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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信你个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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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输的三三,隔日继续。
他打算摒弃盐水,让驷崽再抽一个陶罐。
小二坚持:“我觉得人家阿一说得对,实验就是要用饱和盐水,肯定是你溶液没调对。”
阿一:“?”
他原话不是这样的,请勿要造谣。
三三眼皮子翻上来:“你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崇拜,怎么他说要什么就一定是对的。”
小二幽幽道:“人家毕业多年还会背《尚书》喔,你会吗?”
三三:“……”
这有什么关联。
小二继续捏着下巴琢磨:“还有,按照阿一的理论,实验室用的水,怎么可以是井水,那必然需要蒸馏水啊!”
蒸馏水和饱和盐水一听就像实验室的东西,肯定靠谱。
一旁听嬴驷崽换士大夫角度理解《尚书》的阿一默了默,最终还是没忍住:“我没有这样的理论。”
实验室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三三却忽然之间觉得有道理:“也是,上等的食材,采用的都是最简单的烹饪方法与最新鲜的食材。普通井水听起来有点没格调,蒸馏水应该差不多。”
俩人一合计,打算先把蒸馏水弄出来。
不过他们没有玻璃容器,便用两只瓮扣在一起,加上水烧热,等水汽附在上面倒扣的瓮时,便换一个瓮,再把取下来的瓮里面的水倒在陶罐里储存。
隔一阵换一个。
最后得出来一小罐另类蒸馏水。
慕朝云过来瞧了一眼,默默在心里评价:“人才。”
两位大人才用蒸馏水按照原配方试了一遍,还是得到一坨坨的肥皂。
看着需要用大鼎装起来的肥皂液,三三觉得他们可以往沐浴液或者洗衣液的方向发展一下,没必要死磕凝结的肥皂。
小二不同意:“肥皂更好运输,而且用树叶子包着就能买卖,你这一坨东西,是要别人拿碗来接吗?”
再说了,任务要的是肥皂,又不是洗衣液。
三三慈爱地摸摸小二的脑袋:“小朋友今年读大学吧。”
小二眉头一跳,拍开他的手,强作镇定:“乱讲,谁是大学生啊,早毕业当社畜了。”
他挺起胸膛,给自己添点反驳的底气。
“叔叔干的HR,《尚书》背不过,可不代表没脑子。”三三抱着手臂看他,一张乖巧可爱的脸蛋上,眼神温和却直透人心,“肥皂加草木灰是为了提碱,但是古法提碱效益低,加上油脂本来在古时就贵,肥皂诞生之初,必定只能走高端市场,除非有人整出来电解容器。”
这样才可以从纯手工向批量生产迈出脚步,只有等量到达一定程度,肥皂价格才会降下来,平民才用得起。
谁会找树叶子包着卖,当然是要把包装整高大上,坑……咳咳,赚贵族一笔了。
社畜未必懂这个,但是经历过几年社会毒打的人嘛,说话总是会谨慎几分的。
“哈?”小二眼神更清澈了,“是这样的吗?”
三三再看小二的眼神,就和蔼多了:“自然了,傻孩子。”
他拍了拍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决定再听对方一次,用蒸馏水和饱和盐水再次调整比例。
将去除了杂质的动物油脂和草木灰在锅上加热煮沸后,途中一点点倒入适量蒸馏水,免得像之前一样,倒过多变得太稀,等到锅中溶液变得粘稠,就倒入加热的饱和盐水。
这一次的溶液,看起来倒是比之前的要更浓稠一点。
他们看差不多了就收火,把溶液再次倒入浅口木盆里,等着晾干硬化。
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只得盖上布,先度过黑夜。
隔日起床,露水还没干透,小二和三三就绕着厨房的石桌蹦跳起来,欢呼庆祝,吓得一众准备朝食的膳夫面无人色。
宫廷内哗然歌舞的风气,在他们秦国可是被左庶长禁得死死的。
“诸君慎行!”
三三没听取建议,还在蹦:“放心放心,我读过《商君书》的人,偶像的规矩我懂。”
不就是受罚,他今儿高兴,随便罚。
只要打不死他,把他往死里打都可行。
卫鞅还没被受封於、商,自然没有商君的封号,膳夫可不知他在说什么。
栎阳宫说大不大,两个人狼吼鬼叫的声响,不仅把闭着眼睛等六六给她穿衣的慕朝云吵醒,还把议事的一众士大夫惊到。
宫廷之内,怎会有这般轻浮的声音。
嬴渠梁朝景监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出去看看情况。
杜挚用余光瞥过溜出去的景监,跪起照常叙事,权当没听见外头的喧闹。
好一阵,景监没回,外头喧闹也不停。
他便道:“王,喧闹之声不息,难成体统,请容我等出去看看情况,再行议事。”
甘龙起而附议:“大夫说得不错。”
“臣等附议。”
不怪士大夫们纷纷同意,实在是外头鬼叫过于古怪,再加上对大能的揣测,已经把他们的好奇心拉到了巅峰。
他们意识到这是个探虚实的好机会。
嬴渠梁眉头下意识夹起,并不想这么快将慕朝云身份泄露,以免群臣过激,让别国探子获悉。
他看向卫鞅,却见对方朝他轻轻点头。
斟酌再三,嬴渠梁才道:“那诸位便随寡人,一同出去看看。”
君臣浩浩荡荡一群人,刚走到朱栏前往尽头看,就见景监一脸苦相,央求小二和三三莫要再出声。
小二摆摆手:“安啦安啦,我们心里有数,不用担心。”
景监:“……”
我信你个鬼。
他余光瞥见王和士大夫都出来,赶紧收敛面上神色,心里暗道:完了。
“秦公~”
“偶像!”
两人越过景监肩膀,看到了嬴渠梁和卫鞅,神色瞬间激动起来。
刚往后撤了一下脚步,预备起跑,旁边的宫殿“吱呀”一声敞开。
一道水蓝的影子闯出来,左手右手往二人脖子上一掐,就跟拧鸡仔一样,把人举起来物理噤声。
小二和三三吐着舌头,摸住自己的脖子,八爪鱼一样挣扎。
“失礼了。”
一道轻得像风又像雪的声音,从宫殿内飘出来。
随着一起出来的,是他们秦国宽大的黑色直裾深衣衣摆,以及一道修长窈窕的侧影。
天色尚且青灰浅淡,尽头的远山薄云缠绕,一片幽蓝。
女子露出的半张侧脸,皎若云间月,线条起伏可比群山绵延流畅,那是一张万般富贵才能蕴养出来的脸蛋。
周天子都未必可以养出这样的女郎来。
群臣皆静,内心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