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面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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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完全部后，明晃晃挂在头上的死亡倒计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两人时间不多了。
珍惜时间，珍惜身边的人，成了他们唯一的牵挂。
楚南和叶孑分开行动了几天。
楚南回到原世界，见了家人，便很快平静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真的回不来，那么他在那个世界的身份也终将宣告死亡，不留一丝的余地。
当然他也抽空去见了面谢子墨。
毕竟谢子墨还是挺特殊的。
虽然楚南并不愿意承认，但谢子墨确实算的上是一个朋友，也可以说的上是他在那个世界的唯一朋友。
他与谢子墨的最后一次交流还停留在谢子墨刚知道他与叶孑在一起时。
明明相隔时间也不远，但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这么一想，楚南还有些说不出来唏嘘与感叹。
也许再过个不久，就阴阳相隔了也说不定。
再次相见，谢子墨本来有很多想要吐槽的，比如上次楚南那条信息，那得意洋洋的炫耀之情铺面而来，气的他牙痒痒。
但当他看见楚南脸上近乎悲寂的神情时，谢子墨便马上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与叶孑聊天不是白聊的，叶孑那个世界的危险程度自然知道。
许久的沉默后，谢子墨说：“要走了？”
“嗯。”
聪明人真的不需要过多的提示，很快便能反应过来，也懂得留一点空间。
两人的对话结束的很快，楚南也没什么太大印象，能留有印象的只有谢子墨的最后一句话。
“你会带他一起回来的，对吧？”
当时楚南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内心默默祈祷了一下，向上天祈祷。
虽然他并不信奉天。
但这并不妨碍他许愿。
之后也便结束了，楚南的人生出乎意料的简单，也没那么多割舍不下的人。
但他想到叶孑那前十几年潇洒无比的人生，以及即将要到来的死亡，内心突然会感到有些难过。
分明他是最不喜叶孑与他人呆在一起的。
可偏偏到了这时，最难以接受的人又是他自己。
楚南很快回到了叶孑身旁，看着他一点点的与他的亲朋好友慢慢道别，慢慢陷入沉默。
有时两人分明紧紧靠在一起，但却都心不在焉，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但他们还是无比珍惜这些时光，一刻也不放松。
修真界局势仿佛稳定了下来，也慢慢恢复了欣欣向荣的局面，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
但只有上部的人群才明白，魔王不死，便永远不可能安宁。
但他们以为留给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所以也并不急迫。
真正知道一切的只有叶孑与楚南。
他们玩乐时大部分时间处于热闹人间，处于人声鼎沸之地。
但却仿佛与他人隔了一层界限——名为死亡的界限。
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叶孑的实力一日复一日的飞快增长着。
隐隐约约的预感告诉他，当他到达渡劫巅峰时，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叶孑平静推断，大概还有一个月。
多么宝贵、稀少的一个月。
叶孑先见了自己的父亲，简单告别：“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想玩就说直白点，又不是不让。”
叶孑一反常态的没有与叶昊文吵起来，而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大殿。
背后，叶昊文紧紧皱起了眉，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但那种预感宛如过眼云烟，完全抓不住。
叶昊文只能将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思压到了内心最深处，只是也少不了一些狐疑。
叶孑怎么了？
叶孑又找到了他的几位小伙伴，几人一起像小时候一般，找了一家上好的酒馆喝酒打闹。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聚会而已。
再了不得也就是叶孑介绍楚南。
不过大家都知道了。
唐景野率先站了起来，先小心翼翼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洛姬衣点菜还没回来后，便很大声的炫耀道：“我快追到我女神了，先庆祝庆祝。”
叶孑配合鼓掌，唐景野满意大笑。
一切都很好。
李枫礼不喜聚会，因此叶孑带着楚南上门拜访。
彼时李枫礼正在练剑。叶孑能感觉李枫礼的境界有了很大的提升。
他上前几步：“恭喜。”
李枫礼收了剑，略微点了点头。
他一向沉默寡言，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些什么，说了很多话。
