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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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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卿廷殷的话来说,只要他不出现在兽潮当日,原本的白妖的记忆有出入,那么它自然认识到这一切是幻境,而不在现场的他们既可以避免这一场灾祸,不废什么力气也可破解这场幻境。
当然,薛惊云完全也可以理解成,是卿廷殷不想再受一次酷刑,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弟兄再死一次在自己面前,幻境而已谈不上什么贪生怕死。
两人酣畅淋漓完毕,披了衣服坐在床边话起了家常,在幻境里度过起了难得的蜜月时光。
“事前我看了下天色,现在也大抵日头刚落下,我们做了半个时辰左右。”薛惊云还没套裤子,撬着二郎腿坐床沿上随意至极,若是此刻给他点上根烟,就颇有股‘事后’放荡哥的意味了。
反观卿廷殷倒显得周正许多,但胸膛前的衣口大肆打开着,毫不避讳地袒露出无边的春色来,湿润的发丝还散在肩膀依旧诱人。他侧躺在床上对薛惊云蛊笑道:“嫌时间短了,要不再来一次?”
薛惊云累得半死,甚至没力气脸红,“距离兽袭还有半个月,我看这幻境时间流逝与外界相同,只想说我们怎么耗过这么长时间,外界的□□若是昏睡半月又当如何?”
“你就这么想回万刃山?”卿廷殷眸色一暗。
薛惊云跟他拌嘴道:“我只是担心门徒罢了,哪像你汀忧山家大业大,一份操心都要瓣开给几个人烦恼,你自然闲得自在。”
“你不是还有个师父么?”卿廷殷心说怎么从未见他出场过。
说起这个薛惊云就来起气,“我还没问你呢,数月前也是在这儿,我写了封信要传到我师父手上,你给我截下来说要帮我送,信呢?”
“额……”卿廷殷语塞,“好像是送出去了,但忘了放标记追踪,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薛惊云撇了撇嘴,正想赌气不搭理他,却听得门外传来叩门声,沈江言夜半造访而来问道:“卿兄,可曾睡下了?”
谁知他还没叩几下,那木门咯吱一声,门框边的栓子一滑,半边木门竟直直地倒了下来——
居然还真被他俩给干坏了?!
沈江言脸色尴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忙致歉道:“额……对不住卿兄,待会儿我就找人来修缮。”
薛惊云脸唰地脸红了,幽怨地剐了卿廷殷一眼。
卿廷殷捂嘴轻咳一声憋笑。“与你无关,这门年久失修,我方才不小心用力给摔坏了”,他掀起被褥盖上薛惊云赤裸的双腿,虽然知道沈江言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替他挡上。
在沈江言看来,便只是衣衫不整的卿廷殷,刚睡醒掀开了被褥下床而已,“这么晚了沈大夫是有什么事吗?”
卿廷殷很显然没给他好脸色,几百年后的今天就是这人害得他中毒不浅,他才不想在这幻境中跟他扮演友人情深的戏码。
事实上此时的他二人还不曾为友。
沈江言还以为他是起床气,忙拿出银针布条赔笑解释道:“打扰了,我是为卿兄的伤势而来,下午给你诊断之时只看了皮外伤,忘了测试你是否中毒,还请容在下尽下职责再行诊断。”
薛惊云也是知道卿廷殷才说过,是这人面兽心的沈江言给他下的毒,便给卿廷殷使眼色意思道“试探一下这小子。”
卿廷殷自是明白,便装作无事伸出右手,只见沈江言取出银针,往卿廷殷的食指一刺,然后取出银针端详道:“静待片刻便好。”
只见银针端部,缓慢地变了青色,然后颜色愈深成了黑色。
“有毒!”沈江言惊呼,忙给卿廷殷把脉。
卿廷殷薛惊云对视一眼,正觉得奇怪怎会幻境里的肉身也有毒,还以为是沈江言下的毒如此厉害,可随即他便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还好还好,卿兄只是吸入了些白莲花妖的花粉,待我为你开些清神醒恼的药服下便好。”
薛惊云松了口气,在被子里套了裤子,下了床也上前来查看,他盯着那发黑的银针若有所思。
如此好时机,卿廷殷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咳嗽一声问沈江言道:“沈大夫,你可知这世上可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只需一点便能让人灵脉堵塞?”
