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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   步钓感到浑身又热又冷。

      梦中,他的唇被人撬开。

      一注清凉的甘甜,注入到他的口中。

      他们抵死缠绵。

      期间,他无数次吃力地睁开眼睛。
      他一会儿在惺污腐臭草垛中,耳边全是马匹骡子的鼻息。

      一会儿又在暖帐中。
      有一人那样安静地坐在床边,垂下双睫,为他擦拭全身,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久久凝视看他。

      他烧的厉害,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是要死了吗。

      *

      当一束刺眼的光打在眼睛上时,步钓只感到过分灼热。

      “小步。”
      项良的声音有些惊喜。

      堂堂大澂的军师,现在的样子不怎么好看。
      甚至神态也少了几分胜券在握的高傲姿态。

      “师父…”
      步钓本来想笑,但一扯就扯开了干裂的唇,疼得他龇牙咧嘴。
      随即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

      “师父,你是和我一起嘎了吗?”

      步钓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项良却笑不出来。
      往日他都是一身蓝白色的长袍,手持羽扇,面上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会儿却好像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的模样,眼下青黑。

      步钓也没再笑,声音感激:“谢谢师父照料。”

      之后,他只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抚摸在他脑门。
      很轻,轻到近乎有些颤抖。

      “师父?”
      步钓不确定地问了句。

      项良好像被刺了似地,快速缩回手:“你从未告诉我你身体状况如此之差。”

      步钓嘴角一抹无奈:“师父,都是我不好。”
      “我就说吧,我不适合当武将,看来你下次还是要我当幕僚最好。”
      “我这一生啊,就希望像师父一样,成为一位才华横溢、克己复礼、翩翩风度的军师。”

      步钓这一番马屁却还是没起作用。
      项良不说话,指节泛白。
      “我也并不能克己复礼、风度翩然…”

      说罢,转身就离去了。

      步钓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看到他走了,才松了口气。

      他全身发酸,但好在撑起身体的力气还是有的。

      外面阳光耀眼,步钓感觉自己沉入黑暗久了,忽然也想看看。
      于是就这里衣,披散头发,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屋外,黄沙蔓延。
      并不像步钓印象中青山绿水模样。

      于是又向手下人打听情况。
      士兵抱拳:“大澂与朗月国已经发生战争了。”
      “所以这里才会黄山漫天,尽是马蹄所踏、硝烟四起之处。”

      步钓一愣:“我睡了多久?我是怎么了?”

      士兵道:“少将军,您被朗月国捉住,献给朗月国的一位将军…”
      低头,对他目光躲闪:“已经过去十多日了,您是昨日在山谷被军师发现的。”

      步钓又是一怔。
      所以究竟是谁救了他。

      看着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百思不得其解。

      但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士兵对他的称呼。
      心里暗道不好。

      “师父,我有话与你商议!”

      营帐外,步钓已经穿戴好一身盔甲,等待通报。

      “少将军请回吧。”大胡子肃然:“军师不在帐内。”

      步钓受到阻拦,也不气馁,对着营帐大声道:“在下确实是步老将军之子——步钓,先前并非有意隐瞒名姓,实在是有苦衷,希望师父能原谅我!”

      营帐在风沙之中,发出瑟瑟厚重声,但里面并没有半点响动。

      “少将军,寮将军命你去往大帐一趟。”
      一士兵跑来,眼神里还是带着些躲闪与复杂情绪。

      …

      “寮将军,我并非是刻意隐瞒你们,我…”
      步钓刚踏进帐中,来不及四顾,就匆匆对面前的人行了个军礼。

      “兄长怕是认错了。”
      眼前这人突然笑了声。

      步钓皱眉:“步惊,你怎么来了?”

      步惊一身书生装扮,与大营铁甲格格不入。
      “兄长抛弃将军府,躲出去那么久,怎么连这件事都给忘了。”
      “这里可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此处也是随寮将军回来的。”

      步惊眼中含芒,丝毫不畏惧。
      甚至话中也颇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步钓不看他。

      “寮将军。”

      寮将军嗯了声,前方战事吃急,他没时间管这两人一日八百个小心思。

      寮将军手握牛皮纸地图:“步钓,你虽是老将军嫡子,但对战场还是比较陌生,你跟着步惊先学习。”

      步钓心中低笑,他在这里的时间不短,山间的地形都被他摸得熟透,怎么说也谈不上“陌生”二字。
      “好的,寮将军。”步钓还是应了下来。

      步惊迅速换了身战袍,只不过那衣服倒很洁白。

      步惊笑眯眯道:“我没想到兄长居然还在世间活着。”

      步钓回之以笑:“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步惊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却还要对身边的士兵抱以亲切的笑意。

      “驾——”
      “寮将军要我查看地形,兄长随我一起。”

      步钓听了这句话,微微皱眉。
      单看着步惊身后跟着一小队轻兵,就知道,这不单单是查看地形那么简单。

      “这里毗邻朗月国边界,山间地形复杂,黄山漫天,容易迷路。”
      步钓好生好气,找理由推脱道:“我如今又有伤势在身…”

      “无妨。”步惊单手背后上马,“军师也会一同前去。”

      步钓知道他拿捏住了自己的命脉,说到底,步钓还是希望军师可以原谅自己。
      随即咬牙道:“走吧。”

      见是见到了军师。
      但两人中间隔着步惊,步钓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同军师说话。
      反倒是步惊,狭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

      “前方不可再走。”
      步钓突然勒马。

      抬头看到四周黄沙弥漫:“天已经黑了,我们要么在此驻扎营地,要么就返回原路。”