叶孑认真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脑海里只剩下了最后一句：“我会努力超越你的。”
之前都是追上，这次是超越。
叶孑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最后叶孑又回到了宗门，和楚南一起，将宗门内的大部分人都教导了一遍，也是想再看看他们。
当叶孑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时，都是微笑着的。
他虽不舍，但也知道自己背负着的使命。
宗门里的人浑然不知自家公子承担着多么大的压力。
他们只知道局势在一点一点变好，黎明就在不远处。
却不知道为了黎明，要有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挣扎许久。
告别了宗门，时间也差不多了。
最后一晚，楚南与叶孑只找了个山顶，默默等待着日出的出现。
他们都没有说话，却并不压抑。
经历了一个多月，他们的心态已经调整的很好。
虽说朝问道，夕死可矣。
但人间如此多牵挂，想割舍下真的很难。
但叶孑和楚南却已经全部放下了，能够坦然应对了。
现在两人唯一的愿望，便是相互看着，一次欣赏一次壮丽的日出。
黑暗的结束，光芒的升起，总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
无论如何，新生希望永远在前。
橘黄色的小圆一点点升起，逐渐普照大地，迎来了白天，驱散了黑暗。
带走了沉睡，带来了烟火气。
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叶孑靠在楚南身上，一直紧紧盯着日出，最后他环顾了一眼被太阳普照的大地，对楚南偏了偏头：“走吧。”
楚南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走吧。”
两道在山顶上蓝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最偏远处的炼狱中凭空出现了两人。
他们从容无比，一路并无任何妖魔鬼怪阻挠。
不过几瞬，他们便很快来到了一座宫殿面前。
这就是前一世，魔王所位地。
依然还是那么孤寂。
看到的一瞬间时，叶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很多片段。他隐隐约约感觉与魔王有关，但他一个都没抓住，也就干脆懒得管。
反正这次要对抗的是天道，魔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两人面色平静，阔步而行，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等待已久的身影——是魔王。
魔王背过身来，慢悠悠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语气里满是平静，对接下来的死亡毫不在意。
要换平常，叶孑才懒的与他多啰嗦，可现在抱着一个同病相怜的感觉，倒也回了个礼。
他厌恶了魔王如此之久，在得知真相后是满满的不解，更不明白魔王怎么就放弃了那千百万年来的处心积虑，选择了死亡。
但这些好奇心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已经磨平，叶孑关心的则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魔王明显不急，还有时间坐下来唠唠嗑。
但叶孑却已经有些紧迫了。
这些天叶孑的实力无时无刻不在疯长着。
实力悄无声息间就高过了一直莫名其妙实力就是很高的楚南。
如今两人都渡劫期巅峰，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便马上就可迎接最终的雷劫。
自从叶孑从秘境出来后，他每一次晋升都没有雷劫，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倒是明白了不少。
他所修的道已经跨越了本世界的格局，已经不属于天道管辖的范围，自然无从降下雷劫。
楚南更不必说，他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是。
但无论如何天道对其还是有基本的管束力，要真愿意降下，以它对叶孑与楚南的态度来看，估计是恨不得劈死的。
但这么久忍隐不发，很难不让人想到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在等着。
魔王看出了叶孑的忧心忡忡，轻笑两声：“我个马上要死的人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好不容易能与你多说说话，结果你还是这般冷漠。”
叶孑懒得与他打嘴炮，一剑挑了过去：“总归不是一个死，我着急，不行？”
这时叶孑突然想起他与楚南刚见面时的场景，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那时的楚南也是说厌世，找死。
没想到才短短一年，一切都变了。
叶孑深吸了口气，那种不舍之前再次从内心深处涌出，为了缓解自己的不安，他选择主动出击。
魔王很快躲开，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把木剑，笑着就和叶孑过起招来。
楚南犹豫了会，考虑到后续的一些问题，选择了按兵不动。
但其实他眼神一直紧紧锁定着叶孑。要是叶孑出了什么事，他会立马前往支援。
两人都是顶尖的高手，一招一式都令人眼花缭乱，完全分不清头绪。
