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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前夜淋了雨,翌日的婚礼,虞清雨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直到化妆师从保险箱中拿出一顶冠冕,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头上,微重的头饰让她缓缓回神。

      这顶冠冕是前些日子谢家送来的,虞清雨一眼辨认出是这几年苏富比拍卖行成交价最高的一顶冠冕。
      一百二十八枚枕形钻石构成涡卷造型的一圈头冠,穿插圆润的海蓝宝石,勾勒出香桃木叶的形状。冠冕顶端镶嵌了九颗同等大小的梨形钻石,闪耀璀璨,华贵靡丽到极致。

      长发被束起,露出细长纤直的颈子,莹润单薄线条消失在那里戴着的同系列的一条套链,同样是香桃木叶的形貌,碎钻闪烁其间,恰似满天繁星洒落人间。
      套链下面缀了一颗水滴状的海蓝宝石,单颗宝石足有六十克拉,流光溢彩,晶莹剔透,为瓷白的肤色添上几分润光。

      为了这场婚礼,谢家是花了大手笔的。不仅入乡随俗,选择婚礼在京城举行,给足了虞家面子,还送上了丰厚的聘礼,不乏祖传或私有的珍稀珠宝。

      “收拾好了吗?”苏倪推门而入,她今日穿了身烟霞色的手工刺绣旗袍,修身版型完美贴合修长身材,将端庄优雅演绎到了极致。

      苏倪作为京城歌剧院的首席舞者,国家一级演员,为了热爱的舞蹈事业,几乎奉献了自己的全部精力。
      常年吃素锻炼,苏倪的身材一直维持得很好,格外衬这种气质款的旗袍。

      化妆师把空间留给两人,苏倪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虞清雨,稍稍正了下她发顶那只华贵的冠冕。
      “怎么一眨眼你就要嫁人了呢?”苏倪笑容很温柔,“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拉着我的裙子问我是坏继母还是好继母。”

      虞清雨红唇微勾:“苏姨,回回你都要提一句这个。”

      虞逢泽和苏倪是在她五岁的时候结婚的,那时候她还天真不谙世事,对于继母这个词总有些天然的抵触,可是又对苏倪莫名的亲近。
      有时间证明,第一面的亲近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苏倪从手包拿出一个浮雕木匣,匣子里装了一对纯净高洁的珍珠耳环。
      “不逗你了,给我们最美丽的新娘子添妆。”苏倪弯唇微笑,替她带上了那对珍珠耳环。
      丝绸质感的南洋澳白珍珠耳环,珍珠上是白钻和艳彩蓝钻聚结交叠的飞天造型,活灵活现,婀娜动人。

      “苏姨,你还是少看点古装剧吧。”虞清雨侧过脸看向镜子里笑意莹莹的苏倪,还有自己耳垂上那对莹润有光的珍珠耳环。

      “添妆怎么了?这多好的送礼物由头。”苏倪整理了下虞清雨的碎发,温婉而笑,“放心,是我的私藏品,没用你爸的钱。”
      虞清雨对上苏倪含笑的眼睛,不由唇线弧度更深。
      “是我前两年演出《飞天》舞剧的时候,请人专门订做的。”

      “苏姨。”虞清雨手指勾着搭在她肩上的苏倪的尾指,轻轻晃了晃,笑着撒娇,“谢谢苏姨的耳环,我很喜欢。”

      因为职业追求,苏倪是坚定的丁克主义,在她的人生中,舞蹈比婚姻生子重要得多。但也有例外,她对自幼丧母的继女倾注了所有疼爱与怜惜。

      苏倪笑了声,坐在她身侧的楠木方凳上,双腿交叠,旗袍裙片自然地垂落下来,一举一动间尽是优雅。
      她回握住虞清雨的手掌,落下一声浅浅叹息。
      “清雨,以后和执锐那孩子断了吧。”

      手指下意识地缩紧,刚做好的婚甲刮过苏倪的掌心,指甲劈裂开的尖锐刺痛一阵阵向心房处攀爬。
      “苏姨……”
      虞清雨面上的笑容僵住,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也是,婚礼前一天跑去那个城郊老旧小区的,确实是她。

      苏倪只是摇头:“老张毕竟是你爸的人,他在虞家干了二十多年。这次我拦住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虞清雨眉心微拧,略有些恍惚。

      苏倪语重心长:“清雨,成婚了,你就不单只是你了。”
      虞清雨眼尾落了下去,默默低喟一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苏倪揉捏着她葱白的细指,声音温和。
      却被虞清雨打断。

      她眉眼轻抬,细雾朦胧浮在瞳仁上,腰背坐得笔直,精巧纤细的肩线,向下是裙撑带起来曳地婚纱。
      美丽是有代价的,她今天的婚纱真的很重,勒得她肩背酸胀。
      镜子里映照的笑容却依然明丽粲然。

