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尸虫 ...
-
这一幕犹如海市蜃楼般，令在场的三人都觉的分外诡异。尤其是那墨发少年，本就绝色的容颜越发夺人心魄。
南宫宇轩缓缓抬起头来，于是更加令人心颤的一刻来临了：他原本浅紫色的双眸霎时变成了冰蓝色，那色泽俨如他手中捧着的冰蓝玉碗。
如楚吓的“扑通”一声再次跌至沙滩上。如琴和绿芙俩人紧张的拼命拽住对方的手，她们此刻的手心里满是黏糊糊的冷汗。
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如琴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宇轩，你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变了，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刚才我已经透过海面瞧见了。你们先不用惊慌，我这就告诉你们一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南宫宇轩此刻的神情是欢喜中又带了些许凝重。
“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逍遥医仙独孤翌唯一的关门弟子。当初，师傅他无法解除众皇子身上的蛊毒，于是将他所有的绝学都亲授予我。希望日后若是机缘巧合我能遇到此两物，自己也能解毒。如今，他的这一番心意总算没有白费，我已经找到了两物的其中一物——至阳器皿，它就是如楚妹妹的这个玉碗。”
他这一身份无疑让那姐妹俩欣喜若狂。只见如楚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狠狠的环住南宫宇轩的腰身，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咽声：“轩哥哥，你真是独孤翌的徒弟吗？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爹爹啊？”
得知真相的南宫宇轩突然觉得头脑有些混乱，却又倍感欣慰：“虽然我们紫雪国惨遭不幸，但老天又待我何其有幸？师傅传授我医术，他的小女儿又将我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我欠独孤家的实在太多了！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她们的。”
愣在一旁的如琴早已泪珠涟涟，她有些身形不稳的一步步移到南宫宇轩身前，眼底满是殷切的伤痛：“你真的是我师弟吗？”
“是的！师姐、师妹，你们不要再难过了，师傅和师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因此，我们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他这番抚慰的话语，终是让姐妹俩止住了伤心，也使她们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绿芙瞅着面前这一家人的悲情上演，自己胸中仿佛也被块巨石压着，窒闷的喘不过气来：“唉！没想到他们三个光鲜亮丽的表面下竟然有如此可怜的身世！”
许久，大家才整理好情绪，逐步从悲伤中走出。起先还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飓风，搅的海涛疯狂的咆哮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打向岸边，似乎在宣泄着它的愤岔不平。
无视海上这一瞬间的变化，南宫宇轩又接着道出：“只有这至阳的器皿加上至毒的血液才能解除我身上所有的蛊毒。起初，我并不知这碗是至阳的，也不能肯定海水有毒。然而，我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这碗盛了些海水喝下。倘若我身体出现了任何改变，便能依据此变化做出适当的推断。”
大家都站立在他身旁，一言不发的竖耳倾听着他这听似惊心动魄却又绝佳合理的推论。
“如今我的发色和眸色均发生了改变，便足以说明这碗必是至阳器皿，不然它们不会发生变化。以此看来这海水也却是有毒，否则发也不会恢复原来的颜色，但为何会导致我的眸色没有恢复而是换成了别的颜色，那便不得而知。然这海水究竟能否使人味觉发生改变，也还需深究一番。”他的这一席言论听上去的确精湛无比。
随后，他将头撇向绿芙，郑重的对她说道：“绿芙姐，你现在要做的便是立即通知所有村民，让他们暂且停止使用这海水，待我查清楚后，再作打算。”
