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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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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阳光下,刀口薄而锋利,泛着凛冽的寒光透过幂篱映在萧琼华的眼里。
书院门前不少人都在看戏。
带刀侍卫没有眼力劲儿,芙蕖冷脸怒斥道:“放肆,你竟然敢在宸公主面前放肆,还不快把刀拿开!”
整个大梁王朝,要说谁最嚣张,当属萧琼华。
她穿着红色衣裙,婀娜窈窕的站在那,九月的热风微微吹起幂篱的一角,露出她莹白修长的颈颔以及绯色潋滟的红唇。
就这惊鸿一瞥,便知她未毁容前的容貌定然国色天香。
萧琼华垂眸望着手中把玩的长鞭,她自幼被宠着长大,脾气说不上好。
“你觉得本公主像闲杂人等吗?”她轻飘飘的问,语调带着懒意。
话落,她扬起长鞭缠住侍卫的刀,手腕用力便把它扯过来。
“哐当——”
大刀落地,发出清脆的争鸣声,萧琼华收回长鞭,“下次再敢拿刀指着本公主,这鞭子可不会再落到你的刀上。”
侍卫不敢招惹这位主儿,正欲开口赔罪,身后马车里传来萧明玉的讥笑声:“表妹真是好威风。”
双马并驱拖着金碧辉煌的马车,帘子被人从两侧掀开,萧明玉歪着身子,手肘支着紫檀木矮椅的扶手,嘴角挂着笑意望向不远处的萧琼华。
她踏着轻功,掠过马匹,眨眼间降落在萧琼华面前,扬手示意旁边的侍卫退下。
萧明玉的长相偏西域,五官带着天生的风情,秀发扎成很多小辫子,作风与京都女子截然不同。
她的腰间挂着小铃铛,随着她走路发出清泠泠的声响,萧明玉绕着萧琼华走了两圈,啧啧道:“表妹,你都来文山书院入读了,还戴着幂篱不合适吧?”
“少管闲事。”
“欸。”萧明玉嘴角微挑,蓦地伸手准备掀了她的幂篱,“我偏要!”
“啪——”
萧琼华扬鞭呼向她,阻拦她的动作,萧明玉脸色一变,脚尖轻点地面,整个身子疾速后掠。
那凛冽的一鞭,直接打在青石板地上,连带着出现一条微不可察的裂缝。
可想而知这要是落到人身上,后果会怎样。
书院门口看戏的人纷纷后退半步,但凡是都城本地人,都知道宸公主与宛禾郡主素来不对付。
萧明玉稳住身形,抬头瞪向萧琼华,语气有些狠,“你竟然敢打我?”
“本公主打的就是你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
“我看你是找死!”
萧明玉抽出侍卫的佩刀迎上萧琼华,萧家靠马背功夫夺得天下,萧家儿女自然也会些许拳脚武功。
两人打在一块,其他人不敢跑进去掺和,全都退得远远的,唯恐搅和进去被两人记恨上。
萧琼华曾掉下过山崖落了伤,如今虽痊愈,但身子骨说到底比不上以前,很快她就落入下风。
萧明玉逮着她的破绽,眼里闪烁着恶意,反手用刀划破她拿长鞭的手,旋即又劈开萧琼华的幂篱。
红色的幂篱分成两半飘落到地上,萧琼华的手腕裂出一条鲜红的口子,殷红的血液簌簌而落,她拿鞭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芙蕖吓得脸都白了,“公主!”
她欲上前,面前突然出现一把刀,刺目的阳光下泛着寒意。
看到萧琼华受伤,萧明玉的心情明显好多了,她拦住想上前的芙蕖,勾唇道:“你家公主是祸害,区区小伤,死不了。”
萧琼华下意识用左手捂住右手受伤的手腕,鲜红温热的血液透过指缝,染湿她整只手。
她甚至还来不及皱眉,就听到周围爆发出接二连三的抽气声,随即便是如同潮水般的议论朝她涌来。
“我的天,好丑!”
“萧琼华脸上的伤看着也太恶心了吧。”
“我知道她毁容了,但没想到会是这副鬼样子。”
“难怪她走哪都戴着幂篱。”
“不行了,再看我今天中午都吃不下饭了。”
“我也是,亏我以前还偷偷喜欢她。”
“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你喜欢一个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我可没这么重口。”
满怀恶意的嘲笑全部钻进萧琼华的耳里,她唇色微白,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这些话打击到了。
她想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可这样做就显得她狼狈可怜,像个跳梁小丑。
萧明玉很满意这种结果,她把佩刀归鞘,然后把玩自己的小辫子,故作惊讶道:“表妹,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可真丑。”
萧琼华气血上涌,脑子嗡嗡作响,她下意识握紧长鞭,受伤对手腕一发力,伤口裂得更开。
“别用力。”身边传来温柔的嗓音,一抹浅淡的药香率先飘进萧琼华的鼻翼。
殷西辞一手将浅粉的幂篱戴在她的头上,一手拿走萧琼华手中的鞭子。
“殷西辞?”