      步惊挑了下眉,点点头:“军师,劳烦你且带上我的左右将领查看别的地形。”

      项良一路上都在出神,罕见地被叫住,第一反应是看向步钓。
      发现步钓也一直盯着他,顿时心乱如麻。
      嘴角笑意努力扬起来,没成功,又落了下去。

      转身没多说什么,策马而去。

      “哈哈哈。”步惊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笑了三两声。

      “走——”
      步惊一头扎进前方布满的沙尘中。

      “我是将军,上有寮将军与丞相担着,你们怕什么,难不成我会要你们死?”
      步惊见到军队中的一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动摇,声音压低给出了几分压迫力。

      “前进者,赏——”
      “有违者…呵,这点胆量都没有的话,也别在军队待着了。”

      步钓想要劝阻,还是没能成功。

      步惊真的变了。
      是与第一次见面相比变了许多,也是与书中原文男主的人设越来越背道而驰。
      原文男主的悲天悯人,在这里完完全全被泯灭。

      究竟是一直以来以虚伪面目视人。
      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一意孤行。

      果然,刚不走几步,步惊突然要众人停下,备好盾牌。

      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背。

      步钓勒马:“前方荒凉,可见度及低,将军不妨先回去,等待军师汇合。”

      步惊瞥了一眼他,没说话。

      将士们也不敢动。

      等了许久许久。

      从最初的一头雾水,到寒夜露水打湿盔甲。
      当月头初展,寒鸦凄凉地叫了几声,一股看不见的恐惧在这支小队里蔓延。
      蹲在地上的士兵已经不耐烦了。

      他们虽然是大澂的将士,但是又没必要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原先都是毗邻朗月国的居民,听说来军队能有赏银,就都来了。
      只不过也不是那么缺这些金银,毕竟队里给的太少,他们只能做些与朗月国通商往来的小买卖。

      有一个人“哐——”一声,砸开了盾牌。
      “不想干了,家里媳妇娃娃还等着俺回去睡觉!”

      步惊脸上浮起一摸变幻莫测的笑意,他扔给那小子一样东西。
      借着月光,士兵发现竟是银两,沉甸甸的。

      步惊:“你上前走几步,听到唤回你的声音,再回头。”

      “这……”
      士兵咽了下口水,犹豫。

      步惊:“回来后,再给双倍。”

      士兵想到家里拮据情状,一咬牙,就往前走去。

      步钓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微微皱眉。

      步惊瞥了眼步钓:“大家伙打起精神,回去后一人一份!”

      于是士兵们又鼓起勇气,也不议论纷纷了,拿好手中的盾牌,默默换了只腿支撑地面。
      慢慢安静下来。

      “铮——”

      前面有声音响动。

      步钓瞳孔一缩,大喊一声:“回来!”

      “继续向前!”步惊的声音扬的更高:“再坚持半炷香的时间,十倍!”

      步钓管不了那么多了:“众将士戒备!”
      随即提剑赶过去。

      步惊唇边露出淡淡微笑,下令:“放火——”

      步钓还没赶到那人面前,就眼睁睁看到天光乍现,从他身后源源不断的火球越过他,飞向前面。
      火红色,划破黑夜。
      像是流星,又像是诅咒。

      前方,哀嚎遍野。

      不知过了多久。
      步钓面上都是灰土,一人一马在火光中走了出来。

      没一个人在意。

      “不废一兵一卒。”
      步惊笑道:“障碍扫除了,继续前进。”

      步钓只觉心寒。
      同时又有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向军师学习那么多谋略兵法,明知前方有危险,却还是无力阻止。

      “死一人,换来所有人的安宁,不是么?”
      步惊骑马,从他身旁走过,声音淡然:“你要想的是,为什么你在这里拜师学了两年,却还是不抵我对这里了如指掌,有所预料。”

      了如指掌,有所预料。

      是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就好像是步惊早就知道今晚在这里会有一场埋伏一样,所以他像一个猎手蹲在这里,并且放出在他眼中的引诱物,以此判断埋伏的位置在哪。

      步钓努力让自己镇定:“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与军师汇合…”

      步惊不屑:“向前走。”

      “不对,不能向前了!”
      步钓下马,走过火光遗留下来的硝烟,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翻看躺在地上被烧死的人。

      步钓解释道:“一只小队人数,应当远远比这里躺着的多,但你看他们,山谷只有一条道路,但他们好像是故意扎堆躺在一起,逃跑方向与生路根本不一致。”
      “再看周围环境。”步钓皱眉:“明明是山谷之中,夜间潮湿,应当是起雾,但为何更多的黄沙覆盖在这些山脊裸.露处。”

      步惊看也不看:“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这里的气候环境我比你更熟知,这条山谷一直以来都是这慢依山傍水,却尘土满天飞。”
      步钓和上一世不一样了,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他急需一场战胜功名,来争夺自己在军中的位置:“即便你说的有道理,一只小队,何足畏惧。”

      步钓不能劝说。
      寮将军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步惊了。

      步钓努力想办法。

      步惊不依不饶:“这条道是距离敌方阵营最近的一条,我们再行三五公里,随即去往山高处驻扎。”
      “趁机火攻。”

      步钓:……
      勇敢。

      步钓感到身下的马在躁动。
      两山丛林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这响声有些不对!

      步钓突然低声:“备好盾牌,小心山上有埋伏。”
      话音刚落。

      “山上有人!!”
      一个声音大喊。

      士兵瞬间乱作一团。

      山顶,有人伫立。
      步钓视力很好,依照月光,模模糊糊辨认,他看到山头有一条长长的发在飞舞。
      那道身形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他很熟悉。

      “那是…”

      “闻拾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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