      虞清雨面上平静,只是拿起粉扑细细补妆,眼眸流转间宛转嗓音溢出唇间:“苏姨,我愿意的。”

      “我真的愿意的。”
      她复又重重说了一句。

      化妆镜中的自己妆容明艳大方,潋滟水眸剔透晶莹,眼尾晕染开的一抹红润更添几分瑰丽。
      “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

      提起裙摆,虞清雨站了起来,红唇微扬,声音清晰入耳:“苏姨,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她既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
      所有年少情谊都在昨晚的那个雨夜戛然而止。

      苏倪是了解她的,流连过去,向来不是虞清雨的性格,只是很多事情却也由不得她们。

      重新握住她的手,苏倪说:“是谁家的新娘子今天这么好看?”
      温温而笑:“原来是我家的。”

      虞清雨跟着一起笑,闪烁湿光中,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她的生活中割离。

      拍过一组婚礼照片后,虞清雨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向下看,花园里宾客来往。今日婚礼的主角谢柏彦正站在鲜花拱门前,和她的父亲一起。

      站在那里的男人仪态从容矜贵,合身定制的西装笔挺,衬得他完美比例的修长身材,动作间皆是雅致清衿。
      谢柏彦眉眼生得卓然俊逸,只是那双墨色深眸幽邃,清冷端方,无形隔在两人之间疏远的距离感。

      先前早就听闻港城谢公子矜贵淡漠,年纪轻轻便掌权谢氏集团,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杀伐果断。
      以至于虞清雨知晓与他的婚事时,忧心忡忡许久。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谢柏彦忽而抬眸,隔着两层楼的距离,幽然对上了她的眼睛。
      黑眸定在她的面上,似有光华缓缓流动,却无半点情绪泄露。

      虞清雨的目光忽然顿住,从他的面颊缓缓下移,再度垂到他半插在口袋里的冷白指骨上。
      那是一双过于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让她根本挪不开视线。

      其实他们婚前见过一面,在两家长辈的安排下。
      听闻谢家祖母身体不好,希望晚辈早日成家,故而才有了这桩联姻。
      两个人的缘分,就此被缔结到一桩婚姻。
      大概他也是不愿意的。

      在见到谢柏彦前,虞清雨看了许多有关他的传奇经历。
      大学在华尔街创业,三年内纳斯达克敲钟上市,科技新贵一时风光无俩,登上各大经济报刊新闻。而后回归港城接手谢氏集团,肃清内乱掌权在手。
      短短几年时间市值翻倍,股价一路飘红。

      弄堂里的一间私人茶楼,茗香浮动间双眸对视。
      她是没办法将这些经历,和坐在她面前的这位英俊矜冷的男人联系到一起的。

      盛夏艳阳天,石盘小巷,轿车进不来,虞清雨是踩着高跟鞋转了许久,方才找到这家茶楼。
      薄汗鼓噪,虞清雨也端不出笑脸了,她的肩背微微向后靠在椅背,是天气燥热滋长的心烦意乱。
      或者也有些其他因素,但已经被她挥之脑后。

      “要签婚前协议吗?”虞清雨先开口的,语气微妙,并不太友好的谈话开始。
      一双剪水秋眸乌黑清透,莹光微闪,几分不耐隐于曈底。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气定神闲,瓷白指节捻起紫砂茶壶,慢条斯理给她面前的杯子倒上热茶,淡淡的清茶香气随着热气蒸腾弥漫。
      谢柏彦微低着头,视线定在她的面上,细长眼眸微挑起,带出几分凉薄的冷淡之意。
      “应该没什么必要。”

      虞清雨不由皱眉,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但不重要。

      她托着腮,指腹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唇角勾起,明灿笑容中牵出几分嘲弄:“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律师?”

      自来世家联姻后一地鸡毛的不在少数,分崩离析后财产分割远比所有情感纠葛更难处理。
      没有婚前协议,谢柏彦真就对他的律师这么有信心,可以保留所有财产,全身而退。

      谢柏彦深暗的视线只落在面前的紫砂茶杯上,袅袅雾气模糊了他清隽的面容,再翻手间却是将两杯茶都倒掉。
      茶水凉了,味道便折了大半。

      杯壁上浅浅雕着竹林山水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再被放下时,是轻得几乎听不清的撞声,还有他平地而起的声音,淡而清润。
      “既然选择结婚,我就从没想过会有分开的时候。”
      薄唇微启,言语间几分漫不经心。

      举止投足间,唯有淡薄矜然,着在她身上的眸光呈着玉质的冷感。
      虞清雨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重新被添上茶水的杯子。

      “如果说相信,那大概是相信你吧。”薄唇再度掀开。
      忽而又顿,瞳底闪过凛然淡光,轻抿一口杯中热茶,唇色沾上一层粼粼水光。
      谢柏彦不动声色,语调极淡:“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她忽然觉得似乎这桩婚事,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和聪明人合作,要简单得多。

      不过,相信她吗?
      相信第一次见面的她吗?
      虞清雨不由多想,眉梢挑起,面色几番变幻,语气中满是怀疑:“谢先生,我们应该之前没有见过吧?”