绿芙迅速的点了点头，蓦然又开口问道：“那我该怎么和村民解释有关这海水的问题？他们恐怕难以相信这养育了数十代焱村人的海水居然有毒？”
南宫宇轩望着海面沉思了片刻，而后又将视线转移至他手中的玉碗上。
只一刹那他便觉得眸光比以前更为清晰，似乎能洞穿一切有形之物体。猛然间他瞥见碗底有个微小的绿色物体正沿着碗壁缓慢的蠕动着，将脸凑上去定睛一看，心脏差点被惊的撕裂开来。
一个荒诞至极的理由便从他嘴里诞生：“就说我们发现海里曾经有海妖住过，它那有毒的唾沫使得整个海水都污浊了。因此，这海水不能再用来做菜，更不能饮用，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村长家。”话音刚落，绿芙就闪得不见人影了。
南宫宇轩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慌乱，装作若无其无事般朝姐妹俩微微一笑，于是三人也并肩朝着那一排白色屋檐踱步而去。
可他刚才那极为震惊的表情却并没有逃出如琴的眼帘。
“这海水必定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海妖只是个幌子，说不定是比海妖更为恐怖的东西，对吧师弟？”如琴突然冒出的一句话，令南宫宇轩的步履有些不稳。
“师兄，姐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比妖怪还恐怖的东西？”如楚吓的额上直冒汗珠，小手死命的拽着南宫宇轩的衣角不放，生怕一不小心松了手，妖怪便会将她抓走。
“要是鄢哥哥在的话，管它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他会保护我的。”她的小脑袋里装满了一厢情愿的想法。
南宫宇轩此刻的神情更为难堪，内心却矛盾万分。看着如琴精明而犀利的眼神，如楚惊慌失措的模样，最终他还是选择将这一发现坦然相告。
“师姐，还是瞒不过你。的确没有什么海妖，而是比海妖邪恶万分的东西。海妖可以杀死，可是那东西却能在它寄居的身体内生根发芽，除非那人死亡，否则它将永远不死不灭。”
“那东西我也只是听师傅偶然提起过，他告诉我这世上还有第三物能解我体内的蛊毒。但是得到它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它便是冥界之王血煞的尸虫。传说当年血煞被四大玄派围攻至海边，趁他无路可退的时候，烟霞派的掌门用天罡剑刺穿了他的命门。只听他悲惨的哀号一声，便倾身掉进了深海中。原本清澈湛蓝的海水被他的血液染成了一片浑浊殷红。而他的尸体历经千百年的腐化已变成了千百亿条尸虫，全都遍布在这片汪洋中。”
“出乎我意料的是焱村这唯一的海竟然是血煞的葬身之地？那碗海水刚一下肚，我便能感觉到蛊毒全解了，并且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我体内乱窜，浑身都是力气。可是我目前还不能驾驭这股力量，只能暂时压制下来不让它四处游走。然而，我的眼睛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我居然能用肉眼瞧见碗底爬着的一条尸虫！”
“师傅还说，若是他日我能有幸遇上此物，吃了它不仅能够彻底清除蛊毒，还能获得深厚的内力。倘若是普通人吃了它，轻者将会五味俱失；重者也会迷失本性，逐渐走入魔道。”
南宫宇轩越说情绪越激动，不知是获得重生后的喜悦还是在替整个焱村村民担忧。
稍稍停顿了片刻，他又接着说道：“此刻看来，这焱村神奇般的存在，必不是偶然。可以说这的村民都是血煞的子孙后代。终有一天，血煞会重新归来。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这的村民都极为朴实善良，并不象师傅所说的那般会迷失本性。尽管他们目前已经丧失了食无味的能力，但毕竟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许，还有另一股正义的力量在与之相抗衡。倘若那股力量消失，届时整个焱村将会成为魔界的发源地。所以，我们必须找到那另一股力量隐藏的地方，对它加以保护，让村民永远都这般平淡无忧的活着。”
姐妹俩听到这些惊悚的真相，心头犹如被人狠狠地剐了一刀，眼前也仿佛浮现出不久后的一幅画面：那时的焱村，所有村民皆丧失良知成为十恶不赦的妖魔，整个焱村俨然成为一片人间炼狱。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这一幕，他们便胆颤心惊，越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一回到绿芙家，便瞧见前厅挤满了人。村长的神色看上去似乎不太自然，他望了南宫宇轩一眼，首先开口问道：“这位小公子，你说这海里有海妖，连这海水都有毒，你可有证据？”
