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逐梅纪事（全文大修中）》好药

4、第 4 章

　　【肆℃
　　[那…我到底住在那里？]
　　吴哲提着一个包，跟着吴梵志。说是要在宿舍先安顿，没想到这宿舍不在学校里，而且还要步行这么久。这个山坡走了半天，还望不到头。
　　吴哲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的恢复能力或者说是个奇迹，平日行走虽几乎无异于常人，但毫无顾虑地跑跳却仍是个奢念，所以这双腿无论行走的姿势再如何正常，他都没有办法再踏进部队的门卡。他看着自己的腿总会想起当时铁路凝重的神情，他说吴哲，你要往以后想想。
　　以后是什么时候，他曾经认定的以后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在前面的，吴哲你快点！这段坟地高，走出去了一下就能看到了！]吴梵志在前面走着，虽然他拉的是一个比吴哲手里更大更重的旅行箱，但俨然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
　　[坟地…]吴哲听到这两个词，僵住了。
　　[对呀，这里是地高，老人说埋这既不透水，也更接近老天爷。逐梅镇死了人都埋这里，好几百年了吧…]吴梵志停下来扭头看他。
　　[好几百年？！]吴哲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包，他立刻觉得自己背后阴风阵阵。虽然表面还是看起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是胸腔里的心跳早就奔百了。
　　[是啊…要不然呢？都埋哪儿呢？]吴梵志歪着头看他，仍是笑嘻嘻的表情。
　　[那..那个山呢？开满杜鹃的北山呢？] 吴哲嘴撇了撇远处那在夕阳余晖下变灰的山峦。
　　[北山，那是逐梅镇的宝地，怎么能随便埋死人呢…再说埋了死人，北山上的杜鹃花肯定早就没了！吴哲快走啦…]吴梵志朝他招手，看着吴哲一动不动，他也有点急。
　　[那我以后每天上班下班…不就都要经过这块坟地了？？？]吴哲抓住行李，向后退了半小步，紧紧盯着吴梵志。
　　[北山那里有个山洞可以绕过去，不但很远，山洞里还有很多蛇，你绕不绕？]吴梵志挑着眉看他一动不动，顺势走上要拉着他走。
　　平常心，吴哲，平常心…吴哲有点不情愿地被拖着，腿有些软。
　　虽然说不信则无，信则有，即使算是半个无神论者，但是吴哲一直是相信Max Tegmark所说的平行宇宙，而且他也相信灵魂的存在，甚至对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的灵魂沟通而坚信不疑。过去这种书他看的很多，因为越是怀疑与不确定就越会去追问，他从小就是这样，但造成的结果就是对于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他更加看不清了。
　　相信的人越相信，不信的人也越坚定，但是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仍然存在，不是么？

　　[怎么了?害怕了？]吴梵志捣了捣有些发呆的吴哲。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踩在别人长眠的地方是种不尊敬…那个，吴梵志啊，你刚才不是还嚷着要回家吃饭吗？]吴哲抬起头看看天空，太阳只剩下半个脸了。
　　这回换成他推着吴梵志走了。

　　走出坟地是一条坡度很小的下坡路，一眼就能看见前面的一栋居民楼。
　　它很像是有些年头的家属院，但是却只有一栋，旁边都是些菜地，立在路旁看起来有些突兀。
　　快走到那栋楼的时候突然一只狗从楼后面绕了出来。
　　那狗体型巨大，有半个人高，浑身的毛发是柔亮的金黄色，看起来被人照顾的很好。
　　吴梵志看见那只狗，立刻放下行李冲了上去，蹲下来把狗抱了个满怀。
　　[黄耳！哇！有没有想我啊！咱多久没见了！！轻点轻点…哎哟哎哟..哈哈 ，我知道你也想我！]那只狗扑到吴梵志的怀里伸舌头去舔他的脸，尾巴翘得高高正摇得欢。吴梵志被闹的不行，去堵狗的眼睛，却又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狗不舔了，用鼻子去蹭吴梵志的颈窝。
　　[哎呀，好啦好啦，痒死我了…]吴梵志抱着狗一边缩脖子一边笑。
　　吴哲此时却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只狗。
　　那只狗简直和早上梦里的那只一摸一样！
　　无论是体型毛发，甚至是蹭人时眯眼的样子，简直就是同一只！

　　吴哲摇摇头，他突然觉得有点头晕。
　　或许只是很相似，梦毕竟只是梦。吴哲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吴梵志正和狗闹着开心的，突然一个冰冷半哑的声音从居民楼里传出来。

　　[你来了啊…]
　　吴哲和吴梵志抬起头。
　　那只在吴梵志怀里闹得欢的狗突然挣开了吴梵志，跑到门前低声地叫了两声，钻进了楼道的阴影里。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从楼道阴影里出现了一个微胖的老人。

　　他拄着一个拐杖，慢慢地走出来。那只黄色的狗顺从地跟在他身后，低声地发出呜的声音。
　　[你回来了啊，小梵，你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老黄了…他走了以后你们就都不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老人仿佛没有看到吴哲，一瘸一拐地走向吴梵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大拇指搓了搓他的衣领，若有所思。
　　[老黄，哎呀，丁诚跟我前些天忙着学校招教师忙不过来，抽不开身啊…怎么样，腿最近有没有好点?]吴梵志弯下shen双手揉了揉老人的腿。
　　[唉，不行了，越来越带不上劲儿了…]老人摇了摇头，腰半弯，看起来有些吃力。
　　[没事儿！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过些日子找医生，一定能治好的…诶…对了，吴哲，吴哲，快过来，老黄我给你说啊…这就是要来我们学校的那个大硕士….]
　　他侧过身的时候，吴哲看到了那个老人的模样。
　　老人的头发像一丛稀稀疏疏的乱草，黄白相间是岁月的颜色，一张黝黑的圆脸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疤，在和吴梵志说话的时候眼角处的皱纹显得更加明显深长。吴哲不经意间注意到那双黑色的眼珠，这双眼睛有些晦暗，里面似乎波澜着沧桑而绵长的岁月，但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闭上眼，仿佛就能闻到梦里那依稀的煤油味。
　　吴哲心里一惊，站着不动了。
　　[吴哲！干嘛呢！快点！别浪费时间！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吴梵志上前扯他的胳膊推推搡搡地把他退到老人的面前。
　　[你是吴哲啊….]天差不多黑了，楼下一盏昏黄的路灯亮了起来，老人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就像他说话的声音，平淡而艰涩。
　　[啊，是…那个...]吴哲盯着他的眼睛，他甚至想向老人讲一讲那个不寻常的梦。
　　而老人却似感觉到什么，头转向了其他方向。
　　[你的房间在楼上，跟我来。]老人转过身，截了吴哲的话，向楼上走去。
　　吴哲打了个冷颤，没有说话。

　　吴梵志在后面推搡他，快点快点，我还要回家吃我妈做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