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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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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作为信息科科长,手里的权限很高,即便是实验室那样被高层讳莫如深的事情,也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查个底儿掉,他还在查完了之后顺手删掉了自己所有的查询记录。
当天晚上,赵全便给虞汀打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查到了,你来我家,我们当面说。”
虞汀的表情当即严肃了起来,赵全查到的东西非同小可,他立刻离开了别墅,一句话都没留。
章彧刚好洗澡出来,看到虞汀风风火火的背影,不仅咂舌:“奔丧去呢?”
“偶像怎么了?”赵奕涵从屋里追出来问。
章彧白他一眼:“你问我?鬼知道你偶像发什么疯。”
虞汀在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赵全查到的内容会给他带来非同一般的惊喜。他第一次将车速调整到超过城市限速,趁着晚上车少,自动驾驶系统带他一路狂飚到赵全家。
赵全丝毫不意外他来得这么快,在查到信息的当下,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你一定想不到章彧是什么人。”赵全将查到的信息文件递给虞汀,“你妈妈当年的助理是章彧的小姨,章彧父母经常出差工作忙,是他小姨把他带大的。”
虞汀的父母都是科研上的天才,他们两个一个是机械师、一个是药剂师,在同一个研究所,合作完成科研项目。虞汀从小耳濡目染,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从记者转行机械师的原因。
当年实验室突发爆炸,所有的研究员无一幸免于难,虞汀就是在那一年失去了他的父母,离开了记者的岗位,决心转行成为机械师。
爆炸的原因他能猜个七七八八,虞汀对真相没什么好奇,但他想给父母、给整个实验室讨个公道。
十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当年的爆炸,只是当时人死得太全了,联邦压得太快了,信息销毁得太彻底了,他苦心孤诣十年,都没彻底查清。
赵全说:“我查到了章彧他小姨当年的一份计划书,里面提到的一些研究内容,和章彧从业以来的研究几乎是吻合的。我怀疑,章彧手里有他小姨留下的东西。”
虞汀心里一动,至少从现在看来,章彧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章彧继承了小姨的衣钵,成为了一名药剂师,在科研圈子里混出了点名堂,又不过于锋芒毕露,不会惹得联邦的人彻底调查他的身份,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同时,他有一位在联邦具有话语权的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
更重要的是,两年前,章彧试图调查过季海这个人。
一个搞科研的,费尽周折去调查一位早已失踪的记者,只能是因为他的身世了。
“你可以旁敲侧击,试探试探章彧的立场。”赵全叹了口气,“你一直想研究的那玩意儿,不就是卡在药剂这一块了吗?章彧要是也想查当年的事情,跟他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除了给实验室讨回公道,虞汀还想完成当年父母未竟的研究。
虞汀再怎么工作狂,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精力是有限的,他致力于机械研究,便无法将药剂做好。当年父母是两个人合作,虞汀如今却没有一个信得过的药剂师搭档,便始终卡着进度。
他不敢随便找人,毕竟是与当年实验室密切相关的研究内容,他决不能接受任何暴露的风险。
确如赵全所说,章彧或许是个合适的搭档。
时间不早了,现在回去的话,到别墅就要凌晨了,赵奕涵课多起得早,凌晨回房间可能会打扰他的睡眠,虞汀便说:“我今天不回去了,住你这里。”
“好。”赵全犹豫片刻,还是没控制住八卦的欲望,“你和那个叫姜衍琨的,怎么回事?”
