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影照

2、小哥哥

　　第二日搬进夕雾阁，连同钥匙一并交到谢阮阮手上的，是太后头冠上那硕大的夜明珠。

　　“阮阮，喜欢么？”
　　顾长治见她翻来覆去把玩宝珠，却没有预想中的欢喜神色，反而脸色黯淡，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不安。

　　“……除了大些，也没什么特别……”
　　谢阮阮鼓着粉腮，似乎有些苦恼，又颇有几分愤愤。
　　“我问你，为什么昨晚翠云说我，不该找你讨它呢？”
　　她的嘴角翘的更高，眼中满是迷茫。
　　“她还说，她还说……”
　　红唇诺诺张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还说，我早晚会被你害死，对不对？”
　　顾长治挑眉一笑，大大方方。

　　阮阮抬起头飞快看他一眼，眼中波光潋滟，然后又迅速垂下头。
　　欲说还休。
　　青丝拂过面颊，露出一节脖颈，香香甜甜。

　　“翠云那是在说胡话呢！”
　　叹口气，稳住神，牵起佳人的手，轻轻将她拉到膝边。
　　阮阮扭头，赌气不看他。
　　望着美人微红的眼，顾长治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生生抽疼。
　　那翠云是他的随伺丫鬟，个性忠厚耿直，仗着在顾府伺候多年，有时快人快语了些。
　　可这回，实在是逾矩了。

　　“阮阮不想听阿云说话？那我今晚就割了她的嘴，你会不会欢喜一点？”他用柔的不能再柔的声音安抚着。

　　“割嘴有什么用？”
　　阮阮闻言正坐，脊背挺直，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恼怒，“她没了嘴，还会用眼睛瞪我呢！”
　　顾长治一愣，随即展眉，慢慢，慢慢的笑开来。
　　是了，这就是他的阮阮，娇纵任性，颐指气使，世间女子一切美德，都与她毫不相干。

　　“……那我不仅要割她的嘴，戳她的眼，还要将她的腿打断，让她再也不能跑到你这儿捣乱……”少女不依不饶的撒着娇，稚嫩体香一波波如潮水袭来，顾长治看着面前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越发情迷意乱，手也不安分起来。

　　扑哧一声，阮阮转过身，眼泪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蜜糖甜笑。
　　“我想到了，我要用她的尸体去养木芙蓉。”
　　她朝顾长治扑过来，勾着他的肩，衣带香风，姿如花蝶。
　　“小哥哥，你干不干？”

　　少女的眼中媚波流转，娇嫩的面颊上红晕片片，顾长治再也忍不住，捧过她的脸。
　　——好阮阮，只要你唤我一声小哥哥，我又有什么不肯干？

　　窗户上映出曼妙的卿卿我我，屋外有年轻女子失魂落魄，惨白的脸上满是清泪。
　　“狐妖，我要杀了你，狐妖……”女子一双美目已然空洞，她握紧双拳，机械的不停喃喃自语着。

　　顾委立在一旁远远看着，最终只是叹口气，摇着头走了。
　　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世人皆传，顾家的谢阮阮是狐妖转世，烟视媚行迷惑终生，终有一天要祸害万年。
　　只有他知道，阮阮不过是顾长治的青梅竹马，锦衣玉食的小跟班。

　　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顾家还未有当今荣宠之时，少年顾长治潜心修学考取功名，千辛万苦觅得一位隐居高人。他孤身离家，身边便再无年纪相仿的人，唯有与师傅的孙女做伴。
　　那孙女便是谢阮阮，小顾长治数岁，初见时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奶声奶气唤他“小哥哥”。
　　阮阮虽小，待顾长治是极好的。他上京考取功名之前，初学女红的阮阮特地用布做了两只人偶出来，一只白衣，一只翠衫。
　　“白的是小哥哥，绿的是阮阮。”阮阮将翠衫人偶硬塞进他的包袱里，笑颜蜜蜜甜甜，“小哥哥要早点考完，回来接阮阮玩哦！”
　　顾长治点头称是，心中甚为温暖。

　　不料衣锦还乡之日，谢府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成灰烬，除了偷偷溜出去摘花的阮阮，再无一人生还。

　　闻讯赶到的顾长治，找到废墟里呆若木鸡的阮阮，未语泪先流。
　　“……没了……”
　　小阮阮静静站在废墟中，不哭不闹，只是声音颤抖，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化为碎片。
　　“阮阮、阮阮什么都没了……”
　　她看着眼前狼籍，似乎像在做梦，手中的野菊花低低垂下头来。
　　“胡说，阮阮还有我！”顾长治心疼的揪作一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紧紧拥进胸怀，“小哥哥会照顾阮阮一辈子！”
　　“^小哥哥，小哥哥……”阮阮终于认出他来，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我只有小哥哥了！我只有小哥哥了！”
　　野菊花从手中滑落，随着泪水掉到地上，沾满血和尘埃。

　　——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起吧，少主人下定决心，要一辈子照顾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这十年间里，少主人凭着手段力排众议，一步一步爬到朝野的最顶端。这十年间来，无论多累多苦，无论践踏了多少具尸骨，只要回头看见阮阮的脸，他便显得说不出的心安。
　　——阮阮就是他的良知，阮阮代表着他曾经美好的少年。
　　他怎么可能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人和事，委屈这难得的宝贝呢？

　　（本章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更……这本来就是个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