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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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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处的气压经过刚刚那一遭低的可怕,绿伏子落沉默的站在一旁,在这间房间中,她是最多余的那个。
绿伏子落从刚刚开始就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好害怕。
为什么怕?怕的是方宣对她的那一笑吗?
可能吧,那一瞬间她觉得坐在那里的不是人,是面目可憎的怪物。
有这样的想法很不礼貌,但绿伏子落无法停止想象。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很疲惫,唯独她精神熠熠的站在那里,没有因为夜晚没有休息忙碌了一天而感觉疲惫,她在末世中好像有点安稳了。
说困绿伏子落肯定是困的,但比起困更多只是难受。
她默默的回复眼前被称之为火姐的女人问的所有话,当然其中也有撒谎的部分。
“你叫什么?多大了。”
“陈落落,十二岁。”
“怎么来到这里的,父母呢。”
“不知道。”
火姐握笔的手停住,赤红色的眼睛望向绿伏子落,她问:“天灾日到来的时候,你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不知道,我当时生病一直待在医院里,我只听到爸爸妈妈说要带我走,一醒来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比如说突然之间出现了不符合科学的事情。”
绿伏子落抿了抿嘴,沉思一会儿说道:“我被爸爸妈妈关在箱子里,我很害怕,当我特别特别害怕的时候,我就突然出来了。”
“穿透?”火姐舌头抵着脸颊,斜眼问身边的短发女性,“是穿透吧?小汤圆。”
坐在一旁打盹的小汤圆被点到名,她双目紧闭眼下乌青,疲惫的小酣着。
方一元伸手轻轻推她,小汤圆撑住头的手猛的一歪,慌张的坐直身子顶着睡迷糊的表情认真地点头。
火姐:“……你回去睡吧。”
小汤圆揉了揉眼睛,摆手起身说:“我不困,我,我去看看刘春他们那边挖的怎么样。”
方一元放下翘着的腿,也起身跟她一起,“那我去找宣宣,那小丫头现在一定在哪里抱着腿哭呢。”
火姐轻笑点头,她将视线放回到绿伏子落身上。
房间里还剩四个人,鹿言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眯眼,绿伏子落与火姐相对而坐,火眼身侧则倚靠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静静的注视着一切。
绿伏子落正撇头悄悄观望窗外,窗外是无尽的黑,天灾日降临后,天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遮住一切的乌云。
外面什么都看不清,绿伏子落却盯的很认真。
“窗外有什么吗?”火姐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片漆黑。
绿伏子落目光久远而深沉:“有人在叫我,他们在叫我回家……可是我没有能叫我回家的人,所以我一直没有回应,他们好像变得着急了。”
话音刚落,火姐立刻扳过绿伏子落的脑袋,神色警惕的望向窗外,“小妹妹,天灾日后碰到任何诡异的事情都不要去回应,这是基地的一大法则,你应该上报的。”
绿伏子落轻轻挪开脑袋,“我不知道,没有人和我说,我以为那是我想念爸爸妈妈出现的幻觉。”
当然,对她来说,如果真的是爸爸妈妈就好了。
火姐对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轻轻昂首,男人像是受到指令一样从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很遗憾,”火姐威严的声音伴着冷风响起,她转过身一把拉上窗户,“和父母走失的你不要再期望再能与父母见面,在如今的世道,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绿伏子落心脏猛的一抽,鼻头有些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她低着头努力的憋出眼泪,哼唧着声点头。
干坐在沙发上眯眼的鹿言若被这具如冷水浇头的冰冷话语给弄清醒了,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绿伏子落正轻咬着下唇努力憋出眼泪的模样,绿伏子落已经有些青白的脸上是不甘和被打破心思的难受,她很用劲的咬着嘴唇,然而嘴唇已经苍白到没有办法被她咬红了。
倔强的模样此刻落进她的眼中便有些于心不忍,想哭又不敢哭,大抵是知道不会有人来哄自己。
鹿言若无声的呼了一口气向后仰去,她清楚的认知到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包括她自己都是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他们要在这不知尽头的末世之下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学会独立成长。
像她这样有异能且有基本生存能力的学生还好,那更多的没有异能的比她还小的孩子该怎么办?像这样只能在迷茫和不甘中委屈的咬着下唇憋住眼泪吗?
鹿言若闭上眼,她想再多也没有用,她无能为力,考虑的多了反倒使自己不开心。
绿伏子落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拥有和方宣一样的灵感,而且还有异能傍身,虽不稳定,但好歹也是活下去的资本。
只不过……
唐言若睁眼走到绿伏子落身边,单手搂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火姐,什么时候做个测试,把她和我安排在一块,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不得好好锻炼一下?”
