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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这是个什么回答,兰槐冷声道:“江凝神,事关重大,与三界有关,还请您莫要打哑谜。”

      江凝神眼神一亮,道:“三界?看来你厉天劫那日知道了不少东西,我没猜错,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最合适的。”

      江凝神坐直了身体,道:“在回答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兰槐点头,江凝神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指尖在锦囊上轻轻抚摸,仿佛碰的是心上人,掌中宝。

      他道:“这里面是我夫君的头发,我身陨后,请你把我和它葬在一起。”

      爱人?!

      兰槐一震,随风倒是略微淡定些,关于江凝神可能动情一事他早就有所猜测,不过也只是略微淡定。

      江凝神这种尊神,无情无爱,暴躁直接,动情?动手打人还差不多。

      鬼王也望过来,道:“稀奇,听说江凝神最是刚正,竟然也会对带头违背天道,夫君?是个男人?”

      随风啊了一声,保持张嘴的动作很久,刚才他只注意到江凝神动情这件事,全然没注意到他说的“夫君“这个词。

      随风道:“您不仅喜欢上一个人,还喜欢上一个男人?!”

      江凝神道:“男人怎么了?你和兰槐不也是男人和男人?”

      随风讪笑,江凝神此刻的神情倒是有几分之前暴躁的影子了。

      兰槐道:“那个人,是莫家村的?”

      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莫家村了?江凝神看着兰槐,道:“看来你都猜到了,不过他是陪我住在莫家村,若要强行论他的故乡,应该是南荒英水,没错,就是被浊气污染的英水,听到这儿你们应该猜到了吧,不错,他是英水浊气异化的那只异兽,不过和其他异兽不同的是,化形的时候他还没定男女,之所以最后成了男人,是因为他在四处游历的途中遇到了一位姑娘,倾心不已,那位姑娘,正是莫家村的莫怜,可他遇着的莫怜是我。”

      莫家村的凡人姑娘莫怜是天界尊神江凝神。

      随风心道:难道是江凝神心血来潮变成人在人界体验凡间生活?

      “你们定然想问我为何成了莫怜,本来我是不想把这件丢人的事情告诉你们,可若不说清,之后便难以说清我被天道威胁的前因后果,我成了莫怜这件事要从一桩祈愿开始。

      莫怜的莫家村莫大柱家的长女,温柔贤淑,莫大柱妻子生下莫怜后去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当地有户宋家,宋家做玉器生意发了财,便想要造福卷木县最贫困的莫家村,便举家搬到了莫家村,开垦荒地,分撒粮种。

      莫家村人因此有了固定的生计,每日给宋家打理田地,得到的粮食只需上缴一成即可,莫大柱父女俩的生活因此改善。”

      这个故事,略微有点耳熟,宋家,莫大柱。

      随风猛地抬头,道:“我知道,之前听卷木县的人说过这事,这个莫怜,该不会就是被宋家管事的差点害死的那位姑娘吧?”

      江凝神道:“是的,宋家老爷做生意常年不归家,府中的儿子年幼,因此许多事情都交给了张管事,本来相安无事,坏就坏在了张管事看上了莫怜,张管事与莫大柱同龄,莫大柱怎么可能把自己女儿送进虎狼窝,当然不肯。

      谁知张管事蓄意报复,克扣莫大柱的工钱,又派人毁了莫大柱负责的田地农物,几番之后莫大柱重病,莫怜只身到了卷木县,来到我的神殿祈愿,希望我治好莫大柱的病。”

      鬼王道:“我猜,你肯定没有这么做,谁不知道江凝神嫉恶如仇,肯定多做了些别的。”

      随风深以为然,认可地点点头。

      江凝神道:“嗯,我接到这桩祈愿后立刻赶往莫家村探查,确定莫怜所言无虚后先去救治了她爹,顺手让莫家村连下了五日大雨,五日后,除了莫大柱的田地,其他田地都被淹了,我想着这样张管事就不会为难莫大柱,没想到把莫怜一家害惨了。”

      饶是随风这种脑回路常常清奇的人,也表示很不理解江凝神的做法,问道:“您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所有人的都被淹了,就莫怜家的好好的,任谁都会多想啊!”