虞汀心道:简直阴魂不散,到哪儿都有人八卦。
“我以前当记者时候带的实习生,如果我爸妈没出事,可能会在一起吧。”虞汀揉了揉脑袋,这些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生理性的头疼,“后来我失踪了,差点把他逼疯了。之前他怀疑我的身份,试探过几次。然后就是昨天晚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让我开的其实是你的死亡证明。”
虞汀点了点头,叹口气说:“让他断了念想吧。”
赵全斟酌着开口:“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几年一直想说但没合适的机会,小海,你是在没必要苦了你自己,联邦迟早会变天,等颜之庭那一派上位了,总有你翻案的机会。而且,有章彧帮忙,你那东西应该很快就能研究出来。退一万步说,实验室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
赵全的前女友是虞汀母亲的师妹,打虞汀十来岁的时候,他们便认识了。
当年实验室爆炸,摧毁的不仅仅虞汀一个人,还有赵全。他前女友那时候年轻气盛,一气之下便离开了科研圈,远遁海岛,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小日子。赵全在那之后便和虞汀绑到了同一条船上,帮他伪造了如今的身份,确保他在一切审查时都不会引人怀疑,一步步进入信息科,做到科长的位置,观察着联邦高层的变化。
这些年来,赵全始终孑然一身,虞汀看在眼里,他清楚,赵全是个长情的人,他一心想着,把实验室的案子翻了,卸下一切重担,去找前女友。
虞汀也十分清楚,他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如赵全、如章彧,还有更多不敢冒头、有心无力的人,虞汀担着的是他们的希望。
“等一切尘埃落定吧。”虞汀看起来十分疲惫,“我现在实在没心思想这些事,衍琨值得更好的人,我已经害了他十年了。”
赵全平淡地陈述事实:“他知道季海的死讯之后,状态更差。”
“我会给他介绍心理医生。”
“你觉得有用吗?”赵全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和姜衍琨感同身受,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牵挂了十年的人,“能让他过得好的,只有你。”
虞汀摇了摇头:“不说了,我去休息了,明天还得去研究所。”
虞汀从别墅匆匆忙忙出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没来得及问一句,自然也不知道他将夜不归宿,更没有想到虞汀会忘记每天发短信的事。
导演组看着收上来的七条短信,十分头大,只是虞汀的电话打不通,他们没有别的解决方案,只能将这七条发给对应的人。
虞汀没给人发短信,却有两个人给他发了。
赵奕涵:“今天在研究所很高兴,谢谢偶像!希望我毕业了有机会去你的研究所工作!”
章彧:“出什么事了?”
反而是姜衍琨一反常态地没有将短信发给姜衍琨,而是发给了章彧,内容言简意赅:“谢谢告知。”
虞汀和赵全聊完便觉得精神极度疲惫,躺到床上倒头就睡,连澡都没洗,更是没有看手机短信。
十年来紧绷的神经尽在这一晚放松下来片刻,他脑子里不再充斥着精密严谨的实验。然而,放松的代价便是十年前的记忆毫无保留地袭来,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全部属于那个本该神采飞扬的年轻的季海的记忆,缠绕着他整个梦境。
第二天一早,虞汀起床后看着镜子里肿成青蛙眼的自己,才后知后觉,他在梦里哭了。
那是在心头积攒了十年的情绪。
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虞汀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知道实验室爆炸、父母双亡的那一刻是何等悲痛,何等无助。
作为一个崭露头角的记者,虞汀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决定转行时有多么不舍,在机械师道路上深造时又有多么煎熬。
十年了,他为了给实验室一个公道,为了让父母死而瞑目,为了和机械派抗争,没有一刻示人以弱,没有一刻宣泄过内心的情绪。
虞汀用冷水洗了把脸,将毛巾打湿敷了一会儿眼睛消肿,待到看不太出来时便出门上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情绪不准备放过这个冷静了十年的人,章彧的事情压在心里,虞汀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只能勉力自控地完成上午的工作,一到午休的时候,便给章彧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我想找你谈谈。”
章彧错愕:“我在别墅里,你出什么事了,昨天一宿没回来?”
“方便去我家吗?我们聊聊,不要让节目组的人跟着。”
章彧虽不知道虞汀想谈什么,但听对方口气中的认真,便答应下来:“我这就出门,地址你发给我。”
章彧此时正在一楼看电视,正在厨房给自己冲一杯咖啡的姜衍琨恰好听到了他的电话。
虞汀出事了?
姜衍琨有一瞬间的慌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或许是因为对方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给了他足够的善意与温暖。姜衍琨的嘴先于大脑一步做出反应:“虞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章彧显然没想到,姜衍琨会在这时候冲出来关心虞汀,他正准备出门,脚步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问:“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作为朋友,章彧就算再喜欢嗑cp,此时此刻也不希望姜衍琨和虞汀再有什么纠葛,这对双方都不好。
姜衍琨心虚地移开视线,嘴上说:“没,就是……虞老师昨天晚上不是没回来嘛,怕他有什么事情。”
说一千道一万,虞汀这家伙大概是隐隐对姜衍琨动了心,章彧不能给人甩脸色:“应该没出事,他叫我去谈事情。”
“哦。”姜衍琨干巴巴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