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孩子说爱你》依芳

32、秀色可吃之名份

　　这一个礼拜，恒拓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的二少爷心情很好，会议上和蔼可亲，时间久了还会叫茶点，新来的秘书做错了事也没有被骂，就连销售部丢了一张重要的单子也轻松过关，众人好奇之余，纷纷猜测灰二少泡上了哪个绝世美女……

　　灰二少倒像藏宝贝似的绝口不提，笑眯眯的，下午没有工作的时候依旧很早就走了，早上来的时候也是满面春风，可是亲近的，不亲近的，怎么套都没套出点内幕来。你绝对要相信巨大工作压力下的都市白领的八卦精神是可以撼天动地的，很快，公司的八卦党找到了解释的理由，灰二少这么神秘，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在里面，两个女人在洗手间诡异的笑着，笃定自己发现了真相。很快，论坛的高楼也从洋洋老板娘肚子里是儿子还是女儿换成了灰二少的情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灰二少自然也见着了那些无聊男女的自以为是，相比起公司里的谣言四起，他更烦的，却是秀色，那女人，嘴巴像被针缝上似的，怎么也不肯承认他男主人的伟大地位，弄得他在外面，正名的机会都没一个，完全是奸/夫的地位，连光都见不着似的。
　　太窝囊了，太窝囊了！灰太狼曾如此形容灰二少目前的处境，可怜灰二少双眼瞪着他大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挽回颜面。
　　无语凝噎，泪牛满面。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作为奸夫，行使权利的机会还是可以争取到的，每天晚上，那温暖的被窝，香软的女人身体，就成了他一天中惟一的愿望了。奈何秀色那个死女人，每天都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日子过得很快，灰二少继续在为正名做着不懈的努力，也许是诚感动天，不……是诚动秀色，在那么一个不经意的日子，他终于迎来了所谓的——名份——
　　这天下午，灰二少还是早早的下了班，去幼儿园接了沈乐出来，沈乐嚷嚷要吃大餐，嘴巴那甜得——，灰二少拎了拎他，这孩子最近长肥了不少，抱着都有些吃力了，把沈乐扔进车子里，灰二少嗤他。

　　“再吃你就要成一只肥猪了。”
　　“那我就是猪生的……”沈乐脑筋转得也快，还说得理所当然，那模样，没半分调侃的意味。
　　灰二少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先打个电话给你妈……”灰二少说。

　　“那你给不给我吃啊……”沈乐玩着手里的魔方，道：“爸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喂饱我，我就会面黄肌瘦，面黄肌瘦就会生病，这就是在虐待儿童，这是触犯法律的……”
　　“得，你还知道法律……”灰二少给他系安全带。“除了法律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很想留下来……”沈乐笑得像只小狐狸，还是一只很坏的小狐狸。“不过每次妈妈都把你拒之门外，你很郁闷……还有啊，妈妈还没承认你的身份，你不是她老公，也不是她男朋友，我想想那个词怎么说的……今天老师聊电话的时候听见的……对，你就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情人……”

　　灰二少伸着手，伸着手，拼命控制着手指不要朝那个一脸无辜的小鬼掐过去，这破小孩，生来就是气他的……
　　“不过爸爸，你请我吃大餐，我可你帮你哦……”
　　“真的……”灰二少双眼闪闪亮，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他怎么舍得掐死了，他儿子就是生来旺他的……

　　“好好，你想吃什么，老爸一定满足你……”灰二少说着，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秀色回拨回来的。“秀色，乐乐说要在外面吃大餐，你也一起来吧……”
　　“外面吃啊……”秀色的声音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是不要在外面吃了吧，回去，我煮给你们吃……”

　　“不要了……吧……”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拖长声调，显然对这顿饭避忌的紧。
　　“要……当然要……”秀色很快就宣布抗议无效。“你们忘了，这个礼拜我都在学烹饪，我的功力已经不能和三天之前同日而语了……这次我会做得很好吃的……乖……来学校接我吧。”
　　挂断电话，灰二少和沈乐相视一眼，接着默默的垂下了头，再同步发出一声叹息，哎……
　　烹饪学校距沈乐的幼儿园并不远，开车过去，十分钟就到了，秀色提着包等在路边，头低着，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灰二少打开车门让她上车，由于乐乐坐在前面，秀色就拉开了后面的门，车子开动后，灰二少从后视镜里看见秀色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打印纸，不但紧紧的盯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听，似乎说的是：盐少许，料酒两勺，葱两根……
　　灰二少整颗小心肝都是颤抖，他回头，气弱的问：“秀色，你在看什么呀……”