      岂料江凝神道:“张管事用田地为难莫大柱,要是莫家村只有莫怜一家的田地可以缴纳粮食,他肯定不敢再为难莫大柱,你说对与不对?”

      随风干笑,肯定不对啊!

      江凝神个大直男。
      这里的人对鬼神之说这么相信,保不齐会在背后猜测莫怜一家人折腾了些什么。

      兰槐道:“江凝神,此举不妥。”

      江凝神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妥,我本是好意,没想到没几日莫怜又来寻我,说感激我治好了她爹的病,我看她神色不高兴,当日便显灵问她缘由,我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张管事见只剩下莫怜家的田地完好无损,竟在村里传播流言,说莫怜用邪术招引了不祥之物,妖怪作祟才让这里下了五日大雨。”

      随风挑眉,道:“人言可畏,大家发现自家的土地坏了,心中愤怒无处发泄,这时候有了个发泄的源头,肯定连前因后果都懒得管,直接信了这些流言对吧。”

      江凝神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想了许久都想不通为何这些一看便漏洞百出的流言会有人信。”

      随风摊手,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人性如此罢了,我也不见得多高尚,假如此刻兰槐被人杀死了,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大家都说是您杀的,我也会信,事情只要涉及自身,便很难有理智去思考。”

      兰槐望着他,视线淡淡。

      随风尴尬地嘿嘿一笑,抬手用手心去蹭他的手背,这个例子好像是有点不恰当,不过不用他最重要的人来举例子,几十年也没法懂这个道理。

      江凝神忽略这俩人的眉来眼去,继续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但是当时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可我找不到弥补的办法,总不能在全村人面前显灵说雨是我下的,我犹豫了很久该怎么解决,没想到张管事以铲除妖邪为由把莫怜扔下了深井,我赶到的时候,莫怜已经死了。”

      “莫大柱在井边痛哭,我后悔不已,或许不该过多插手人间的事,只治好莫大柱的病便可,可为时已晚,所以,在看见井底的尸体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替莫怜活着,等莫大柱寿终正寝后再离开。”

      替凡人活着不难,变个身的事情,难的是怎么让村里人相信死人复活这件事,所以他不让人接触到莫怜的尸体,亲自下井把莫怜的尸体带上来,隐身前行,把她埋了,等莫怜魂魄下了地府,他才变成莫怜的模样回村。

      “回去后,我对外说是江凝神显灵救了我,还说江凝神会帮他们恢复田地,从此以后,我就成了莫怜,后来宋家老爷回来,我便登门告知张管事种种恶行,当晚又托梦给他,次日,张管事便被送进大牢,宋家送地给莫家村后搬离回卷木县,莫家村人都说我得了江凝神眷顾是个有福之人,来提亲的人不在少数,来的人里良莠不齐,着实费了我不少心思。”

      说到这儿,江凝神表情有点微妙。

      虽然是个悲情的故事,但是随风真的憋不住笑,难怪之前会在江凝神身上闻到姑娘的脂粉香气。

      暴躁江凝神伪装成温柔贤淑的大姑娘,还要日日应付那些来提亲的各种奇葩,一想到江凝神忍着揍人的冲动温柔笑着拒绝人家的求亲,他很难不笑。

      见状江凝神道:“你这个凡人!我好歹也还是神,被贬了也是神身,你是觉得我现在不敢打你才敢这么冒犯我?”

      兰槐道:“他只是笑笑而已。”

      鬼王道:“对啊,随风兄弟只是笑笑,无伤大雅嘛,因为我也很想笑,江凝神,您当时忍得很辛苦吧。”

      江凝神无言片刻,道:“是,我这种性格,叫我装温柔实在困难,时间长了难免会露馅,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都怪到了落井那件事上,说是落井的害的,提亲的人多了,我拒绝得多,贪图我盛名来求娶的人更多,直到有一日,我去小河边洗衣服,遇到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就是那只异兽,可我当时不知道,若是知道,我一定就地斩杀。”

      或许是江凝神的神情太过痛苦,兰槐道:“平心而论,这不怪你。”

      异兽奇形怪状,异能特殊,只要见到了就能识别,但化成人形的异兽,只要身上留下的异兽本形不明显,除了兰槐这种可以感应浊气的人,其他人很难认出。

      随风问道:“本体是水,那他化成人形后保留了什么?”

