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抢亲》白露未霜

4、平安符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紧绷着身躯，盯着面前锦衣华服的二皇子，还未长成的劲瘦又略显单薄的身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住面前人的喉咙似的。

　　二皇子陆凌却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陆凌长相随他母亲云贵妃，倒是生得一副出彩的好容貌，但是此刻他脚下踩着一个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陆凌皮笑肉不笑，“七弟，你这奴才不懂事冲撞了我，我也是替你教训教训奴才，今日冲撞的是我也就罢了，明日冲撞了父皇母妃可怎么好。”

　　“空青哪里得罪了二哥？”少年陆放握紧拳头。

　　空青是他的贴身小厮，如今被打得只剩半条命，鼻青脸肿被二皇子踩在脚下，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皇后过世后，云贵妃为后宫之首，又得圣心，她的二皇子陆凌也是日渐嚣张跋扈，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

　　空青也跟着陆放五六个年头了，性格一贯沉稳妥帖，如今这形势下，他更愈发谨慎小心，又如何敢冲撞陆凌？

　　“他一个下等奴才，见到我出来，居然不闪不避，可不是冲撞了我？”

　　空青无力地趴伏在地上，他见到二皇子出宫门，他一个奴才，如何不避让行礼，奈何二皇子说他没有避让，谁敢说句不是？

　　空青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甫一照面，就被二皇子手下的侍卫踹了个窝心脚。

　　陆凌分明是存心挑事，但是，但是现在的父皇已经不是从前的父皇了，他偏听偏信云贵妃母子的话，与陆凌发生冲突，一传到父皇耳朵里，受罚的必然是他。

　　他自己也就罢了，但是他不能不为兄长陆瑾考虑，兄长现在如履薄冰，只因他谨慎周全，让人找不到半分错处，不然太子之位恐怕早已易主，他不能拖累兄长。

　　陆放攥紧拳头，忍着怒气道，“空青冲撞了二哥，既然二哥也罚过了，就让我带他回去吧。”

　　陆凌嗤笑一声，“七弟就是心肠太软，下人犯错，自然应当好好教训。”

　　陆凌一伸手，旁边的侍卫会意，将刀递给他，陆凌将长刀比在空青脖子上，“七弟心肠太软，我就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下人，叫其他下人知道不可再犯。”

　　“你！”眼看着陆凌已经扬起了刀，空青认命地闭上眼睛，鼻青脸肿的脸上也看不出绝望，陆放终究还是没忍住，冲上去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他知道陆凌是在激怒他，拿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的命，可是下人的命也是一条命，更何况空青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陆放做不到无动于衷。

　　陆放把陆凌打了一顿，陆凌年长，但是没习过武，身边带了侍卫，但是侍卫终究不敢真正伤了七皇子，而陆放现在虽然年纪尚小，身手却好。

　　反正已经和陆凌动了手，注定要受罚的了，陆放干脆结结实实把陆凌打了一顿，除了第一拳打在脸上，其他都下的黑手，没留下什么明显伤痕。

　　……

　　“放肆，小小年纪就不敬兄长，还对兄长动手。”沉重的松花御砚飞下来，砸在陆放额头，鲜红的血很快流下来，糊住陆放的右眼。

　　陆放一声不吭，跪得笔挺，他没有躲，也不能躲，坐在高高御座上的，不仅是他的父亲，还是他们的天子，无人敢忤逆的天子。

　　他也没有辩解，因为知道辩解也是无用。

　　太子陆瑾看着弟弟额头上的伤，目露心疼，陆放不动声色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陆凌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陆凌何曾把他放在眼里过，与他过不去，也只是因为他兄长陆瑾行事周全，他找不到攻击的角度，于是从他来下手。

　　陆凌嘴角还带着伤，冷冷朝他们一笑，似一条阴冷毒蛇。

　　陆放被罚禁闭三月，连带着陆瑾也被训斥一通。

　　此事分明是陆凌挑起的，但是他们这位“慈爱”的父亲问也不问他们究竟因何事争执，仅听陆凌一面之词。

　　“阿放。”皇帝一走，陆瑾连忙把弟弟扶起来，唤御医来给他上药。

　　“哥，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陆放低垂着脑袋。

　　陆瑾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错，陆凌存心为难，你如何能躲得过？”

　　“阿放。”陆瑾轻轻叹了口气，“父皇，已经不是我们俩的父皇了。”

　　自幼父皇便不是很疼爱他们，但是母后和外祖在时，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陆瑾面色微沉，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阿放，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

　　“哥。”陆放虽然年纪不大，但现在已沉稳了许多，再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小皇子了，他大约也猜到了兄长的想法，但是这条路何其艰难。

　　外祖去世后不久，母后也病逝，如今外祖一脉的势力更受打压，朝中众臣也多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不可信赖。

　　但陆放也知，再像现在这样下去，他们兄弟二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别说太子之位，就是性命恐怕也难保，要想保全自身，保全外祖一脉，保全他们身后的人，唯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让父皇也忌惮，忌惮到不敢，也无法对他们下手。

　　陆放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他要成为兄长的助力。

　　……

　　叩叩。

　　院墙被轻轻敲响两声，这是他们的暗号。

　　陆放挠挠头，有些犹豫，他和小必玉约好了今天见面的，但是他现在脸上还带着伤，但若不去吧，小孩儿又定在那边苦等。

　　陆放犹豫片刻，但是利落地翻上墙头，揽着柳必玉的肩膀把他带了过来。

　　“陆放哥哥。”柳必玉果然一眼看见他额头上的伤，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担忧，“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陆放轻描淡写，“已经不痛了。”

　　“是不是二皇子又欺负你了？”柳必玉软乎乎的小脸皱起来，他原本并不关心这些朝中之事的，但是认识了陆放哥哥之后，他总是缠着爹爹和哥哥同他讲一些，如今朝中形势，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看见陆放哥哥身上带伤也不是第一次了，柳必玉不满地鼓起小脸，“二皇子真坏。”

　　陆放笑，捏了一把他的脸，也就只有八岁的小必玉，会这么直白地说“他真坏”。

　　哦不对，已经不是八岁了，前几日才过了九岁生辰了。

　　“陆放哥哥。”柳必玉从衣领里拽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想要替陆放戴在脖子上，奈何身高不够，费力地踮着脚，陆放把头低下来，这才成功戴上。

　　“这是我娘亲给我求的平安符，送给你，它会保佑你的。”柳必玉眨着眼睛，认真道。

　　“谢谢你。”陆放把它妥帖藏进衣服里，“我会好好戴着的。”

　　柳必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