魔王一边打一边还有闲心思废话：“你也知道打的不是我，所以你再狠些，把他逼出来就好了。我会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的。”
叶孑总觉得魔王话里藏着话。
叶孑眉头皱了皱，不管怎么样，现在是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他找准了机会，雅安剑的剑光便扫到了魔王身上，隔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但还好，不是什么致命伤。
之后叶孑的攻势基本上每一下都往着魔王身上招呼。
凌厉的剑光反馈到魔王身上，便是一道道狰狞无比的口子，不知为何，还冒着黑气，看上去分外妖异。
叶孑却很快发现了一丝的不对劲。
好像随着魔王伤口的一点点增多，魔王身上气势却一节节拔高，实力也随之暴涨。
虽然叶孑到了现在都不能看清他的脸，但可以看到一双原本如同人类一样黑色的瞳孔，一点点变红起来。
而且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魔王的废话也越来越少，变得冷酷无情。
黑色的瞳孔已经完全蜕变为令人胆战心惊的红色，看起来有些冷酷和残忍。
他手下动作也越发凌厉，原本普普通通的木剑上也不知何时染上了黑气。
再细看，仿佛还有那么点金色。
等等，金色……
叶孑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魔王的眼睛。
魔王眼睛已经完全变为了红色，但在红色之中，也隐藏着那么点代表天道的金色。
而他的眼神，也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完全没有任何神采。
魔王是天道的傀儡……
叶孑心头很快滑过了这个念头。
就那么一瞬间，一直占据优势地位的叶孑的身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上面还冒着金色的光。
当即，叶孑便感觉大脑一阵刺痛，思维也有了片刻的停滞，很快又遭受了一次重击，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瞬间感觉五脏六腑和移位一般，传来无法形容的剧痛。
一旁的楚南见局势不对，立马加入了占据，替叶孑争取到了一星半点的时间。
就这一点的时间，便足以逆转局面。
叶孑无疑受了重伤，但他将涌上喉咙的呕吐感强行压了下去，很快聚起神继续加入了占据。
局势瞬间逆转。
叶孑和楚南配合度很高，一来一往之下，被天道寄生的魔王完全占不到半分便宜。
而且因为叶孑和楚南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招一式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甚至“魔王”还处在劣势地位。
天道毕竟还是借了魔王的躯体，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被打的连连败退。
就连如机器般神情也出现了愤怒及癫狂。
那是一直凌驾万物之上，却被小小人类所挑战的怒火。
神怎么可能被人打败？
但事实确实就摆在眼前，“魔王”在两人面前，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瞧着关键部位被再一次击中，再打上那么几次，魔王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傀儡也将要报废，它的眼睛里终于不仅限于怒火，而是更深层次的仇恨。
啪——！
“魔王”被打到了墙上，墙上的裂缝瞬间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魔王”承受着从来未有过的剧痛，眼睛被仇恨的怒火完全取代，它强忍着剧痛慢悠悠晃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十足讽刺的微笑，一直隐藏在黑雾下的面容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叶孑拿着剑的手一滞，脑子里仿佛被一团乱七八糟毛线所占据，始终理不清头绪。
他有些发蒙的想着，怎么会是他？！
“魔王”露出的面容清俊典雅，若不是那过分癫狂的表情破坏了那一份儒雅，简直就如同画里走出的翩翩君子一般。
——是方寺的脸。
一切事情便都有了答案。
难怪……
难怪如此。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给予叶孑反应的时间。
他还来不及深想，“魔王”便有了新的动作。
“魔王”咔咔动了两下脖子，身上的气势再一次高涨起来。
这已经突破了人类的躯体所承载的能力，是来自九天之上最大的威压。
——是神的力量。
“很好，蝼蚁，你们成功惹怒了神，准备好接受来自神的惩罚了吗？”
“魔王”甚至站在原地，只缓慢的挥出了一剑。
就这一剑，却让楚南和叶孑瞬间凝重起来。
强烈的威压从泛着金色的剑光上传来。直接面临的两人分别传来了不同程度的耳鸣声，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样，不断撕裂着，叫嚣着死亡。
强大无比的气浪缓慢推开，一座固若金汤的宫殿瞬间如被大风刮过般吹翻，裂解，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声。
随着空间的开阔，那一剑的威力得以更加具象的体现出来。
四面黄沙飞扬，如狂风乍起，模糊了一切视线。
处在承受力中央的楚南与叶孑承担的压力自然更加剧烈。