      他想,江凝神一眼无法识别,说明这只异兽保留的本体痕迹不显眼。

      谁知江凝神耳廓微红,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转而避开这个问题道:“这个不重要,总之我没认出来就是了,他说他是为了我来的,四处游历听说了我的美名慕名而来,想要娶我,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可以入赘我家,陪我一起照顾家里人。

      我当时便觉得,若是莫怜在,想必也会同意的,毕竟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亲,莫怜要是远嫁,父女分离也难受,当日,我便带他回家见了莫怜她爹,他会说话,讨人喜欢,又生得一表人才,莫怜父亲很喜欢他,一听到可以入赘便更高兴了,后来,我们便成婚了。”

      说起往事,江凝神神色温柔了些,道:“我扮成莫怜和他相敬如宾了月余,就是这段时间,我动心了,起初,我想着既然成了人,那就学一学人间夫妻的相处之道,作为女子,自然要对夫君温柔体贴。

      可他说我不必迁就他,我喜欢怎么说话便怎么对他说话,我很高兴,所以白日对外我是温柔的莫怜,晚上只有我们夫妻二人的时候,我是爱生气的江凝神,直到一日,我接到丰都的一桩祈愿,去解决完后谁知碰见兰槐在皇陵出现意外,便出手相助了一番,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异兽害人,顺手杀了几只,耽搁了些时间。”

      “我回到莫家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夜未归,他以为我出事了,在村里找不到人甚至跑到了卷木县宋家去问,我赶紧跟他说我只是路上遇到毒蛇,被咬了一口晕倒了,幸亏遇到路人相救才回来,但是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是神,每日需要完成祈愿,有时意外频发,很难及时回来,一次,我被一只畜牲打伤了,没瞒过他。”

      随风道:“他肯定起疑了,他可不是普通凡人,是异兽,肯定看得出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江凝神点点头,道:“我知道瞒不过了,便摊牌,表明了我的身份,将我是如何代替莫怜的事情一一道出,我以为寻常凡人知道自己和一位尊神结为夫妇会欣喜,或者是难以接受,结果他没什么反应,只是让我变回本相,见到我的本相后,他突然说了一句话,他说,早知你是男人,我当初就变成姑娘了。”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细深究却不简单,意思是,他爱上的不是莫怜,而是江凝神。

      随风道:“我猜,您就是在这里发现自己心动的吧。”

      万年铁树不开花,突然有一个名义上是他夫君的人在他耳边说这样的话,怎会不心动。

      江凝神道:“关于他钦慕的是我还是莫怜这件事,我问过他,他说,他本就是听说莫家村有女状告恶人,得神明眷顾而来,做这些事的人是我,与他成亲欢好的人是我,成亲后在他面前一本正经不爱笑的也是我,之前的莫怜,他没见过。”

      于是,江凝神铁树开花了,还是一朵极其鲜艳的花。

      “说开之后,我以为和他再无隐瞒,白日女相,晚上男相,相濡以沫了一段时日,不曾想一日晚上,莫怜的爹竟没有睡着,听见我的屋子里有两个男人的声音,觉得奇怪便进来了,我从未觉得有哪一刻比那晚更慌张。”

      大晚上的,自己的女婿和另一个男人在床榻上衣衫不整,姿态亲昵,看江凝神的神情,那晚两人的模样估计很不堪入眼,任凭哪一位做岳父的看见了都会气死,当晚,岳父急火攻心卧床不起。

      江凝神自责万分,只好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莫大柱道:“那我的怜儿,她……真的死了。”

      莫大柱接受不了女儿真的死了的事实,生生病死了。

      下葬莫大柱后,江凝神本该就此离开,可他还有一个凡间的夫君。

      “我那时以为他就是个普通凡人,神不能动情,我想着那便陪他走完这辈子,等他也死后我再离开也不迟,莫怜他爹死了,他说,既然没了顾忌,希望能和我用本相相守,不怕见不得人,他坦坦荡荡,我也不好露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便随了他,做了一出戏,假装莫怜病死,恢复本相和他又成了一次亲。