　　秀色头也没抬的继续研究着。“菜谱啊，我说了做饭给你们吃的嘛，不过这东西，比画图做方案还让人恼火，你说我记忆力也不错的，怎么就记不住什么盐该放多少，酱油多少，醋又是多少呢……还有那个火候，那个时间……我觉得应该去买一只秒表来精确计算……”
　　默默收回视线，灰二少在前面匀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沈乐的手，父子两人再次对视一眼，沈乐戳了戳灰二少，用嘴型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灰二少收到，却有些忐忑，沈乐又踹了他一脚，灰二少才顶死谏言。“秀色陛下呀，女王姐姐呀，做饭多辛苦，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不辛苦……”秀色抬头冲他一笑。“我做饭，你洗碗……分工合理，男女干活，不累的，或者是……灰二少，你嫌我做得难吃。”
　　“不是，不是，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灰二少赶紧表明忠心。
　　“那乐乐呢……嫌妈妈做得不好吃……”
　　“妈，怎么会呢……你做什么我都喜欢的……”乐乐甜甜的说，一边说一边把灰二少揪着他腿的手拼命朝外推……

　　这年头，爸爸妈妈都死劲欺负，还给不给他这小孩一条活路了……
　　车子朝菜市场驶去，车内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牛肉二两，芹菜二根，姜片，大蒜……怎么这么难记……烦死了……做个家庭主妇真麻烦……”
　　灰二少想说——秀色，嫁给我，你不用煮饭，也不用做主妇的……
　　可是——不敢啊——

　　照着菜单上的说明买了材料，秀色雄心勃勃要做三菜一汤，分别是一个酸菜鱼，一个水煮牛肉，一个炒白菜，一个粉丝汤，都是极简单、极家常的菜。灰二少看着微微放了一点心，应该没问题的……他都会做……

　　提着东西回了家，沈乐去书房玩游戏去了，秀色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在厨房理菜的灰二少，他脱了西装外套，身上套着一件浅蓝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臂上，有些生疏，明明只能要菜心的菜，他却连梗什么的都要了……打蛋的时候也是，蛋壳落在了碗里，一小块一小块的挑出来，像是认真做着实验的学生……

　　秀色在旁边怔怔的看着他，阳光穿透厨房的玻璃在他头上洒下一片金黄，秀色莫名的就觉得心暖暖的，她觉得心情平静，详和，那些尖锐的棱角似乎都退去了，不可否认，她喜欢这时的感觉，一个男人，一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社会中最简单却最不可少的结构……
　　这种相互扶持，相互依偎的温暖，才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吧。

　　兜兜转转这么久，她似乎这时才找到家庭和事业的平衡点，她似乎这才明白了这种比例的分配，而这个男人，孩子的父亲……秀色不否认自己感觉……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逃避的呢，一段失败的婚姻不算什么，一段失败的感情也不算什么，人都是在痛苦中逐渐圆满，不必执着于过去，不必绝望于未来。所以，她现在可以告诉自己，苏秀色，去恋爱吧……

　　走进厨房，秀色接过灰二少手里的菜，笑道：“二少爷，不是这么摘的……”
　　灰二少抓了抓头发。“貌似我太笨了……”
　　“那就得修炼呀……”秀色道：“诺，那边的牛肉，你去把他切成丝……”
　　啊，灰二少不甘不愿的过去了，还在嘀咕。“切菜这种事，不是你们女人做的吗……”

　　“我能做你就不能做啊……”秀色把他踹过去。“灰二少，我最讨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了……你这样，我可不能和你一起生活……”
　　“做，我做，我心甘情愿的做……”灰二少抓起刀就开始切，秀色瞟了他一眼，叫道：“刀不是这样握的……”
　　啊，灰二少讷讷的看着她，秀色走过去，拿起来研究了一下。“怎么握的呢，老师教了的……我想想，我想想哈……”

　　灰二少夺过来。“管他怎么握的呢，能切就行，我保证把丝给你切出来……”
　　在秀色忐忑中，还好没有把手给切着……剩下的时间，厨房全都交给秀色，望着外面玩得玩快一大一小，就连她一向讨厌的油烟味，似乎也变得好闻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秀色的晚饭终于做好了。

　　“灰二少，快点给我端出去，乐乐，洗手吃饭。”
　　客厅里正玩着的两个人停下来，灰二少瞅着沈乐。“你妈叫你去洗手呢。”
　　沈乐也瞧着灰二少。“妈妈还叫你端菜盛饭呢。”
　　灰二少动作停住。“我是怕看见几团黑糊糊的菜。”
　　沈乐心有戚戚然的点头。“我不想莫名其妙就吃到一团盐。”
　　“那怎么办？”
　　“灰二少，乐乐，快点……”秀色又在厨房催了……
　　灰二少瞅了两眼沈乐，拎起他朝厨房走去。“儿子，早死早超生……知道吗……”

