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不了[SD泽深]》寸寸

7、第七章 邀约

　　就这样，他们走了三天。
　　第四天的夜幕降临了，他们需要休息场所。
　　七人在附近找了楼，这栋大楼已经塌了，只剩下了两三层高度。
　　他们从碎了的窗户中翻进去，发现这里原本是一家公司，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办公桌。
　　几人找了些幸免于难的办公桌，拼凑成大通铺，躺上面睡觉。

　　深津合衣躺在拼凑的通铺上，看到未来泽北远离众人，独自坐在破败大楼的边缘。
　　在深津的印象中，泽北荣治喜欢镁光灯，喜欢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
　　现在他却窝在角落中，笼罩在阴影之中，双手环抱膝盖，身体线条紧绷。
　　泽北在恐惧，这说明，那人的死亡时间接近了。

　　深津跃下通铺，轻手轻脚走到泽北身旁，问道：“还不睡咧？”
　　泽北目光湿漉漉道：“我很害怕。”
　　他的恐惧好像一团雾气，把深津也笼罩起来了。
　　深津怕要死的是自己，也怕是其他人。
　　无论那人是谁，都是泽北很喜爱的人，是让泽北无比伤心痛苦的人。

　　因为那人的死亡，未来泽北变得那么忧伤，都不像他了。
　　他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变得明亮。
　　现在他却因那人而低落至此，如果这一次那人还是死了，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深津很担心，很想保护他，保护他澄清快乐的那一面。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保护好他？

　　深津有些茫然，摸了摸泽北的脑袋，说道：“别怕。”
　　“可是……”
　　“我明白的，时间快到了。”
　　“那我真的能改变么？如果，如果救不了怎么办？”泽北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眸也低垂了下来。

　　深津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告诉泽北，自己一样担忧和不自信。
　　也许两个人坦诚聊聊，能分担彼此的压力。
　　但他太在意泽北对自己的看法了，总想去符合泽北的期待，去当那个成熟冷静，无所不能的前辈。
　　他把自己的脆弱、痛苦和矛盾，都深深埋藏了起来，不痛不痒道：“没事的，早点睡吧。”
　　太差劲了，自己明明想说的不是这种话。

　　因为他的退缩，聊天变得敷衍。
　　深津草草束了对话，躺回大通铺，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始终半梦半醒的。
　　他感到有人从背后环住了他。那人把他团在了怀里，将他环了个结结实实的。
　　那人很安静，静的好像是个死人。

　　轰。
　　仓库外的一声闷雷，深津清醒了大半，察觉不对。
　　这一行人之中，没人高大到能把他整个环住。
　　还有这种死人一般的感觉，背后究竟是什么？

　　深津心头一惊，心脏跳的厉害，猛地睁开眼。
　　他的背后没有人，刚才只是一场梦。
　　然而他心头萦绕着恐惧，隐隐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嘛，就是给人从背后抱住的梦，怎么就感到不详了。

　　深津想冷静一下，坐起身，望向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借着闪电的光芒，瞧见了身旁的两个泽北。
　　这时空的泽北站着，面色阴沉，在闪电的映照下带了几分残忍，居高临下盯着未来的泽北。
　　未来泽北脸上遮着围巾，唯独露出了一双眼睛，回望这时空的泽北，眼神五味杂陈。

　　“你们不睡觉，在做什么咧？”
　　这时空的泽北见他醒来，告状道：“这蒙面的太怪了，大晚上就坐着。”
　　深津纳闷道：“他坐着，也不妨碍你睡觉。”
　　“他还一直盯着……”这时空的泽北话说一半，楼外传来淅淅沥沥声。
　　“下雨了。”深津道。

　　雨水从最初的细声，转为了嘈杂。
　　雨点沙沙打在墙壁上，溅起些许水珠，从破洞中到了楼内。
　　“下雨了。”深津重复道。
　　其他同伴从睡梦中醒来，先是懵懵懂懂的，随后跑出仓库，让雨水冲刷自己身上的污渍。
　　下雨了！他们五六天没喝过干净的水了，有水了。