虽不知此刻的沈江言知识储备如何,但碰碰运气问问总归是可以的。
沈江言沉思片刻,却不得结果,叹了口气无奈道:“世间竟有这等毒药?请恕沈某学识浅薄了,待我回去翻阅医术再回答卿兄吧。”
薛惊云点了点头,给卿廷殷比了个大拇指,用唇语道:“妙啊,羊毛出在羊身上。”
又话了些家常,卿廷殷约了几日后他在百草阁一聚,便告别了沈江言打发他走。
“我见你方才在看沈江言手里的银针,可是有什么发现?”卿廷殷心细问道。
薛惊云一拍大腿,摇着食指思索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这银针先青后黑,辨色验毒的忒慢了。”
先青后黑。
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卿廷殷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冥思苦想起来,在屋里来回地循环踱起步来。
薛惊云见他脸色不佳,有些不安心问道:“怎么了?”
卿廷殷抓住薛惊云胳膊道:“当日在雷捷住处,沈江言也以银针试之说雷捷中了毒,可当日我记得分明他直接拿出的是黑色银针,似乎根本没有由青变黑的这一过程。”
“这先青后黑是试毒银针的必经吗?”有关雷捷的真相再次扑朔迷离,薛惊云突地想起夏思鱼对雷捷的担保,一时又开始质疑起当日长明宫的神秘真凶来。
卿廷殷道:“你我想到一块去了?”
若没有他被沈江言下毒一事,只怕他还会以友人一称认定沈兄,只可惜前者栽了个大跟头,这下沈江言在他二人心目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惊云拉下了脸色,“比起沈江言,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夏姑娘,既然雷捷之事有疑点,只怕当日长明宫背后真凶也另外有其人。”
卿廷殷道:“我想的是要不我们走一趟去找雷捷。”
好主意,两人说走就走,路上薛惊云还有闲心疑问,“这怕不是简单的幻境吧,我竟然真觉得像是回到了你的过去一般。”
卿廷殷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奇怪,既是那花妖的幻境,竟连我汀忧山的人物、草木也逼真至极。”
“……不说了这个了。”再说下去又要妄加揣测了。
卿廷殷将那木门扶好,薛惊云则眼神空洞地不想看他,心里默默问候了这扇不懂事的门一百遍。
薛惊云见外面夜风喧嚣,像个要送丈夫出远门的贤妻良母般,给他找了件披风套上,还为简单整理了下衣冠道:“别着凉了。”
“家有贤妻小云,真乃人间幸事。”卿廷殷反握住他的手,“我们一同前去,免得你独留闺房空守寂寞啊。”
薛惊云发现事后的他都很是嘴甜。
两人提了灯笼,借着暗淡的烛光,沿着山间行至门客住处,墨绿色的丛山之中有一处红光,篝火的星光在半空点亮,传出声声男人爽快的笑声。
卿廷殷与客卿们交往不深,但也有所耳闻他们会一月一聚,算是外门中人的篝火晚会,聚在一起话话家常什么的。
也是正巧,今日竟撞上了,还正是在雷捷的住处,卿薛二人在廊下远远地看去,便见到红光满面的雷捷放声大笑。
“你呀你呀,但凡是多读些书嘴也不至于那么笨了,汀忧山藏典阁就在山后头,要不我替你去预约个门牌啊?”
“哎呀,不就是个姑娘嘛,喜欢就大胆地上,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啊?”一群男人调侃戏谑着,看样子是对一俊朗高大的长发男子,只见他头束青巾便这般称呼了罢。
青巾挠头羞涩一笑,却是第一个发现卿廷殷的,愣了愣转头望去唤道:“卿、大公子,您回山了?怎的来这里了?”
众人静默,看向沿下的卿廷殷,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是出于他身份的忌惮,二确实也是卿廷殷不与他们熟识。
“额……”卿廷殷有些语塞,他孤僻冷傲多年,若非遇上薛惊云个热葫芦,显然不是个与人自来熟的主儿。
薛惊云只得一旁提醒道,“你就说好久不见,看这边有篝火来凑凑热闹。”毕竟现在的卿廷殷还不是掌教,也没因为兽潮一事而名扬四海。
“是,回来了。你们自便,我只是来凑个热闹。”卿廷殷依旧冷硬,语气淡淡地跟他们打了个照面,便自顾自地落坐在角落看着他们。
薛惊云没法,见之不由得扶了额头,也去跟他盘腿坐在一起。
本是探听的热闹机会,最后还是变成了卿薛二人的独处时光,虽然在外人眼里卿廷殷是一个人,但只有他知道薛惊云靠在自己肩上的柔软。
一团明亮的烈火前,围成一圈的人继续唠嗑着,他们的话题仍围绕着那青巾少年,“哎,你心悦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干脆我们兄弟几个去帮你探探口风吧。”
青巾红着脸摆手,本是腼腆不好意思说,但在众人的起哄下,还是吞吞吐吐道:“叫贾……贾尔苯。”
薛惊云听罢一惊,看向卿廷殷,他却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好眼光,贾姑娘确实周正。”
“……”他此话一出,语气冷淡至极,众人还以为他也看上了那姑娘,一下子全都哑了片刻,气氛尴尬至极。
见都沉默,卿廷殷无奈笑道:“兄台莫误解,我只是与贾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印象深刻罢了。”此时的贾尔苯应当只十七八岁左右。
薛惊云听了都嘴角一抽。
的确,贾母之姿,百年后都惊艳,妙龄时恐怕见之难忘。
谁又能知道,这百年之后贾尔苯乃是卿廷殷的继母,大贾尔苯近两百岁的他日后竟要叫‘贾姑娘’一声母亲。不得不说这人活久了什么事都有。
一群人打着哈哈,话题依然围绕着情情爱爱,插话的卿廷殷自然没免受其难,被些年纪较大些的门客当众调侃。
“哎,说到这个,怎么能忽略我们汀忧山的角儿卿大公子呢。”一人打趣道,“久闻大公子风姿,少时那会儿便令无数姑娘折心,最后却与一凡尘女子结合,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何种国色,才能使得大公子这人物心动啊?”