　　进到厨房，秀色嘴角扯着一抹笑看着他们，而手呢，灰二少顺着秀色的手看下去……嗯嗯，还不错，比想像中的要好，至少还能认出哪样菜是哪样……青菜还不至于变成黑菜……
　　“妈妈……我们出去吃吧……”沈乐说。
　　“这怎么行呢……”秀色皱眉。“我的心血，怎么能浪费呢，我感觉得这一次已经比上一次要好很多了……放心，吃不死人的……来，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秀色把一个盘子端到沈乐面前。

　　沈乐研究了半天，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朝前点，沈乐心里那个郁闷，又不能把后脑勺的的手给掰下来，只得在心里怨念：老爸，你就不能轻点吗，头都快被你摁断了……
　　上了桌，一顿饭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秀色问那两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吃饱了吗？”
　　点头，拼命点头，异口同声。“饱了，吃饱了。”
　　“吃这么一点。”
　　“秀色，我真吃饱了……”
　　“妈妈，爸爸说我太胖了，我要减肥……”

　　秀色由着那两人去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实在是很难吃啊……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有动的东西，秀色大手一挥。“还是去外面吃吧，其实，我也没吃饱……”
　　沈乐从沙发上蹦起来。
　　“妈妈，我爱你……像爸爸那么爱你……”
　　秀色瞪了一眼沈乐，这儿子……什么都能说……
　　一大把年纪了，真是丢人……
　　“乐乐想吃什么……”上了车，灰二少问。
　　“我要吃肉……”

　　这孩子，灰二少无语了，秀色说不远处有一家羊肉馆，于是开车过去，谁知停下车，还没进去，就听到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
　　“哟，瞧瞧这是谁呀，灰二少爷吧……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灰二少暗暗叫糟，怎么给碰见这群人了，灰二少想假装没听见没看见，拉着秀色的手朝前走，可，秀色已经回过头看了……
　　“哎呀……我怎么说这么久没见着了，原来是和大美人约会去了……灰二少，这可就不对了，有了老婆，怎么也不带出来见见……”

　　灰二少扯着秀色就往里走，真不该来这个地方，这群人，闹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秀色，无论他们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你都当他们是在放屁，我告诉你，就算有一部份是真是，那也是过去的我，我已经洗新革面了，你千万得相信我……”
　　他这么一说，秀色顿时明了，有些生气的揪了灰二少两爪，回过头，笑道：“你们好……”
　　“哎呀，美女，你好你好……”就有人的狼爪伸向前来想做个亲密接触。
　　灰二少眼急手快，一个巴掌拍下去，吼道：“系源，你给我一边去。”

　　“舍不得了……”系源笑道。“美女，我跟你说，你是不是叫秀色呀，如果不是呀，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前一次他被一个叫秀色的女人给甩了，哭得那个凄惨绝望，他在买醉的时候，还叫着她的名字，我跟你说，他一定很爱那个叫秀色的，如果你不是啊，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这男人痴情起来，可是了不得的……”
　　“系源，你给我闭嘴，找死是不是……”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秀色微笑，瞟了一眼灰二少，灰二少别过头，有些别扭，秀色把手伸过去，轻轻挽住他的，道：“你们好，我是苏秀色……我是——灰二少的女朋友……”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秀色……”灰二少紧紧的看着她，心里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秀色自己说出来了，秀色自己承认了，在他这群狐群狗党面前，秀色绝对不会是在开玩笑，她终于给了他名份了，灰二少激动得难以言表，要不是这群人在，灰二少真想扑上去狠狠的吻上秀色……
　　“你真是苏秀色……女主角出现了……灰二少，你的阴谋诡计得逞了……”一群人又笑闹起来……

　　灰二少紧紧握着秀色的手，想想又觉得不对，这群人，这么个闹法，他何必还要客气，灰二少更加搂住了秀色的肩膀……还紧紧握住秀色的手摆在胸前……
　　“这是怎么着……”
　　“秀恩爱，你们管得着吗……”灰二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好啦好啦……一起一起……热闹……”系源说道，一大伙人朝里走，这时，不知是谁注意到了脚下的沈乐。

　　“这位小朋友够漂亮的啊……”
　　沈乐撇撇嘴。“这不叫漂亮，爸爸说了，这叫帅，这是遗传……”
　　“这小朋友蛮聪明，那你爸爸是何方神圣呀……”众人只以为是灰二少的带来的小孩……
　　“可不就是他了……”沈乐往灰二少怀里钻去。“你看爸爸多像我……”
　　这下，人群又开始炸开锅了，灰二少牵着秀色的手，微笑着在一旁看着，这一刻，嬉笑闹骂，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