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悲》深雨

23、妖姬的吻

　　“大概就是这样，你只要按着说明来，不乱搞，基本不会出问题……要是真出问题了，比如爆炸起火什么的，第一时间按火警铃，然后立刻逃出来，不要管其他的，明白吗？”布莱克这样叮嘱，然后离开，“第二节晚自修也快下课了，你别留太久，注意时间，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好的老师。”
　　罗曦微笑着跟布莱克挥手告别，等到门完全关上，布莱克在视线中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直接上去锁了门。
　　“好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可以开始了！”罗曦兴奋地自言自语，然后一溜小跑冲进了地下室的仓库，不过五分钟就推着小推车带出来一堆东西，然后倒在地板上开始清点，“水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就八块？诶？不是说会有很多的吗？”
　　看着地板上仅有的八块水晶，坐在地上的罗曦陷入了沉思，她又把自己的那两块放了出来。
　　“这样也才十块……完全不够……重铸的话，也会磨损，估计只能用半年吧……”罗曦开始在脑内估算，感觉有些难办，“可我也不好意思再向布莱克开口要啊。要用这些作为启动资金，赚一些回来吗？感觉好难。”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罗曦把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拿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十一块？”
　　然后就是短暂的沉默。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当水晶用啊？”罗曦忍不住说道，“好想拿这个做实验……但要是被妖姬发现，肯定会被杀掉的，可恶。”
　　但如果是强相互作用材料，应该怎么折腾都不会坏才对。
　　在这样想法的推动下，罗曦毅然决然地把白色棋子放到了实验桌上，用紧固钳夹好，拿起热能小刀直接贴了上去。
　　嗒。
　　感觉就是坚固的东西碰到了坚固的东西……无事发生。
　　罗曦推着小刀，开始在白色棋子表面“挫削”，大概三分钟过去，依旧是无事发生。
　　一点碎末都没有下来。
　　罗曦关了小刀的电源，看着那枚依旧纯白的棋子，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她取下棋子，把它放在车床上固定，设定了台面参数，然后赛斯格特合金的钻头就直接冲了下来。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声音变小，最后变成了当啷一声。
　　早就躲开远远的罗曦探出头，发现是钻头崩断，飞出来砸到了地上。
　　“这也太夸张了……有没有液压机？最好是气动的……”罗曦正想着有没有其他的方法，突然身后响起的一个声音吓了个半死。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别人让你保管的贵重物品的吗？”
　　罗曦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全身冷汗直流，连动都不敢动，话也不敢说。
　　是妖姬！是妖姬！是妖姬！
　　“转过来。”她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于是罗曦在这巨大的压迫力下缓缓转身，一点点转身——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短裤和休闲装的绿发少女，她坐在一台粉碎机的上面，身后缎带飞扬，正平静地双手插兜，望着自己。
　　“诶？妖姬？”罗曦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和之前见过的印象，在服饰上有很大差距，“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你不会以为我连睡觉吃饭的时候都穿着白色连衣裙吧？这身是私人休闲模式。”妖姬像是和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和罗曦进行着普通的交谈，她从粉碎机上跳下来，身后的缎带如子弹射出，掠过罗曦身旁，直接贯穿了那台夹着白色棋子的机床，“下次不要这样对贵重物品哦，除非你想我了。”
　　“你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罗曦开始语无伦次了，“等等！不要破坏公共财产啊！”
　　“吵死了，给我闭嘴。安静点。你不是很冷静的吗？”妖姬控制缎带打碎了机械，把那颗完好的棋子连着带子取了出来，重新放在了罗曦的手上，“我想来就来，想走就来，怎么样？把东西收好，不准有下一次，不然，你的下场就和它一样。”
