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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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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白羽遥兴冲冲地拉着凌墨安走进店铺。
“老板,请问我定的斗篷好了吗?”
店老板本在眯着眼打算盘,听到白羽遥的声音,忙抬起头笑说。
“哎呦,小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不过伙计才把东西送到,我还没来得及打包裹呢。”
白羽遥一听,展颜道。
“那正好,先让我夫君试试吧。”
“!!!”
凌墨安被这声“夫君”叫得,心情远远超越了心花怒放。
那感觉,就像初春的嫩芽顶破土地,似盛夏凉泉流过了心底,如挥汗攀登,一览过晚秋红枫遍布山崖。
亦是深冬时节,爱人抬手,轻轻抚去了你肩头落雪。
凌墨安便是在这又痒、又畅、又雀跃的幸福里滞留了良久。以至于回神时,白羽遥已经将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嗯~不愧是我夫君!真好看。”
那斗篷通体松绿,其上又用明暗不同的绿线绣成竹枝,有几片叶子还若隐若现地藏进了墨色的毛领里。
凌墨安的长相本就儒雅,再被这斗篷一衬,更让白羽遥挪不开眼了。
店老板见状,也由衷感叹说。
“怪不得小公子看遍了我这儿所有的斗篷都不满意,非要自己设计呢。原来是有位这么清新俊逸的夫君。真是设计得好,择人的眼光更好。”
凌墨安听此诧异道。
“羽遥,这是你亲自...”
“对呀。”
白羽遥戳了戳他心口,鬼精鬼灵地问。
“这下醋坛空了没有啊?夫~君~”
一旁的店老板合不拢嘴。
凌墨安也绷不住笑了。他借着斗篷之势挡住老板视线,小声地对白羽遥说。
“羽遥这是行动上有所控制,转而在言语间热情了?”
白羽遥正大光明地狡辩。
“才不是~那人家问我给谁做斗篷,我总不能直接说是给王爷吧。再者我不过唤了几声夫君,难道墨安便要把持不住了?不会吧...”
凌墨安闭了闭眼,感觉有点儿头昏脑涨。他算彻底看透了——
白羽遥就是馋他身子!
“强词夺理~”
凌墨安弹了下白羽遥的脑门儿,随之暂停与他“斗智斗勇”,将斗篷脱了下来。
“啪叽。”
凌墨安袖中的信笺不小心掉了。
白羽遥先行弯腰拾起,见其上并无署名,便问。
“这是兄长的回信吗?”
“嗯,是兄长的。”
凌墨安拿着斗篷道。
“羽遥先等我一下,我去将剩下的银钱结清。”
“好。”
白羽遥看他转身,又低头瞧起了信,心想——
也不知圣上对墨安的心魔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在来平岚城之前。凌墨安与凌墨渊在御书房见了一面,向他讲明了此行的部分目的。
凌墨渊全程端坐椅上,态度冷淡,交代完公事后,连半句作为兄长的嘱咐都没有,就让凌墨安走了。
若相见时是受心魔影响,不愿关怀。那在信中会不会...
“墨安,圣上都回你什么话了?”
白羽遥关切地问。
“嗯?”
凌墨安半竖眉峰,盯着他调笑。
“不叫夫君和兄长了?”
白羽遥没想到他还犯上瘾了!当即挽住其胳膊,甜声道。
“夫君~兄长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啊?”
这一嗓子下去,街上有不少人亮着眼回头。都想瞧瞧,是谁家的心肝儿这么会撒娇。
凌墨安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说。
“我的夫人哟,信就在你手中,何不自己看看呢?”
“我不~我要夫君亲口告诉我。”
好家伙,这也太浓情蜜意了!连路人都酥耳朵。
凌墨安算是败给他了,轻叹一气,说。
“知道了。”
“???”
白羽遥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快速拿出信纸去看。
“...还、真就这三个字啊...”
没等白羽遥安慰。凌墨安便先声平静道。
“羽遥,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假如十年前,我真的将玉兰花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我哥,那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这问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根他明知道答案也拔不下来的刺。
“不会。”
白羽遥斩钉截铁地说。
“只会更糟。”
他把手中的信折起来放好,又与凌墨安十指相扣,挑明道。
“墨安的此种假设,光变动自己是不够的。我们不考虑其它因素,单论楚盈。”
“就算让她再选一次,墨安认为她是会在圣上身上,去试一包来历不明、功效邪幻的药粉,还是会在谣言争位者、也就是墨安你身上去试?”
凌墨安没有思考,沉声说。
“确实。无论她是为自己、为楚川、还是为兄长,她都没有对兄长下手的理由。”
白羽遥闻言接着道。
“既然墨安是她不可变的选择,玉兰又无法斩断双向亲缘祭。若它真的在圣上身边,最后的结果,必定为你们两两相忘。”
“那时谣言正盛,要是圣上当真忘了你,你的下场可就不只是无亲无故了。”
“就算圣上挣扎着不愿忘记墨安,墨安亦同样不想遗忘圣上,你们也只会双双生出心魔,然后痛苦地活、着...”
