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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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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人家王嫂子一个人在家辛辛苦苦照顾孩子,我去给她帮个忙怎么了?你个心思龌龊的女人,整天就知道在外头胡言乱语!”
郝慧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那衣冠楚楚的男人满脸通红,还真像是个被冤枉的畜生一样。
可这个畜生不是早就跟他那个可怜可爱的王嫂子渣男贱女“百年好合”了吗?
怎么忽然又跑到自己面前来了?
周国富看着郝慧满脸的黄褐斑,还有胖成球的身材,更是嫌弃的不行。伸手就把她往一边推,嘴上骂骂咧咧道:“你个臭婆娘说话啊!装什么死,还真以为怀了孕,老子就不敢对你动手了不成!”
郝慧被他伸手一推,踉跄了两步,直接坐到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忽的精神一震,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她眼神火热地掠过周国富,望向外头的看热闹的邻居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们,扶着肚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周国富以为她还要跟自己闹腾,皱着眉头不满,正想说什么话来叫郝慧知道他的厉害,就被郝慧那手上拿着的菜刀给吓着了。
“你个臭……不是,郝慧你想干嘛,杀人是犯法的!”
郝慧翻了个白眼,一手死死地攥着那把菜刀,慢慢地往周国富的方向走过去,咬紧牙关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国富就是个窝里横的渣男,平日里头对自己怀孕的老婆是又打又骂,出门之后就是个龟孙。
看着郝慧疯狂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一边往后走,一边还不停地安抚着说:“你可想清楚了,杀人是犯法的!你还怀着我儿子,你总不会想叫他一出生就没了爸,他.妈还是个杀人犯吧!”
郝慧拿着刀的那手没松下来,反而更紧了几分,另一只手扶着自己那肚子。
目光之中,是周国富看不懂的坚定。
她沙哑着嗓子,手上刀子乱晃,用尽力气对周国富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周国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郝慧,又是往后倒退了几步,背着手将门打开,屁滚尿流地就往外头跑了出去。
外头一众看笑话的邻居们,也个个对他评头论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拱火。
“国富啊,你怎么被你媳妇吓成这样?”
“就是,就是,国富我跟你说这女人就不能惯,就得打听话咯!她还没生出来儿子,就站在你头上拉屎撒尿,生了儿子还得了!”
……
郝慧听着外头那些男人和女人们的声音,个个充满了恶意,半点没有来劝阻他们夫妻之间关系的意思。
人又托着个大肚子,手上菜刀一松,就剁在那砧板上竖起来。
郝慧也不见半点刚才凶悍的模样,泪眼汪汪地坐着椅子、靠在墙边,摸着还乖巧呆在自己肚子里头的女儿。
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女儿逝去之后的一场梦?
还是真像着女儿病逝之前躺在病床上,对自己所说的那种所谓的穿越还是重生。人要是多做好事儿的话,老天爷会奖励她重来一辈子,去弥补自身的遗憾?
郝慧没放任自己难受多久,就扶着腰从椅子上起来。
周国富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个好对付玩意儿。他那个老娘,郝慧现在的那个婆婆,才是真恶鬼转世!
按照郝慧记忆里头,周老婆子很快就会回来……
然后发现自己和她亲亲儿子吵了起来,觉得自己害的他儿子在大院子里头丢了脸面。也不管自己还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拿着个棍子就要把她打死!
郝慧一手按着砧板,一手将那刀从砧板里头给拿了出来。
不过因着心里焦急着离开周家这个魔窟,没注意到的是那菜刀嵌进砧板的深度,竟是进了有半根手指头那么深!
郝慧循着记忆,歪着身子,艰难地从木板床中间木板的那个缝里头掏出了零零散散的五块钱。
就这五块钱,还是她出嫁的时候,她妈春妮背着她婆婆和丈夫塞给她的。说是叫她把这个钱攥在手里,千万别叫她婆婆和丈夫知道了。
万一……要真是有什么万一的话,至少拿着这钱找个人求助,也能想办法回娘家。
不至于身上一分钱没有,寸步都难行!
当时是郝慧还不明白自家亲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整个心眼子都被周国富的好相貌给糊弄住了,不管她妈怎么劝她换一家男人再看看做决定,都不干!
当时傻啊!
她觉着周国富是个体面人,又在镇上有着工作。周老婆子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却是个办事爽朗的人。嫁过去只要生个儿子,那就是好日子。
实际上呐,呵呵!