　　未来的泽北情绪受到感染，也跑出了仓库，让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深津先跑回仓库，抱了三四只矿泉水瓶出来。
　　其他同伴也纷纷回大楼，取自己的盛水工具了。
　　夜色中，只剩下深津和未来泽北。

　　深津用水瓶接了一层水，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他的厚嘴唇湿漉漉的，目光澄清纯粹，分明就是个单纯的少年。
　　其实深津人中短短的，是挺显小的长相。只是他表情太少了，又比同龄人稳重，才有了强烈的前辈感。
　　此时此刻，大雨冲刷掉他厚重的面具，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样子，也只有十七岁，是为了下雨就会喜悦的少年。

　　他是那么的鲜活，充满了生命力。
　　未来泽北站在他身旁，都能感受到他的轻松愉快，叫人想跟着他笑起来。
　　然而，泽北又想起，只有一天了。
　　更确切的说，不到一天了，自己就会永远失去他。

　　雨水打在深津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看上去如此生动。
　　但明白他就会成为冷冰冰的尸体，毫无生气。
　　他死了，自己的一部分也就死了。
　　那个可以撒娇，可以委屈的泽北，随着深津死掉了。
　　只有在深津面前，他才能展现脆弱，也才有人真正在乎他的脆弱。

　　不要失去。
　　泽北恐惧到心脏砰砰直跳，几乎透不过气来。
　　不行，即使活活疼死，他也要提醒深津。
　　他冲上前，拉住深津的胳膊，带他稍微远离同伴道：“我有事和你说。”
　　“怎么咧？”

　　“请你一定要……”小心，我回来是为了救你的，我想要你活下去。
　　泽北疼得牙齿都打颤了，组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能说就别说咧。”
　　泽北大口喘气，拼了命地抵抗疼痛，想要说出来。好想告诉深津，让他保护好自己。

　　“你要……”泽北脸色越来越白。
　　“别说了。”深津似乎为了叫他停下，补充道，“我也有事想要告诉你，我来说。”
　　泽北疼得有点晕晕乎乎，泪水和汗水直流，混合着雨水一起落到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不住摇头。
　　“你别说了，听我说。”
　　“我……”

　　深津揭开泽北脸上的围脖，捏住他下巴，掰着他的脸贴近自己，逼他与自己对视道：“听我说话！”
　　泽北本就疼得厉害，给猛地拉扯，一个站立不稳，啪嗒摔坐在地，嘴里还在说：“我要救……”
　　深津顺势跪坐在，双手拍拍泽北的脸，捧着他的脸，强迫他面向自己。
　　泽北给他这样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不得不与他对视。

　　他在深津眼中看到了怜爱，他在为自己的疼痛而痛苦么？
　　“这样会痛死的。”深津维持捧着他脸的姿势，凑近他，嘴唇似乎都要贴上来了。
　　泽北有点迷茫道：“你……”
　　“别说那些了。”
　　“好……好的。”

　　深津察觉姿势有些糟糕，忙站起身，恢复了雕像一般地表情，。
　　泽北也从疼痛中缓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冰冷的雨水中，跟着起身，试探地问：“刚才你是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
　　深津沉默了一阵，喉结跳动一下道：“是的。”
　　“是什么呢？”

　　“告白之前，我就买好了两张游乐场的票。”
　　“两张票？”
　　“恩，如果当时你答应了，我就想邀请你去咧。”深津淡淡地陈述。
　　所以，他的告白是真心的。
　　他甚至准备了门票，想和自己约会的。

　　原来……
　　他是那么认真的。
　　泽北满是遗憾道：“对不起。”
　　对不起，告白那天，我的答案是骗你的。
　　对不起，我今天仍旧无法说出实话。

　　“没事，票后来转卖了，没亏钱咧。”深津岔开话题道，“你办完事就要回去的吧？”
　　回去，当然指回未来。
　　泽北也不知道，那声音只指引他前来。
　　而他一直惦记救深津，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眼下，他为了不让深津担心，撒谎道：“恩，搞定后就会走。”

　　“那做个交易咧。”
　　“什么？”
　　“我帮你救人，事成之后，陪我去一次游乐场。”深津站在雨水之中，表情宁静而鲜活，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更容易接近。
　　这哪儿交易，这分明是约会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