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烈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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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给月亮》
文|木云南书
盛夏的雨季，哪怕下着雨，阳光也总是形影不离。
下过雨的江州处处透着闷热，下课时间校园喧嚣热闹，处处透着少年人的朝气蓬勃。走廊上三两人结伴嬉笑玩闹，教室里的人安静的垂头写试卷。
“小姝，刘妈让你拿着数学卷子去找他。”
正低着头对着试卷一筹莫展的叶允姝猛然抬头，满脸写着拒绝。
沈盈没忍住嗤笑，装作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宽慰道：“去吧，早死早超生。”
“可我还不想死啊。”
叶允姝咽了咽喉咙，最终还是认命起身。
高一学生刚结束的月考，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叶允姝就是愁的那一个。
沿着数学成绩那栏往下滑，倒数第十就是她，偏偏数学老师还是他们班班主任——一个因为负责且唠叨，被他们亲切称为刘妈刘啸旗的男人。
在数学成绩没出之前，叶允姝本来也是属于欢喜那家的，她的英语班级第一，自豪感油然而生。
可还没高兴一节课，班主任刘啸旗走到她面前拿起那张满是红叉的数学卷子，好死不死数学卷子下边是醒目且形成鲜明对比的英语卷子。
刘啸旗看看数学再看了看英语，望向她的眼神中有明显的情绪，随后微微一笑：“自习课把这张卷子给我讲一遍。”
“……”
叶允姝头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思考怎么讲这张卷子，又或者思考怎么蒙混过关。下楼梯的速度堪比蜗牛，就好像她晚一秒到办公室就晚死一秒。
这几天一有时间她就拉着班里边数学好的人讲卷子，答案都会背了，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
但刘妈怎么可能那么好糊弄，不让她毫分缕析就不错了。
叶允姝第一次觉得从教室到办公室的距离这么近。她认命的敲门打报告，刘啸旗看到她停下写教案的手，问道：“上课讲的都听懂了没？”
“嗯，听懂了。”
“听懂了，还考这么点分？！”刘啸旗一脸不相信，就差把‘你唬我呢’写脸上了。
？
这不是句班主任谈话前客套的惯例吗？怎么到她这里不是客套了。
既然这样，那她就客气了。
叶允姝抿了抿嘴，开口：“您上课讲的时候，我明明听懂了，但一做题就觉得云里雾里。”她瞄了眼班主任的脸色，见没异样才鼓起勇气继续说：“关键还是我的问题，主要是我脑子笨，人都得一个一个认，更别说数学公式了。”
刘啸旗气笑了：“你脑子笨？你脑子笨英语考那么高？数学还有母语呢，怎么不比英语容易上手？”
“……”
叶允姝低着头，组织语言，想把数学不好不怪任何人只怪她自己，钉死在她身上。可还没来得及表忠心，她就听到刘妈唉声叹气：“还是怪我，怪我没教好，我下次上课再讲慢点，再仔细点。”
叶允姝无奈，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开学一个月，他们班人就摸清了班主任的脾性，负责但心软，学生出错，不先责怪学生，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总觉得是自己没教好。
“您还不慢吗？您再慢就要赶不上进度了。”
刘啸旗摆了摆手不想掰扯这个话题，随后进入正题，指着桌子上的卷子：“来吧，开讲了。”
叶允姝认命，只希望大题别卡壳。
她先把选择填空的前几道，和大题的前几道讲完。
刘啸旗一脸满意。
恐惧的事物总会被无限放大，越是害怕的东西，越是会出现在你面前。
事与愿违就是形容现在的场景——剩下的两道大题，叶允姝果真卡壳了。
“……”
叶允姝顶着刘啸旗‘慈眉和善’的目光，硬着头皮背答案。
刘妈多聪明啊，一眼就看出来她不会。咬着牙，提了口气，看样子像是准备大输出。
叶允姝闭上眼屏住了呼吸。
意想中的大输出并没有来临，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她拯救于水火之中：“刘老师，数学组开会。”
那瞬间，叶允姝从未觉得这几个字这么悦耳过。
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
刘啸旗回了句：“好的，这就来。”回过头看到她嘴角的笑还没收起，啧了声，笑道：“别高兴了，躲不过去的。”
他环视办公室，最后定睛在角落里的那张办公桌。
“唐祎琛，有时间吗？给我们班小姑娘讲讲题。”
话落，叶允姝顺着他的目光满不在意地看向办公室一角——
窗外的夏蝉在这一刻终于察觉盛夏的炎热，齐齐发出反抗的鸣叫，似乎想要冲破这闷热的罩。
阳光照在角落，照在男生身上，落在她的眼里。