但两人面色不改，迅速结起了一个包围俩个人的小小白盾，迎着着来自“神”的滔天怒火。
这不是人类的力量，是天降。
就在此时，叶孑耳畔传来了一道优雅无比的声音，不是方寺又能是谁？
“公子，你们抗不住的。但这是他唯一进攻的机会，你们不能逃避，要直面。”
叶孑手颤抖了两下，心情有些复杂。
但他眼神很快变得坚定起来，转头看向了楚南，做了一个口型：“放弃。”
楚南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解除了防御盾。
就算死亡当头，叶孑的指令对他来说，永远是最高指令。
无论如何，他选择永远相信叶孑。
没有时间给叶孑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迎着那一道金光冲了上去。
“魔王”的眼里飞快闪过了一丝讶异，似乎在奇怪这个人类为何还敢直面神的估计。
但很快讶异被兴趣所取代，那一道剑光上的威压也随之更重了几分，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
天上不知何时电闪雷鸣，似乎在宣告着一个不太好的信息。
很远很远处的叶昊文望着满天的乌云与雷电，突然感到心悸，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
练剑的李枫礼收了剑，与一旁观望的唐景野等人一起望向那最边境的荒漠。
上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如同上天的咆哮与怒吼，向人间肆意发泄自己的怒气。
刚刚还轻松的气氛瞬间便得沉重下来。
唐景野不知为何，现在十分渴望着光明，竟在心里祈祷起来：“太阳，快出来吧。”
还有一瞬，那道剑光就要触碰到叶孑了。
但叶孑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感，他此时陷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境界。
世界万物似乎都被他收纳眼底，他能看见叶昊文眼神中隐藏的忧虑，也能看见他好友默默的祷告。
他现在不似人，不似修仙者，倒接近于神的存在。
方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略带几分讽刺：“它怎么可能是神？不过一个被污染的天道，一个将要被处理掉的垃圾。”
叶孑置若罔闻，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已经不再处于躯体之中，反倒升入了半空。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躲开了剑光，朝着后面好整以暇等待的“魔王”而去。
“魔王”先是不可思议，最后是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举起手中的剑，对着叶孑。
叶孑一瞬间意识回归，也仿佛直愣愣般，举起了自己手上的剑，仿佛要与“魔王”相撞。
他又看见了“魔王”神情一瞬间转变，变成了有些悲哀又带着点笑意的神情。
这神情真的很眼熟，他不止一次在方寺表情上看到过。当时他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反应过来后，悲哀已经完全深入骨髓，连痛苦也感受不到。
方寺的声音最后一次传来：“公子，很抱歉我一直隐瞒身份欺骗你。但我想说的是，与你相处的时光是我这千万年来最开心的时候，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生命里的甜。”
“但这时间太过短暂，我将用永久的死亡来祭奠这短暂的甜。那么，永别了，公子。”
魔王手中剑莫名放下，叶孑的剑顺从无比扎破了魔王的心脏，那种扎到肉的噗通声，叶孑这辈子不想听到第二次。
这时叶孑仿佛又听到了方寺的声音：“公子霁月清风，教人如何舍的下。”
但这一声仿佛虚幻，很快随风散去，天地间再没了这道温柔的声音。
魔王的身体散发出剧烈的白光，刺眼极了。
但叶孑却一直睁着眼，直到泪流满面。
那道剑光不知何时转换了方向，朝着魔族的大本营而去。
凌厉剑光扫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数以万计的魔族在哀嚎声中逐渐消散。
如同魔鬼降临般的魔族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当然也包括方寺。
叶孑颓废落在了地上，身上传来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楚南面色难看走了过来，他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叶此刻承担了多么大的压力，他无从反应这一切。
他只能走了过来，与叶孑紧紧依靠在了一起，相互汲取着一点点的力量，哪怕两人身体都发着抖。
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没有。
天空完全黑了下来，传来伪神的怒吼，黑云压下这只有两人的荒漠，紫色的闪电围绕在两人头顶，久久不肯散去。
一切处在一个临界点，只差一点点，所有的一切都将全部展开。
天道依然不死心，哪怕已经被打没了身体，哪怕已经不可能完成它所谓的事业，哪怕同归于尽，他也要眼下这两人
——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面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