鹿言若目光落在绿伏子落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心中感慨道: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在逆境之下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就相当于狼群中没有任何保护防御还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小样。
火姐自然也懂鹿言若想的是什么,绿伏子落的反应太明显了,想不发现都难。
她火红的眼瞳像是一簇火苗一样烧到鹿言若身上,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行了,今天也不早了,把人带回去睡,明天再过来做个正规的测试。”
得到准确答复,鹿言若敬了个礼,不过很快又说:“能让我们在楼上睡吗?外面天太黑了,而且又那么冷,实在是不想跑了。”
楼上就是他们这些基地内外出搜寻物资的异能者的休息地方,异能者享受的待遇不一样,但是像鹿言若这样的学生异能者就会被好好管理起来,不会参与进来,所以她们和普通人一样在基地内劳作。
火姐:“去吧,要是有人问你们就如实说好了,睡我的铺子。”
鹿言若得到好处立刻卖乖,“好勒!火姐大方!”说罢,拉上绿伏子落就走。
一出教务处,二人便被冷风吹的不停打冷颤,鹿言若便伸手替绿伏子落抹去眼泪,“别哭了,现在这种天气一哭眼泪就会被冻住,很危险。”
她边走边说:“火姐只是想告诉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事情,现在太危险了。”
绿伏子落缩着脖子应声点头,她眼睛周边泛红,冷风吹在脸上如凌迟一样疼痛。
鹿言若不忍心,随便找个话题又说:“火姐很厉害的,听说她原本是健身房的教练,天灾日当晚是过来接自己妹妹回家的,后来灾难来了便留在这里,她是整个基地最早觉醒异能的,抚平了很多暴乱,毕竟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大家状况都很不好,只有她头脑清醒。”
绿伏子落瞪着明亮的眸子,说:“我喜欢这样的人。”
“我也喜欢,”鹿言若的声音很轻,软软糯糯的却又十分响亮,“在方宣觉醒异能之后我故意隐藏能力没有上报,所以没有人知道我上报之前一直有异能,只有宣宣知道,要不是因为知道驻守的军方需要超能力者做事,火姐忙的脚不占地,我才不上报呢。”
说着说着,二人已经到楼上尽头的一间房,这里就是异能者被分配的房间。
“为什么呢?”
在进房间之前,绿伏子落问道。
鹿言若在黑夜中露出一丝笑意,幽幽然道:“被人知道拥有异能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哦,尤其是在这种时局不稳定的情况下。”
见绿伏子落懵懂的眼神,鹿言若笑弯了眼,“小落落,在天灾日下谁都不可以信哦。”
风猛的拍了一下窗子,惊的绿伏子落整个人为之一颤,鹿言若被她这个反应笑到了,小声低笑起来。
“鹿姐姐。”绿伏子落叫道。
“哈哈哈,落落你真有趣,”鹿言若抹掉笑出来的眼泪,“不过待在你身边莫名其妙的会觉得安静,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绿伏子落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脸,“谢谢。”
鹿言若无言笑着,颓然间冷下了脸色推开门将绿伏子落以保护的姿态一下进去,自已也快速闪身进来。
被猛推的绿伏子落还没反应过来,但看见鹿言若古怪的反应也没开口询问。
鹿言若反手锁了门,房间中的另一人才问道:“你是谁?”
绿伏子落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在仅有一点微光还被封住了窗户的房间中,她勉强看清发问的是一个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似乎裹着被子,身边放着一块儿发光的小水晶球,淡淡的暖色照在她身上,但配合她披头散发的状态看起来有些惊悚。
锁了门的鹿言若看起来还是很不放心,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从门上移开,她回道:“你好,我是鹿言若,我们见过,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出我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我知道你,可是我说的是你身边这个,你为什么要带个小怪物进来。”
鹿言若反问:“你为什么觉得她是小怪物呢?”
“她的心跳很慢,不符合正常人。”女人说。
“那您要是觉得她是怪物,很危险,现在又怎么会安安稳稳坐在角落呢?”鹿言若又问。
女人没有回话,寂静的房间中只有三人尚浅的呼吸声。
突然,绿伏子落开始细细聆听,从刚刚开始,门外好像一直有人在不停的徘徊,没有脚步声,更听不到呼吸声,可是绿伏子落就是觉得外面有人。
谁也不说话,房间里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剩下二人一句话都不说,绿伏子落自然也不敢随意发言。
门外有人的违和感一直不消散,房间中也陷入一种焦灼的状态,没一会,一道陌生的声音说道:“你们动吧,我开结界了。”
绿伏子落对突然出现陌生的声音惊慌失措,刚刚那么安静,她明明没有听到呼吸声。
鹿言若却松了一口气,说:“谢谢陈姐,落落,说话的是结界异能者陈启生,一开始和我们对话的是杨晓欣姐姐。”
绿伏子落这才安定下来,认真礼貌的打招呼:“姐姐们好,我叫陈落落,十二岁。”
“别搞,关火让你们过来睡的吧,那就乖乖睡觉,别出声,我现在很累。”
陈启生翻身,她就在杨晓欣身旁的被窝里,还能听到被子布料摩擦的声音。
“睡吧,睡吧。”鹿言若附和道。
她走到绿伏子落身边,带着她借助杨晓欣水晶球微弱的光摸到最边缘的一处床位睡下。
整个过程不容许她们花太长的时间,脱下鞋子和衣服之后就必须上床睡。
鹿言若用唯一一床被子把绿伏子落裹紧,自己靠着墙浅眠。
对于这种分配绿伏子落本来想表示不满,可鹿言若直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低声在耳边说:“我要方宣看着才能安稳睡,你先睡,我等她回来,别讲话,保护安静。”
事情不了了之,鹿言若的忠告绿伏子落还是听得下去的,她只能就这么躺着。
火姐的被子有很浓烈的香味,就像是常年闷着大型香包一样,熏的绿伏子落头发昏,况且累得不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人睡着了,黑暗中鹿言若缓缓睁眼,她对上角落的人的眼眸,紧紧注视着。
原本裹着被子坐在角落的人此刻已经快要离开角落到达床边了,她神色异常的盯着绿伏子落,还差一点就要下床了。
鹿言若的目光如无言的威胁,杨晓欣迟迟不动。
又一次,陈启生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气氛,“睡觉。”
杨晓欣低头去看陈启生,无声的抗议了一下,最终无可奈何的又缩回角落。
陈启生又说:“我开了结界。”
鹿言若收回警告的目光,又一次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