刘啸旗的话打断了男生洋洋洒洒写字的手，可他却丝毫没有烦躁，眉眼全是惬意，“行啊。”
叶允姝自认为不是声控，可这个声音还是让她猛一颤。
男生的声音如同悦耳的奏章，赶走了夏季的燥热烦闷。
他穿着夏季的蓝白色校服，松软的头发下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冷白色的皮肤让他和周围多了分隔膜。
只是坐在那里，让人注意到的就只有他。
一秒
二秒
三秒
叶允姝看着他愣了大概有三秒，随后匆匆错开目光。
“让他给你讲啊，不要嫌麻烦，一定要搞懂。听到没？”刘啸旗边说便拿起笔记本准备往外走，似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等我回来继续给我讲。”
叶允姝还没回神，眼眸有些呆。刘啸旗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讲题人的水平，笑了下补充：“人家年级第一，数学满分。”
“……”叶允姝望而止步。
“行了，我走了，你认真听啊。”
刘啸旗走后，办公室里剩下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插曲，也没有察觉她那些微微冒出头，不易察觉的情愫。
叶允姝深呼吸，走到角落坐下。办公桌上放着好几张草稿纸，电脑屏幕上写着‘一班周考卷’。
唐祎琛看到她，眼眸中带着抱歉：“不好意思，稍等我一分钟，我把卷子整理一下。”
叶允姝点点头。她看着男生在草稿纸上标注题号，又把6，10，16这几个数字划掉，又把几道打上星号，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其实也没一分钟，唐祎琛很快就整理好了。他问：“哪几题？”
“最后两道。”
讲完题的叶允姝，只有一个感受——不愧是数学满分。
他没有用答案解析那种复杂的方法，用的是一种更简单的方法，她听得很明白。
死结找到了正确的那条线就能不用剪断解开。
从男生嘴里说出的公式，好像不再是课本上枯燥乏味的字母。
如果可以，叶允姝希望她能记很久很久。
是公式，也不是公式。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有些不太对劲。
但那半个小时内，没有细想也来不及细想。
只是在疑惑，别人说话时看着别人眼睛是尊重，叶允姝每次都会这样做。可是今天，她却不敢和唐祎琛对上。
万幸，有数学卷子在，她低着头不是不礼貌，而是在思考题。
阳光灼烧着她的后背，她却觉得脸上比后背还炽热。
“我讲明白了吗？”
叶允姝下意识抬头，撞进男生眼眸后，呆滞了几秒，随后点头错开目光，道谢。
“唐祎琛，题做的怎么样？”
办公室门口一位腋下夹着书的老师走了过来。
叶允姝知道那是一班的数学老师。
唐祎琛把写着题号的那张草稿纸递给他：“有三道太超纲了，拔高放最后还行，要是真考试放中间，按他们那较真劲，恐怕剩下的都来不及做。”
老师笑了下，眼眸里全是戏谑：“那你能做出来吗？”
叶允姝拿着卷子准备回刘啸旗的办公位，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唐祎琛。
下一秒，便晃了眼——男生笑着，满身都是肆意和坦荡，说出的话也是嚣张自信：“废话，我当然会。”
明明那么拽的一句话，从男生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高高在上，只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叶允姝在男生察觉前收回目光，忍不住攥紧手中的卷子。
她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看到刘啸旗的身影，她才堪堪收回笑容。
刘啸旗坐下问道：“会了吗？”
“会了。”
叶允姝用唐祎琛讲的那种方法给刘啸旗讲。刘啸旗眼睛里藏不住的开心：“不错，这不是挺聪明吗。”
“这才高一，不要放弃数学，知道吗？数学是很重要的。我就纳闷了，见过偏科的，没见过你这么偏科的……”
“……”
叶允姝点着头，注意力全在办公室的另一角，她听着唐祎琛和老师讨论着数学题，思路清晰又不冗杂，跟和她讲题时一样。
回过神，刘啸旗还没说完……
她叹了口气，刘妈不愧是刘妈，比她妈还啰嗦。
“……你看你这数学成绩，还没你英语的零头高。”
叶允姝忍不住低声提醒：“……高了。”
刘啸旗：“……”
“高了那几分你还好意思说！”刘啸旗恨铁不成钢，卡了半天，却又狠不下心骂狠话，最后还把自己逗笑了：“行了行了，你回去吧。”
叶允姝走出办公室前回了下头，那边的少年不知被什么话逗笑，嘴角轻轻勾起，明媚的笑容在他脸上衬得更加耀眼。
江州的夏季总是阴雨绵绵，但唐祎琛身上的少年气像是裂缝中的一道曙光，好似他在的地方总是伴有烈阳。
叶允姝多看了一眼，便失了心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烈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