      谢柏彦侧目,绕过竹枝屏风,停在墙壁上挂着的一盏古钟,秒针转动声低沉清晰。
      规律又守旧。

      再望向她一身艳丽红裙,薄唇勾起淡弧,谢柏彦起身系上西装扣子,端方如故。
      清冽嗓音缓缓沉了下去,与绵绵水气缠绕几分朦胧。
      “虞小姐,你挺可爱的。”

      谢柏彦的行程很紧张,没有多余时间陪她。
      虞清雨一个人在茶楼呆坐了许久。
      反反复复都是他最后一句话。

      可爱?

      今日婚礼会场的布置风格是她喜欢的香槟色,香水百合花卉点缀整个了礼堂。挑高穹顶攀爬缠绕的点点盎然绿意,华丽精致的天使雕像喷泉,将浪漫与梦幻推至顶端。
      水晶花海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布满宫殿会场,温馨柔和的背景音乐,璀璨之中留有一丝安谧。

      苏姨说是婚礼港城谢家那边安排的。
      早前谢柏彦便派了人来京城对接所有婚礼事宜,大到婚宴会场风格流程,小到她手腕上花卉珍珠链。
      无一疏漏,细致入微。

      苏姨说谢家是用心的。
      虞清雨点头应和,谢家自然是用心的,但那不等于谢柏彦是用心的。

      不过是联姻罢了。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拖尾婚纱闪烁着迷人的光感,珍珠钻石在裙面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皎白缎柔的面纱荡漾间流淌着轻盈的质感。
      礼堂那扇庄严的大门被推开,一束追光打来,虞清雨鸦羽般的长睫抬起,水眸潋滟,芳华昳丽,仿佛披着圣光的公主。

      站在门侧的是她的伴娘冯黛黛,她定定看着今天最美的新娘,唇线微抿,表情却忘记带上几分该有的喜悦。
      虞清雨视线偏了一分过去,她看到冯黛黛无声地说了一句话,那个口型分明是——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虞清雨的视线只停顿了半秒,便转向她面前的长台。
      白绸铺下,星钻闪烁,香氛弥漫,是独属于她的一条花路。

      公主头上的冠冕不能掉,她也不会再回头眷恋。

      丝线手工刺绣的柔美香水百合铺遍裙摆,几百朵花卉纹理描绘出窈窕优雅的曲线,枝叶在缎面婚纱裙摆上舒展,昳丽多姿。
      白纱与鲜花,追光与浅影,共赴一场世纪婚约。

      虞清雨手捧鲜花,裙摆在长台拖曳,靡丽与奢华,风情与优雅,皆限于此。

      她抬头望向站在长台尽头的男人,俊美清隽的容貌,天生优越的骨相,利落勾勒的清绝轮廓,是她未来即将相伴余生的先生。
      谢柏彦黑眸沉淡,透着几分凌然的疏离感,仿佛枝头沉雪,清冷自持。
      面料挺括手工定制的西装,比例完美的长腿修直,在他的胸口也同样别了一朵与她相衬的香水百合。

      在舞台尽头,蓬松裙摆转动,行动间,一只瓷白的修长指骨牵住了她的手掌,手腕内侧的那颗朱色小痣格外耀眼。
      手背筋络微浮,偏冷的掌温,手指探入她的指缝,深入她的余生。

      今日婚礼的主持人是京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业务能力极佳,站在台前,三言两语便勾勒出一个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虞清雨的笑容维持得很好,只是精神却逐渐涣散,她不太想听那些虚构的情节,虽然确实足够浪漫甜蜜。
      不觉间,视线定在了那只牵着她的大手上,那颗躺在他手腕上的红痣灼灼生辉,像是一片白寂中傲然的一株耀人海棠,吸引着她所有目光。

      “你的手很好看。”清甜的嗓音压低,她忽然说了一句。

      停在她视线中的那只手忽而紧了紧,略带薄茧的指腹拂过她无名指上那枚钻戒。
      “你今天也很好看。”清冷眸光偏了过去,嗓音同样压低。

      一点涟漪漾开。

      主持人正说到一句“钟情多年的天赐良缘”时,恰时谢柏彦侧目,薄唇微微扯开。
      声音更加清润温和,撩人心弦。
      “新婚快乐,谢太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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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80%防盗,作者专栏戳个收藏(比心)~ 接档文《雾色难抵》异国恋歌,先婚后爱。 完结文《溺吻玫瑰》寄养文学,破镜重圆。 预收文《悬溺风蝶》《热岛偏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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