一刻,宋景玉收回盯着桓月的视线应声回道,看样子似乎是不想再就刚才的话和人再掰扯下去,男人率先一步下车,脚步带风,独独留下女子一个人在车内暗自懊恼。
此时的桓月也正在为她刚才的无心之失而伤神,本就时机不对,自己竟还昏了头问起了宋景玉的禁忌。如今也不知道他心中是个什么意思,真真是叫人糟心。
不过要说这事,也是她前不久才从言云那处套来的话。
宋府当年盛宠正浓,要说梁家想要轻易将其铲除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是他们向来爱搞小动作在背后暗算,既然宋揭云清廉至此,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揪住小尾巴呢?而且……
而且桓月总感觉对于当年的事,宋景玉一直在极力地避开某部分不谈,而那部分或许就与他一直以来背负的仇怨有很大关系。
“桓月,你还在等什么?”
宋景玉低沉的声音忽地扫过女子的面,桓月一回神便见到男人此时正掀起车帘拧着眉,一副极其不悦的样子望着她,声音还含着怨怒。“难不成,你是后悔了?”
女子轻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话,这厮是每时每刻都在给她挖坑找祸,桓月不愿辩驳,当即就只想快些回绣春坊歇歇脚,来日再让他折腾自己。
可等她弯下腰走出马车外时,怎么这绣春坊还和自己南下前的场景对不上了?
“这是哪儿?”桓月唇间微动,气息也有些不稳。她望向宋景玉,眉目里意图明显,是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这是宋府,我们的家。”
宋景玉回答得很快,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桓月会有此一问。可女子显然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又迫切了些,急急催促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是说,你为什么擅作主张把我带来了这里。”
见人仍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态度,桓月也稳住了些心神,但言辞依旧带着几分责备,分明是不认同男人的行为。
“是阿月自己说的,要和我在一处,所以我就从绣春坊里买下了你?”
宋景玉的声音很低,末了,又抚了抚桓月微微泛着水泽的唇瓣,其眸色中的森森之感叫人看了胆寒。半响过后,他才让挑起的眉毛慢慢落平了回去,启唇笑问着。
“只是阿月……你不开心吗?与我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