“嗯。”
她调整幂篱的外纱,确保它能挡住萧琼华的脸,“都受伤了,还用力,不疼吗?”
殷西辞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三月清风拂过湖面,荡奇浅浅的涟漪。
萧琼华从小就被宠着,鲜少历经挫折,再加上她刚刚又经历了那些事,这会听到有人关心她,心里酸胀胀的,就跟受了委屈似的。
她眼眶微红,说话有点鼻音,却带着倔强执拗:“不疼。”
回应她的,是殷西辞无奈的浅笑,“流了这么多血还不疼呀?”
萧明玉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她打量着殷西辞,少女身段高挑清瘦,浑身透着清冷劲儿,让人感觉就不好接触。
可萧明玉才懒得管这么多,她冷着脸道:“你是谁?竟然敢多管闲事。”
殷西辞拉起萧琼华的手打量,莹白的皓腕伤口狰狞,还有血在不停的流出来。
她眼里满是心疼和怜惜,甚至都没听进萧明玉说的话,“公主,我带你去包扎。”
眼见殷西辞要把萧琼华带走,萧明玉可不会就此罢休,她拦住两人的去路,看向殷西辞,“本郡主问你话呢,你敢不答?”
“宛禾郡主想听什么?”殷西辞抬眸凝视她,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子被浓墨侵蚀,让人越发看不透眼前人究竟在想什么。
看着这双眼睛,萧明玉心底不由得泛起丝丝寒意。
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它蛰伏在茂密的丛林里,趁人不备便会要人命。
就在萧明玉没说话的空档,殷西辞已经扶着萧琼华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
殷西辞带着萧琼华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扶着人坐好,取了药箱蹲在萧琼华面前。
芙蕖跟着进来,听到殷西辞对她说:“劳烦打盆水进来。”
“是。”
殷西辞一手托着萧琼华的手臂,一手搭着她的手指,仔细瞧她的伤。
“待会可能会疼,我会尽量轻点。”
隔着浅粉的幂篱,萧琼华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但光是听殷西辞说话的语气,她心里便会熨帖几分。
她轻轻“嗯”了声,芙蕖打了温水进屋,殷西辞拧干帕子,先给萧琼华擦拭血迹,清洁完伤口,这才打开药瓶给她上药。
淡黄的粉末沾在伤口上,刺激性疼痛让萧琼华缩了缩手,嘴里发出抽气声。
她拧着眉,有些娇气,“疼。”
殷西辞已经竭尽所能在尽可能轻点,闻言,她既心疼又无可奈何,低头轻轻吹着萧琼华的伤口,放柔声音:“吹一吹,痛痛飞。”
“噗嗤!”萧琼华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她的注意力瞬间转移,打趣着殷西辞:“你在哪学的这种逗弄小孩儿的话?”
“那你现在还疼吗?”
“好多了。”萧琼华的身子微微后仰,左手支在身后,以一种惬意的姿势面对殷西辞。
殷西辞的脸上露出微笑,继续吹她的伤口,“有用,就不是逗小孩儿的话。”
她上完药,将药瓶收起来,然后给萧琼华包扎,耐心叮嘱道:“在伤口愈合前都不要碰水,小心感染。”
“知道了。”
萧琼华看着包扎的手腕,还别说殷西辞的手法确实不错,恰逢此时芙蕖走进来,“公主,奴婢已经把书院内的琐事都办妥了,斋舍长将您的住处安排在殷二小姐的隔壁。”
文山书院是大梁王朝最高学府,汇聚天下英才,萧麒将之风光大办,定然也不会入读的学子,所以凡是书院的学生,每个人都有独室。
萧琼华初来乍到,也没认识的知己好友,她也就跟殷西辞熟络些。
闻言,她还是挺高兴,点点头道:“不错。”
殷西辞自动理解成萧琼华喜欢与她接近,所以连带着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
她坐在萧琼华对面,揪着裙摆边缘,有些雀跃,低声喏喏:“太好了,我以后也不怕孤单了。”
“嗯?”萧琼华被她的话吸引,问道:“怎么回事?”
殷西辞抿了抿唇,可怜兮兮道:“我出身低,只是相府里的一个小庶女,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接触。”
男德系统听了微微抽搐,明明是你对外太高冷,对谁都爱答不理。
萧琼华信以为真,真情实感的安慰她:“那是他们肤浅,从今往后我搭理你呀。”
“真的吗?”殷西辞抬眸,眼睛亮亮的,藏有无限希冀。
“当然。”萧琼华挺胸,“本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殷西辞像只偷腥的猫儿,悄悄伸出尾指,“那……”
她俏皮道:“那我们勾手手好不好?”
“好啊。”萧琼华笑得很开心。
被保护得很好,以至于骨子里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就这样被骗上贼船,乖乖伸出左手尾指与殷西辞勾手手。
殷西辞微弯手指缠着她的,“那阿琼以后都要搭理我哦,不能食言的。”
“不食言,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