众村民见村长出声了，于是也纷纷议论：“对啊！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说，我们焱村世代都是喝这海水长大的，也没见有谁中毒啊？你必须给我们个可以信服的解释，不要在这危言耸听。不然，就请离开焱村吧，这不欢迎你们！”
面对情绪高涨的村民，南宫宇轩并不在意，他把头转向如楚，郑重的开口说道：“不信，可以让我师妹给各位证实一下。”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纷纷移向如楚。尖锐的、疑惑的、排斥的各种眼光盯的她浑身不自在，对于她师兄这突然抖出的建议更是一头雾水。
她低声的问了句：“师兄，我要如何证实？”
“那就要麻烦师妹用你的碗装上一碗海水，自己先喝上一半，然后再把另一半给一位村民喝下即可。”南宫宇轩镇定的望着如楚，眼底却依旧波澜不惊。
“好，我这就去。”恰好，厨房还有虞姬做菜剩下的一小盆海水，如楚小心将它倒入自己的冰蓝玉碗中，快步的来到前厅，当着众人的面，一口气喝下了半碗。正当她琢磨着该把碗递给谁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我来喝吧，我不怕中毒。”绿芙挤上前来，一把抢过如楚手中的碗大口地灌了下去。喝完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上残留的几滴水珠，大声称赞其味道纯正，很咸很涩。
然而，十分钟过后，她便脸色苍白，双手捂肚，疼的在地上直打滚。虞姬立马冲上前去抱住她，给她灌下一碗井水。泪不停的从眼前滑落，滴在绿芙脸上，湿润了她的面颊，也似乎减轻了她的痛苦。
众人看看躺在地上的绿芙，又瞅瞅立在一旁平安无事，但却一脸心痛的如楚，更加疑惑不解。
南宫宇轩适时站出来解释道：“我师妹的这碗乃是神奇之物，可以诱发中毒者体内的毒素，并加剧它的蔓延。虽然你们平时并无感觉身体有何不妥，但是你们所中的毒早已深入骨髓，不信可以问问绿芙姐，她究竟有多痛？至于为何我师妹无碍，那便是因为她只吃了两次这里的饭菜，毒还未能完全进入她体内。事实便是如此，你们不信也罢！”
然村民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谁都不愿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随后，村民又陆续出声问道：“既然我们不能再使用这海水，那该如何做菜？往后岂不是每天都要吃无味的菜了？”
当然，南宫宇轩不会告诉他们：宁愿选择平淡无味，也不要有滋有味，因为那东西比穿肠毒药还厉害万分，它甚至会毁掉整个人间。
最后，村民们都面露忧色，踉跄着逐个离开，他们的内心却是痛惜一片：“这太平的日子过到头了，以后的每天都会过得很艰难。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家都会毒发，就算不会立刻死去，也会被痛楚折磨的半死。美丽而淡泊的焱村终于要灭亡了吗？”
人终于都走光了，可是突然又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如楚打开院门一看，原来是村长和村长夫人。
此刻，他们的眼中满是歉意，村长夫人更是自责不已：“其实，我早就发觉这海水有些不同寻常，只是我没敢说出来，怕我老头子说我扰乱民心。”
“我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现它有毒的。那天，我去井边挑水，看见井口搁置着一个瓷碗，而那碗中所盛的便是我们用来做菜的海水。打水时一不小心，我用手臂撞翻了瓷碗，整个碗瞬间掉入井中。我好奇的伸出头朝井里一望，却发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只见瓷碗周围的井水开始剧烈的沸腾而后翻滚。不出片刻，又冒出许多长了毛的绿色小泡泡。我被吓的魂都差点丢了，赶紧冲回家把这事告诉了老头子。他听后，只让我不要声张，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会想办法解决。并嘱咐我以后再也不能用这海水。想不到，这件事情居然被你们发现了，这样甚好，村民总算有救了，只是我们愧对自己的良心啊！”
村长本无私心，也想拯救焱村村民。只是迫于他能力有限，寻找了多年，至今仍未查到任何线索。无奈之下，看着并无大碍的村民，他只能将嘴紧闭暂时守住这个秘密。
“井水？难不成它就是师兄所说的那股正义的力量？”如楚似乎突然忆起什么，往桌上的针线篓子里迅速抽出一根丝线，拔下头上的冰蓝珍珠，撒腿就往井边奔。
门外传出她欣喜的声音：“我终于想到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尸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