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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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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认真地抬头看着叙斯白,澄澈的眸子里是犹带着一团稚气的认真,“我很开心能被你带着融入你的朋友圈。”
说着,宋晚微微歪头一笑,“而且我的交际能力其实不差的。”
所以你不用那么为我担心。
墨色的盈盈水眸里,认真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叙斯白怔然,很快懂得女孩的未言明之意。
神色怔松了下又了然,不禁地笑了笑,暗道自己反倒是关心则乱了,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温软,温语轻声道,“我知道的。”
他怎么能忘了在未熟络时,他可是最是欣赏宋晚那股于无光处生长,虽然怯怯的,却也依旧倔强的韧劲。
不过是越是了解,便越想呵护,以至于过尤不及,反倒有种弄巧成拙的小心翼翼了。
“我聊好了.”安梵语很快接完电话回来,一副意犹未尽想要大讲特讲的模样,见得那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话,略一迟疑,“我们继续?”
宋晚和叙斯白自然没有意见。
他这里几乎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型的展厅,放得全是他跑南创北近十年间的收集。
大多无外乎是一些形状或迥异或瑰奇的岩石,在安梵语的滔滔不绝之下,反复能感受到他遇见这些岩石时的壮丽风景。
叙斯白了解自己这个好友,如果不拦一下,光是这些石头,他都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他痴迷到了极点,且从不吝于向被人分享自己的收藏或创作,跟宋晚几乎是两个极端。
叙斯白特意带宋晚过来,当然还有着他自己的私心,状似随意地开口,“你不是还有一些创作,看看那些?这两年没亲眼见过,看看有没有更惊艳的。”
宋晚正看着安梵语捡回来的一颗来自雨林的石头,听见叙斯白这么一说,转头好奇地细语问道,“什么创作啊?”
安梵语听见叙斯白的话,顿时一拍脑袋,更加兴奋,双手都微微舞动,“哦!对!想起来了,小晚也是个艺术工作者,来,给你看看我的拙作,给我提点建议,说不定还能产生些灵感的碰撞!”
话里虽然谦虚,却流露出满满的对自己作品的满意和创作,大步走向另一处房间,引着他们过去。
安梵语的创作跟他的收集算得上是相关,另一间纯白房间里,大大小小的雕塑高低错落地摆放着,一片纯白里,本身就是一副震撼的创作。
每一尊雕塑也各不相同风格迥异,有些是人像,有些是动物,更有些仅仅只是个奇怪且风格鲜明的石头。
他在介绍他们时,仿佛是在介绍自己最得意的孩子,跟寻常家里大人介绍自己的孩子一般,满满的自得和骄傲。
宋晚生活里从来没有接触过艺术爱好者,更没见过这样洋溢着热情和自信的创作者。
他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喜好和创作能力,也很大方于向别人展示。
“怎么样?这个是我在戈壁上看见的。”
安梵语目光痴迷地看着他说得那个作品,语气里含着敬佩和感慨,“那个时候我跟着局里的人去采样,远远就看见他们,很难得的场面,也足够展现自然生存的冰山一角。”
说着,他侧目看向还在仔细看着的两人,眉目飞扬,“很神奇,不是吗?”
宋晚目光忍不住在上面一寸一寸地流转。
半人高的乌褐色岩石,西北的天空王者张扬着矫健的毛羽,鹰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锋利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一只孤狼的咽喉,利爪刺进柔韧的血肉里,仿佛能见到喷薄而出的烫血。
孤狼似乎在引颈哀呼,脆弱的地方已经被敌人死死擒住,后腿仍在不甘地抵死挣扎着,不肯屈服。
一场流畅又血腥的捕食,生命的强势与脆弱,在乌褐色岩石上被细细的雕琢出来,乌褐色闪烁着冷酷,自然的庞大和生物的渺小矛盾又和谐地被留存在了这半人高的石头上。
倔强反抗,残酷掠夺。
被那冰冷的鹰眼擒住视线,宋晚好半天才艰难地从震撼里反应过来。
稍显呆滞,视线略显艰难地看向安梵语,眼里满含震撼和佩服,“这、这个太震撼了!虽然是激烈的捕食掠夺,但是还是能感受到自然法则的冷酷和魅力,太强了吧!好厉害!”
“是吧,真的很震撼的风景,看见之后,我一回来就着手复刻出来,花了快有四个月,在这个之前失败了数不清几个版本。”
安梵语的语气里满是自得,看着那尊创作的目光满是满意,对于宋晚自然流露的赞叹全盘接受,那是一种对于自己能力毫不客气的自信,“唯有这个,是我最满意的,足够体现生命力和自然的震撼和美丽,我敢打包票,不会再有一版,比这个能做得更好。”
他的自得甚至到了有些狂妄的程度,但在场的人不会觉得夸张,在这满室的艺术品里,安梵语确实有这个资本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叙斯白亲自告诉她,宋晚绝对想不到这个人还有个地质工程师的正职。
但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人,这样自信的人,毫不让人产生厌恶感,因为他的才华和对艺术的痴迷足够撑起他的自信。
宋晚眸光闪了闪,被鹰眼里锐利的光微微刺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或许能跟安梵语是同类人,可是为什么她就做不到这么坦然呢……
女孩眼里闪烁着诧讶的光,好像过往的认知被打破,叙斯白眉眼弯了弯,闪过一抹目的达成的愉悦。
他一直毫不犹豫地肯定着女孩的天赋,但她好像总是对自己不自信,她总是意识不到,像她这样优秀的人,该是多自信也不出奇的。
宋晚张了张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安先生对于雕刻这么热爱,那地质工程师……?”