卿廷殷本住汀忧山下,时不时回山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一身血污归山时没有外人,这些个人多半还不知他的事。
但此问题一出,卿廷殷脸色便沉了下去,就连本竖起耳朵的薛惊云,也察觉到了他周身的低气压,自然也瞒不过那些好事之人的眼睛。
那提问之人被猛踹了一脚,脸色尴尬地咽着口水闭上了嘴。
“她很大胆……”卿廷殷开了口。
自这话题一出,薛惊云便没靠他肩上,腰杆挺直端正坐好,聚精会神地听起了卿廷殷的往事。
他早想问了,但却一直没有机会,他心里对那个女人的忌讳与忌惮,同时还缠绕着对卿廷殷的情愫与好奇,早已成了薛惊云心里酸涩的一块石头。
“我下山除妖,中了白莲花妖的幻境,在荆棘林中不省人事昏睡不醒,再一醒来便发现了自己和未着片缕的她。”
霸……霸王硬上弓?!
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卿廷殷微微蹙眉,语气冷淡道:“所以我不想提起她。”
不止在座众人,包括期待已久的薛惊云,都不由得被这场孽缘给震撼到了,原来卿廷殷竟有这么一番不堪回首的往事。
外人口耳相传的绝美爱情,原来对当事人竟是场灾难,他居然是被趁人之危的那一个。
薛惊云咬住了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满肚子的笑意被压得难受,他蜷曲了身子微微地发着抖。
众人想笑,但无一人敢笑,打着哈哈要说些别的。
卿廷殷装作看不见薛惊云,但其实他一直注意的都是他的反应,他俩都知道现下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卿廷殷的话只是对薛惊云说的。
他压低了嗓门,眸色深沉至极,语气却有些沮丧,“不可外扬,这事只有你知道。”
薛惊云停了笑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有种释然一切了的感觉。但他换位思考卿廷殷的感受,却是觉得他背了好大一口黑锅,一只手抚上握住了他的手背。
他笑道:“看来,我是第一个?”
第一个你心动的人。
“嗯。”
第一个是你,最后一个也是你,唯一心动的人只是你。
卿廷殷轻咳一声,既是对薛惊云解释,也是在外人前挽些自己的面子,“家妻,虽方式霸道了些,但人却是质朴纯真,诞下一子也是真诚可爱,赡养他二人也算是我尽到了为夫为父的责任。”
“竟是如此,哈哈大公子真是仁义。”见卿廷殷脸色缓和,他们也便开始畅所欲言,“啊,如此算来也有几十年载了,想必大公子也算仁至义尽了。”
“嗯,他们老死了,我也算尽力了。”卿廷殷不想再提,话锋一转道,“哎,说到这个,不知雷捷兄可有心上人呢?”
此时的雷捷,也大抵几十来岁,正是壮年老成,初来乍到汀忧山不久。
卿廷殷上百,可要比他们都大得多,况且修为也远远超过他们,雷捷心里自然也尊他敬他,还当作是前辈突来的八卦,忙正襟危坐略微紧张道:“晚辈……没有过。”
薛惊云顿觉不对,竟直接脱口而出道:“那沈江迎呢?你们不是有段旧情吗?”
一阵安静后,无人回应。
卿廷殷松了口气,原来不止身形,就连薛惊云的声音他们也听不见。
不过这正好提醒了他,于是卿廷殷便只得又问一遍,“那你可认识一名叫沈江迎的女子?”
雷捷摇头,如实作答,“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