郝慧擦着泪水,揣着五块钱的散钱,一手拎着个菜刀,另一手杵着跟粗棍子——正是上辈子周老婆子用来追着她打的那根。
就这般直接了当地推开了门,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把外头围着周国富看笑话,还嘴上叭叭个不停的那些人都给镇住了!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郝慧凌乱着发型,脸上又是泪水又是灰,龇牙咧嘴还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拿刀一手拿棍。
谁敢拦?
谁不怕自己把这个疯女人惹急了,直接一刀子捅了自己!
哗啦啦的,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而已,刚才围在路中间不给周国富出去的人,全都跑了。
只留下周国富一人,站在那大门中间,双.腿打颤地望着郝慧慢吞吞提刀朝自己走过来的模样,竟然是直接给吓得尿裤子了!
郝慧看着眼前这个银枪蜡头的玩意儿,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被迷了心窍,死活要嫁给他这么个玩意?
周国富看着郝慧的样子,也怕的不行。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去找王大嫂了。你别这样,别这样啊!”
郝慧厌恶道:“给我滚开,别挡老娘的门!”
周国富转头还想跟人家求助,结果却发现刚才那么多的人,居然全都各回各家,要不躲进屋里头,要不就离得远远的,没一个敢继续呆在门口的位置上。
只有自己一个傻不愣登的,还站在门口!
他臊的满脸通红,却也不敢对着郝慧撒怒气,只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三两步就跑到门边去。
那副模样,哪儿有刚才郝慧刚刚醒过来时候,叉腰骂她的气势?
郝慧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国富,捏紧了自己手上的刀,没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怂样儿,朝着门外就那么走了出去。
外头没两公里的地方,就是供销社。
今儿是那周老婆子出门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日子,也是郝家村每月来人到供销社买东西的日子,而且今天郝家村负责来买东西的,还是她那比她小上三岁大的亲弟弟郝亮。
上辈子她被周老婆子害到早产的时候,也是亏的她弟弟郝亮来周家探望自己,才保下了命。
可也因为耽搁,硬生生害的自己那女儿留下了体弱的病症,自己也缠.绵病榻差点丢了命!
之后郝亮更是因为气不过,去把周国富给锤了一顿,被周老婆子知道之后,没几天就来了个女人碰瓷儿他耍流.氓。
流.氓罪可是要吃枪子儿的,不是小事儿!
郝家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有那个本事去找出那个女人话头的毛病,再想办法把郝亮给救出来?
唯一一个有本事的郝家大哥,还在外头当兵,哪怕是收到了家里传来的消息,也没法子回来。
所以即便后来郝慧即便是恨极了,也只能按照周老婆子的意思,带着体弱的女儿跟周国富离婚,一分钱没要他的,只要了一份女儿和周国富断绝关系的书信。
郝慧拄着棍子在外头走的时候,也害怕碰见周老婆子回来,哪怕是大着肚子,也还是拐了几道巷子,才绕到了平日里头郝家庄进城时候地方。
路边一位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从拖拉机堆着的东西上头一个翻滚,就落到了地方。
郝慧见着记忆之中早已经泛灰的面孔,又一次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再也站不住,只能靠在墙边,泪水夺眶而出。
郝亮一个转身,正好看见自家亲姐揣着个大肚子靠在墙边哽咽,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心里就是一抽。
他赶忙跑到郝慧的身边,将郝慧搀扶起来,想给郝慧擦脸又嫌弃自己手和胳膊全都是灰,焦急道:“姐你怎么了?”
郝慧擦了擦泪水,连忙说:“姐没事儿!”
郝亮见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信?
郝慧也不管他信不信,看了一眼拖拉机,还有一脸焦急站在拖拉机身边想过来看看她,又不敢离开车子的郝大爷。
就冲着郝亮说:“你叫大爷快去把东西买卖掉,我跟着你们回村里,千万别给我婆婆看见。”
“啊?”郝亮有些惊讶。
可他看着自家姐姐的模样,心里就来气的慌,一定是周国富那个王八羔子又打了姐姐!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说不能给周大娘知道,但是一定有姐姐的原因。
郝慧拒绝了郝亮想将自己扶到拖拉机上的想法,低声道:“我先躲去翠翠家,你跟大爷手脚麻溜点,要是碰见我婆婆就说没看见我!”说完她继续撑着棍子,赶着郝亮快去忙活。
郝亮不想走,还是一咬牙朝着郝大爷跑了过去。
郝慧见他过去跟郝大爷耳语的模样,也看了看巷子口的位置,朝着自己当年的好友冯翠翠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