安梵语看了眼叙斯白,又看了看宋晚,笑了笑,“阿白,你还真是一点都没事先给小晚透露一下啊?”
见叙斯白笑着摇摇头,安梵语也不打谜语关子,解释着,“干地质其实也跟我的兴趣脱不开关系,我喜欢各种各样的石头,也喜欢各种各样的风景,两个团吧团吧结合一下,就发现我还蛮喜欢雕刻的,结果满满的就攒了这么一屋子了。”
叙斯白轻轻笑了一下,“我跟他认识也是因为石头来着,后来才一拍即合开了个这么的工作室。”
正说着,安梵语的手机又来了电话,他看了眼,皱了皱眉,面带歉意,“估计是有点急事,我听一下啊,你们先随意看,当自己家。”
纯白的房间里,又剩下叙斯白和宋晚两人,还有那些让人惊叹的雕塑。
“感觉怎么样?”叙斯白挽了挽宋晚耳边垂落的黑发,语气轻松,“我总感觉你们应该很像。”
“很……像?”宋晚面上不解,自己和安梵语一看就是不同的人啊,声音犹疑,“安先生……他很大方,阳光,也很有才华,很自信……”
叙斯白见宋晚又陷入了那种纠结自疑的怪圈,轻轻打断道,“抛开性格不谈,你们都很热爱自己的创作,不是吗?”
“我也热爱吗?”
宋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算不算是热爱,小时候确实是喜欢的,到后来,说不清是在暗自跟宋绮忆对抗还是为了得到一口喘息的氧气,慢慢地,画画这件事就像融进了血脉里,成为了本能。
任何说不出的情绪都从画笔下得到了宣泄。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热爱……”
“宋小晚,在还不确定的时候,听听自己的心,你的笔触和你的画都在说话,说你心里的话。”
心里的话……宋晚记得她好像是说过的,可得到了的反馈好像渐渐蒙蔽了它的声音,宋晚从此只能听见--
‘不可以’
她从来只听见宋绮忆说的‘不可以’,是去到文具店里多看一眼画笔都会被一把拽开的不可以,是多画一个简笔画公仔都会被撕掉的不可以。
突如其来的委屈涌上喉咙,“可……”
“阿白,小晚!”打完电话回来的安梵语一脸急色,没注意到两人间的氛围,打断了宋晚未出口的话,眉峰紧皱,一脸焦躁,满怀歉意地开口“我局里有点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这么突然吗?”叙斯白脸上也是诧异,“那……”
“我现在就得走,你们接着逛逛啊,别走,我都安排好了。”说着,安梵语还特意看向宋晚说着,“小晚,这次招待不周,你别介意啊,继续跟阿白在这逛逛,后院那边的设计可都是阿白提出的,你可得去看看。”
安梵语这人一如他的外在,风风火火的,没再多说几句话,就听见外面有车子轧过石子路的吱嘎响声。
“有人来接我了,我得先走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留下面面相觑的叙斯白和宋晚走了出去。
很快又是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过后,一室安静。
宋晚能从叙斯白脸上看见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错愕和无措。
“噗-”不知道触到了宋晚的哪一个笑点,宋晚没忍住地笑了一下。
叙斯白难得失去了往日那种淡然随意的事事在握的慵懒,见女孩笑得轻快,计划被忽然打乱的错愕也缓缓放松,“怎么就这么好笑啊?”
轻轻揉了揉那颗因为在笑而颤动着的脑袋,声音含着状似埋怨的无奈,也不再提及她被安梵语忽然打断的话是什么。
“哈哈哈哈,就、就是,很少看见你会有这么窘的表情,哈哈哈哈,有、有点可爱。”
宋晚是绝对忘不掉叙斯白刚才的表情,桃花眼微睁,一脸懵懵地听着安梵语机关枪似的劈里啪啦说完,像极了一只被吓到的小猫,莫名有几分天然愣,哪里还能见到平时里悠悠哉哉甩着尾巴,一副全盘掌握的狐狸形象。
她当然不打算给他形容,笑声艰难地收敛一点,但不多,甜亮的声音里还掩盖不住浓浓笑意,“那我们现在……?”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可爱又生动,叙斯白微微耸肩,顺着宋晚转移话题的话,扬唇浅笑,“怎么着我也算半个这里的主人,走吧,带你去后院,带你看点有意思的。”
“嗯?什么啊?”
宋晚没忘记刚下车时见到的那一片宁静的葱郁和悠然,早就想去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