白羽遥说到最后,忽然醒悟了什么!
他猛地望向凌墨安。这才看懂他眼中的情绪不是后悔,而是...
愧疚。
在凌墨安心里,不管是他被兄长杀了,还是跟兄长同样生出心魔,都比如今他眼睁睁看着兄长独自为他而受苦,要好上一点儿。
“墨安,你不是想将玉兰给圣上,你是想把痛苦转移给自己。”
凌墨安目视前方,淡淡说。
“如果可以...”
“那种如果只对你而言好一点。”
白羽遥停下脚步,抬起了与他十指相扣的手,继而从凌墨安的拇指开始,说一人,推开一根。
“对圣上、对承祈、对苍月、对恒王府众人、对我。”
凌墨安的五根手指已全部张开,若此时白羽遥再松手的话...
“都不!...”
不待白羽遥说完,凌墨安便果断收回手指,紧紧“擒住”那只与他掌心有了空隙的手。
“我就是假设一下,羽遥怎还认真了?”
凌墨安心中的尖刺被白羽遥吓得无影无踪。
白羽遥严肃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那样,岂不正中了策划祸事之人的下怀?”
“嗯嗯,羽遥说得没错。我以后再不提了。”
凌墨安乖巧地看着他,问。
“来时我见不远处有家卖冰糖葫芦的铺子,羽遥想不想吃?”
......白羽遥嘴角弯了弯。
“尝尝吧。”
今日风静,倾洒下来的阳光抵御着冬日的凉寒。街上行人三两成群,或匆匆赶路,或随意瞧瞧街边摆着的小摊。
白羽遥上一次吃冰糖葫芦已不记得是几百年前了。但那酸酸甜甜的小红果子,仍能勾起他的味蕾。
凌墨安不太喜甜食,俩人还牵着手,所以白羽遥吃着一串,凌墨安给他又拿一串。
白羽遥边吃边逛,很快收获了两根糖葫芦棍儿。
他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糖渣,意犹未尽地对凌墨安说。
“墨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两串行不行?”
凌墨安笑意盎然,道。
“羽遥又吃不坏身子,有什么不行的。”
“嘿嘿,墨安最好了~”
他们又走几步,站在了三条街交汇的街口。凌墨安问。
“羽遥想逛哪边?”
白羽遥正欲说都可以。谁料这时,左边那条街上的人群突然骚动,还遥遥传出了一位老妇人无助的呼喊。
“儿啊!你快停下吧!娘追不上你了,谁能帮帮忙,拦一下我的儿啊!...”
老妇人话还没说尽,她的儿子就毫无阻力地跑进了凌墨安的视野。
是一个疯子。
怪不得百姓皆避而不及。
白羽遥见此,上前几下将人制住。接着便听老妇人惊喜道。
“哎呀,谢谢这位公子!”
她用最快的速度扑过来,气喘吁吁的,一边接连对白羽遥道谢,一边用布绳将儿子的双手绑住。
“儿啊,别怪娘,娘老了,不这样带不了你回家啊。”
老妇人哽咽着,连连为儿子整理凌乱的头发。
那疯癫男子坐在地上,呆滞望着发髻斑白的母亲,半晌似恢复了神志般,亢奋地喊。
“哈哈哈哈哈...娘!我考上唔!...”
老妇人急忙捂住他的嘴,慌张道。
“儿子,我们回家啊,我们回家...”
此举一出,凌墨安不禁皱起了眉头。
白羽遥瞧他一眼,帮老妇人把儿子扶起来,又笑着说。
“婆婆,您家住在哪里啊?我和我夫君送您回去吧。”
老妇人赶紧道。
“不用不用,不麻烦小公子了,我一个人就成。”
“婆婆,我们没有恶意,就是看令郎的状态不是很稳定,怕中途又会发生像刚才那样的事,那我们就没办法帮忙了。”
这次,老妇人没有急着拒绝。
她犹豫地看了看白羽遥和凌墨安,片刻后妥协道。
“那...就多谢两位公子了。”
老妇人的家离得不近,追这一路又费了不少力气,到后来,白羽遥索性扶着她走,笑盈盈地陪她聊天。
凌墨安全程没说过几句话。
他站在一行人的最右端,挨着双手被缚,时不时还大笑几声的疯癫男子。
考上...
凌墨安盯着男子约近四十的消瘦面庞,满腔的疑问在脑中盘旋——
他究竟为何而疯?
是因科考未中,放不下功名偏执而疯吗?
可若是这样,他母亲为何不许他言?
凌墨安越想越觉得不对。
“哎,到了。”
老妇人指着前方一扇半开的木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