　　罗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台粉碎的车床，咽了一下口水：“那个，这还是有点突然呀，妖姬大人……您，您有事找我？”
　　“不，只是听到白棋在哭泣，所以我就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妖姬歪着脑袋，说道，同时一步步走近罗曦，抬手给了她一个很疼的脑瓜崩，“你活腻了？敢这样对神器？”
　　“好疼！白棋……神器？”罗曦吓得后退半步，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道，“说实话，我只是想弄清楚白棋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您到底是何许人物……”
　　“哦？想知道？”妖姬又走到一旁，和罗曦拉开了距离，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这样问道，“想知道有关我的事情？你不怕我？我可是妖姬啊。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您……应该，暂时，可能，不会杀我吧？”
　　“为什么？”
　　“我想不到动机……或者说杀我有什么好处……”罗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根缎带的侧边突然顶住了咽喉，就像是被一把钢刀在零点一秒内贴住，“嘶。您这是……”
　　“我是妖姬，我杀你，不需要动机。”妖姬依旧保持微笑，这样说道，“不需要科学，也不需要动机，你明白吧？我是一个疯子。”
　　罗曦屏住呼吸，没有说话，努力保持原本的姿势，同时看着妖姬那双眼睛。
　　尝试用眼神和她沟通，和她战斗。
　　妖姬望着罗曦，突然收敛了笑容。
　　“你，真的不怕死呢。还是说，确信我真的不会杀你。”妖姬平静问道。
　　罗曦依旧没有回答，她知道，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那根缎带伸进去了一点，罗曦洁白的脖颈出现血痕，流出鲜血。
　　“说话。”妖姬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罗曦依旧选择保持沉默，强忍剧痛，盯着妖姬，死死地盯着。她的注视并不带有敌意，只是很坚定。
　　不能再那样慌张了，自己必须恢复冷静。
　　沉默，死一般的安静。
　　妖姬甩了一下手，收了缎带。
　　罗曦心里松了口气，她轻轻碰了碰脖子处的伤口，有点刺痛，就把手缩回来了。
　　“你知道吗？罗曦，过去被我这样威胁的人，平均十个有八个直接吓得膝盖软倒，站都站不住，直接倒下了。”妖姬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同时做出无奈摊手的轻松动作，“我可不会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同情他们，配合他们把缎带放下来——他们跪下，同时也把头颅和尊严送给了我，但我不稀罕。”
　　罗曦明白她的意思，妖姬不会把缎带放下来，所以一旦软倒，脖颈撞上刀刃一般的缎带，下场等同断头台。
　　“然后，十个有两个，能一直站着，他们都是很坚强的人。而你，则是唯一一个敢这样盯着我看的。”妖姬这样说道，随后再次走近罗曦，伸出了手，“当别人拿刀顶在你的脖子上的时候，永远不要低头，不要让你的自尊和勇气落地。罗曦，你的自尊，还有勇气，我认可了——交个朋友吧。”
　　“……朋友之间可不开这样的玩笑。勇敢归勇敢，我并不是不怕死，只是根据对象做我认为正确的应对而已。”罗曦这样说道，“如果求饶对妖姬更有用的话，我会求饶的。”
　　“哦，是吗？但我刚刚的可不是玩笑，我相当认真呢。这是我的交友方式。”妖姬继续保持微笑，不得不说，她那倾城容颜，笑起来的确很迷人，很好看，“我很中意你，罗曦，如果你愿意，我保你进月殿当月卫。”
　　“月卫还是免了……”罗曦这样说道，“您所谓的朋友，具体是指怎样的关系？需要我做什么？您还会那样对我吗？”
　　“不好说。但，很简单，只要一件事——活着。你活着，我就满足了。所以，你刚刚是对的，我不会杀你。至于砍你，只是看我心情。”妖姬笑着说道，“朋友就是很亲近的人，就像你和你的那些小伙伴一样。”
　　“我不会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是吗？很遗憾，我从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因为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哈！还是来点实在的吧，跟我做朋友，就是和妖姬做朋友。你明白吗？”妖姬的笑在罗曦看来已经有点欠揍了，但可惜罗曦没法揍她，“你缺水晶？缺钱？没事，我都可以给你。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不是吗？”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是一副要杀我的样子，现在就突然对我这么好了。”罗曦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个，钱和水晶，我想就不用接受您的施舍了。”
