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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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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启年跟何悠在海南度完五一,回程的飞机落地,来接机的是付承年。
付承年比付启年小五岁,却比付启年高了半个脑袋,还强壮不少。两人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弟弟。
付启年看到他的时候很惊喜,丢开行李笑着拥抱了付承年。然后又把付承年上下打量一遍,再上手用虎口丈量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确认了。
“你又长壮了!你这一个月到底是去出差的,还是去健身的啊?”
付承年就笑,侧身跟何悠打了声招呼,接着自然且不由分说地从何悠手里接过了付启年的行李。
何悠看了眼空了的左手,哼笑一声,习以为常地拉着自己的行李,跟在两兄弟的后面。
“这次本来也是去给爸当跟班学习的,那地方又没什么好玩的,就多去了几趟健身房。”付承年像小学生一样,跟付启年汇报自己的收获,“我给你带了不少特产,就等着你回来拆。”
“又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拆了就知道了,没准你喜欢呢?”
“……”
走出机场,付启年转身跟何悠道了别,“老何,那我就跟承年走了啊。”
何悠挥挥手,“行,走吧。开车慢些。”
付承年看了何悠一眼,带着微笑,“悠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何悠一抽嘴角,接着翻了个白眼。
上了车,付启年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你俩怎么还跟小学生似的,一见面就斗,幼稚。”
“我可礼貌着呢,翻白眼的是他。幼稚!”
“……”
付启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然又会变成付承年对何悠的单方面讨伐演讲。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就今天早上,妈说你刚好也今天回来,我就没让她告诉你。”
“这一个月感觉如何?”
“哎,感觉就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怎么,又被爸算计了?”
付承年立刻就委屈上了,“你说说,他一个五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稳重点?给自己亲儿子下套,完了还拿我的失败经验当案例,得亏我心理坚强,不然我早抑郁了。”
付启年笑了起来,“这不是在锻炼你吗,不然到时候他怎么放心退休?”
“可他都锻炼多少次了?”
“那你还上当?”
“……你还帮他说话。”
付启年莞尔,忙又喂颗糖,“听说你负责的几家子公司,今年上半年的总业绩一直稳在第一,恭喜啊。”
付承年果然开心起来,“怎么恭喜?”
“回头请你吃饭。”
“行!”
很快,车上了环城高速。付启年调整了下姿势,想要休息一会,但忽然又想到什么,便顿住了动作。
“对了。之前艾丽让你帮忙查了江阔的事,如何了?”
“我也正想问你这事呢,表姐说是你想要挖人,这可是头一遭啊。”
“……算是机缘巧合吧。所以结果如何?身家干净吗?”
付承年笑了一下,“何止干净,金碧辉煌着呢。”
“啊?”
“‘汽车人’江同觞江叔,记得吗?虽然这些年咱们两家隔的远,来往也不密切,但当年他还在国内的时候,咱爸拿着咱妈的B超单子,差点就把你指给他家二儿子了。这次过去见到江叔,他还扼腕这事儿呢。”
“……”
“……你的意思是,江阔是江叔的儿子?”
“对,江家老幺,老来子,江叔宝贝着呢。你其实也见过他的,你的成年礼上,送了你一个玉扳指的那个小孩。”
“……”
付启年感觉脑袋里跟眼前都是白花花的,这片白如雾翻搅着,从底下搅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画面。
璀璨的光晕中,一双短嫩的小肉手递过来一个嵌着金箔的漆盒,葡萄似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哥哥,祝贺你成年长大!”
付启年忘记了那个孩子的具体模样,但“小王子”的印象却一直留在脑海里。
原来是江阔。
竟然是江阔。
“这也太巧了。”
“谁说不是呢?这位江小少爷听说是位天才,优秀得很,而且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这次来国内当艺人,是留书一封后直接走了的。就这么正好,你俩都不认得对方,居然也能碰出个伯牙子期的雅事来。”
伯牙子期。
付启年兀自轻笑了一声,全是自嘲——他在江阔眼里,怕只是一个好色之徒。
付启年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来国内当艺人?出道的话,加拿大于他更有利吧。”
“江叔没说。我估摸着就是‘不想继承家业’的叛逆期吧。”
“不会的。”
“啊?”