      我这人太迟钝,太莽撞,想做便做了,全然忘了两个男人成亲在莫家村这样一个小地方会引起多大的流言,婚宴当天,听到周围有人议论我才知道,村民们都以为是我插足了莫怜和他的感情,逼死了脾性温和的莫怜。”

      随风一言难尽地看着江凝神,一时间语塞,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硬生生被他自己玩成了三个人的,说江凝神笨吧,可他每一步都没什么大错处,说他聪明吧,走的每一步都把自己逼上了更窄的绝路。

      偏偏还是位尊神,总不能跳出来说我就是莫怜,我是装死和我夫君成婚的,那旁人会怎么说,只怕会觉得他疯了。

      “所以我听到议论当天,就对外说我是莫怜,只是突然变成了男人,怕惹来非议就来了一出假死,村里人自然不信,我也没指望他们信,只是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好和他在一起罢了。

      我没想到的是,后来村里的女人接二连三的变成男人,我猜或许是有异兽作乱,恰好那段日子附近总有人用了河口的水后脸部溃烂,我一路去查,最后只能找到你们帮忙。”

      兰槐问道:“如此巧合,你从未疑心过什么吗?”

      一个普通凡人,能坦然接受女人变男人的事情,和神成亲也不担心被罚,这样都不怀疑,只能说江凝神真的很爱了。

      果然,江凝神道:“我从没怀疑过他是异兽,他对我好,甚至还很欢喜我这种不讨人喜欢的脾气。”

      兰槐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眼随风,竟是点了点头,道:“理解,我也不讨人喜欢,但他懂我。”

      随风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天哪,兰槐怎么突然来一句情话啊,不错不错,兰槐现在都学会以己度人了,这可比从前那种我只关心我自己可爱多了。

      咳嗽两声,正色道:“那您什么时候发现他的身份的,是不是看见我们查到了那户人家的时候?你来拦我们,是因为里面住的人是您的夫君,那个时候,你已经猜到了。”

      江凝神闭眼道:“不错,我猜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细想,下意识出手阻拦,你们走后我便找他质问,他向往我说了一切,我该杀了他的,他的存在会让周围凡人的脸一直好不起来,我问他为什么把整个村的人变成男人,他说,这样就不会有人把我和他当作异类了,我记得他还说,这些凡人不过如此,发现自己的妻子成了男人便不喜欢了,竟不知是喜欢那具身体还是那个人。”

      随风立刻道:“深有同感,其实我刚知道莫家村的怪事时,也是这个感想,喜欢一个人何必在意他是男是女,若是心理上不能接受,大可以好好想想自己喜欢的身体还是灵魂,何必直接休妻,甚至杀妻。”

      江凝神道:“话是如此,可接受起来还是挺难的,我无法反驳他的话,他问我是不是要杀了他,我让他恢复村里人的面貌,然后回天宫,一辈子在我的宫殿里悔过,他不答应,可那是我唯一能保他的办法,就在我们激烈争执的时候,他突然晕了。”

      说到这儿,江凝神抿唇,微微抬头,双眼警惕地打量四周,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说,天道会听见吗?”

      兰槐肯定道:“放心,我确定他此刻不在,这里是地府,他兴许都忘了人间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地府几乎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搭起来的地方,在天界存在感极低,也只有在人间强一点,天道忙着覆灭三界的计划,可能一心都铺在大事上。

      虽然不知道兰槐为什么这么肯定天道此刻没有在听他们说话,但江凝神还是点了点头。

      “当时,天道找到了我,说要和我谈一笔交易,他说,三界覆灭之时可以保住我们,只要我帮他一个小忙。”

      随风和兰槐皆是一震,鬼王险些没站稳。

      随风道:“他就这么直接说要毁灭三界了?”

      兰槐道:“什么忙?”

      鬼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怎么说到天道了,天道怎么可能会毁灭三界?”

      相比之下,江凝神竟比他们三个人还淡定,道:“他要布一个足以毁天灭地的法阵。”

      随风道:“毁天灭地?”

      “不错,一个足以让三界重新回归混沌的法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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