　　“这可不是施舍，而是我为了更好地利用你，获取你的好感度而送给你的礼物。这样想是不是可以接受了？”妖姬说着，控制缎带劈开虚空，于是便有一团蓝色的赛斯格特水晶如潮水涌出，滚落到地板上，亚空间几秒后关闭，但地上堆积的水晶几乎已经达到了五十个，“我要收买你的心，这些算是订金，你觉得如何？不够后面可以再加哦。”
　　罗曦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拿起一块水晶，又放下。
　　“太跳跃了吧……”
　　“那当然了，我可是妖姬。我不是正常人类，我是一个疯子。”妖姬泰然自若地笑着，说出这样的话，“除了物质，你还可以从疯子嘴里得知很多正常人不会告诉你的真相。”
　　“真相？”罗曦顿时一个激灵。
　　原来这才是要害。妖姬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是妖姬，来自旧世界，海难的幸存者，今晚月色甚好，不如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吧？”妖姬这样提议，“首先，从这个白棋开始吧。决定和我做朋友吗？握个手，如何？”
　　妖姬这样说着，伸出了手。
　　罗曦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了妖姬的手。
　　好软，好暖，好舒服。
　　罗曦突然不想松手了。
　　“很好。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不会后悔的，罗曦。”妖姬笑着说道，随后轻轻松手。
　　“这个白棋……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吗？”罗曦问道。
　　“嗯。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东西，当时，还是海难，他用围棋打败了一个妖姬，以五百一十二分之一的概率。然后他就从那个妖姬那里得到了这个不毁的‘可能性’，白棋。”妖姬重新把双手放回兜里，这样说道，“这是来自海蓝憎恨妖姬的神器，所以你们的科学没法参透它。”
　　“妖姬，不止你一个？！”
　　“曾经有两个，现在只有我一个，海蓝死了。”
　　“海蓝死了？妖姬怎么死？”罗曦震惊了，“海难到底发生了什么？”
　　“暂时保密。以后会告诉你的，等我们成为关系更亲密的朋友。”妖姬刻意卖了一个关子，“刚刚说的那位是海蓝妖姬，代表憎恨。我是叶绿妖姬，代表超越。至于名字，你以后去生命科学院的图书馆禁书库，都可以查到。”
　　但是她依旧没有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后来那个朋友死了，他的‘朋友’把这个把遗物这个托付给了我，让我自己留着，或者给我认为，最具可能性的人类。”妖姬继续说道。
　　“然后你给了我。”
　　“嗯。罗曦，你很有才能。你有晶体适应性，并且，性格很不错，也很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有求知欲，但是相信未知论和有神论。”
　　“严格来说，我是虚无神主义者，我不相信星神和月神那样具象化的神。”罗曦这样说道。
　　“没事，你很有才能。”妖姬只是这样说道，“你是尔达斯的天敌。”
　　“不是，尔达斯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才能啊？”罗曦有些不耐烦了，“你一直在打哑谜诶。”
　　妖姬把一个装着灰粉的小罐子摆上来，打开。于是里面飘出来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这就是答案。”她这样说道。
　　“骨灰？”
　　“不，圣灰。准确来说，是‘神所悦纳与厌弃之物’。星神教的祭司在向他们的神祭祀的时候，祭品有可能会被雷电劈成粉末——消失的部分为神悦纳，留下的部分为神厌弃……”
　　这已经有点玄幻了，
　　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罗曦！罗曦！你在不在？”
　　是余湘语的声音。
　　“今天你老师和你说的话，还有我和你说的话，都必须保密。”妖姬看了一眼大门，然后收起小瓶子，“现在接触这个，对你来说还太早。白棋不准丢了，三年后来生命科学院，知道吗？”
　　“嗯。”
　　“之后再来找你玩儿.”妖姬笑着说道，随后凑近罗曦，“今天和你聊了会儿，挺高兴的。给你个小小的奖励。”
　　随即，一个吻如带着清甜香气的微风落在了罗曦的脸颊上。
　　然后妖姬就消失在空间的裂隙中，只留下一句话。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罗曦，我是妖姬，我的名字，叫白月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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