“……我是说,他既然这么优秀又有主见,应该不会做这种孩子气的事。”
付承年看了付启年一眼。
“也是。不过江叔没细说,我们也不好问。总之现状就是,江阔不愿靠家里的力量成名,江叔他们也希望咱们别太袒护他。”
“这个倒不用担心。云天靠作品说话,这是我立下的规矩。”
付承年笑了,“对,我也这么跟他们说的。不过既然你已经看中他了,那就挖过来吧,毕竟是江叔的儿子,而且才十多岁,算咱们半个弟弟了。”
“……我知道。”
付启年吸了口气,他感觉心脏有一块空掉了,肩膀轻松了许多,胸膛透着风。
“我有些累了,到家了叫我啊。”
“行,你休息。”
付启年放下了副驾驶的车座,头偏向车窗方向,闭上了眼睛。
付承年看了眼他的侧脸,视线顿了半秒后回正,把车里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些。
回到家后,付启年说自己有些晕车,晚饭没怎么吃就去休息了。
付妈为此对付承年好一通嫌弃,“你这开车技术越来越回去了。”
付承年倒没喊冤,“这一个月确实没怎么开,早知道该叫上司机一起的。——我也吃完了,去打个电话啊。”
付妈立刻露出个深意的笑,“跟何棠啊?”
“不是,跟表姐说事儿。您别老掰扯我跟何棠,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就你撇多!多少年了你自己说说?别的青梅竹马都计划二胎了,你倒好,还在这画八字呢。”
“……”
付承年不敢还嘴,装傻充愣地加快步子,跑进了花园里的玻璃花房中。
关上玻璃门,他拨通了艾丽的电话,把江阔的来历跟艾丽说了。
艾丽惊讶得很,“这可是太巧了。不过这样我也放心,虽然没接触过,但听说江家人的家教很好。”
“是的。对了表姐,我哥说他想挖人是机缘巧合,怎么个巧合?”
“他没跟你说?”
“他晕车了,我就没问。”
“晕车?严重吗?他什么时候开始晕车了?”
“是我太久没开车,没开好。他已经睡下了,放心吧。”
“哦。”艾丽松了口气,这才回答了付承年的问题,“还不是华远的破事儿,启年心软,刚好遇上了,又觉得江阔确实有潜力,就递了张名片。”
“这样啊。”
“怎么,你听着还挺失望?”
付承年笑了起来,说道:“确实有点,我还以为哥终于有感兴趣的人了,结果白欢喜一场。——他对江阔什么评价?”
“挺看好的。”
“就他那初舞台,我哥还能看好?”
艾丽笑出了声,“你也看了啊。他的声乐确实没什么天赋,不过舞蹈进步很大,这周五就要播一公舞台,你可以看看,绝对有惊喜。”
“你也看好他?”
“没错。这小孩很有魅力,也有潜力。有空你可以见见。”
“我会的。”
付承年顿了一下,语气稍微有所改变,“我听表哥说,我走的这一个月里,我哥交了个新朋友,叫顾洪。”
“……”
艾丽忽然沉默了。付承年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近十秒,终于还是艾丽先开了口。
她说:“顾洪不是我安排的,我哥误会了。”
“那你去复诊过了吗?”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我很好。——我再说一次,是我哥误会了,所以误判了我现在的状态。”
付承年放缓了语气,“表姐,我没有在责怪或者审问你,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持好现在的状态,不要再发病。这样对大家都好。”
“……”
“明天我们见一面,好吗?”
“……好。”
“那现在能跟我说说顾洪吗?我哥对他承认自己的性向了吗?”
“对。”
付承年笑了一下,如释重负,“这样也好,哥愿意打开自己,去尝试,这已经很好了。我原本以为他还要隐瞒几年才敢跨出去。”
“启年一直很努力。他现在在学画画,还打算养只宠物。”
“这个我知道,我这次也给他带了不少画材回来,明天让他拆了看喜不喜欢。——我们明天上午见,好吗?”
“……好。”
挂断电话,付承年并没有立刻出去。
他弯腰看着跟前的花架,花架最中间的位置有一盆熊童子,是三种不同的品种做的拼盘,长势极好。
在花盆的中间插了一个摆件,高高的一个小木屋,木屋上坐着三个软陶捏的小娃娃。
都特别丑。
这是他、付启年和艾丽各自捏的“自画像”,中间那个煎蛋一样的小太阳,是他给付启年捏的。
又该重新上色了。
付承年这样想着,伸手轻轻擦去了小太阳上的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