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4、第04章

　　【04】

　　这话说的是气话，一时上了头就难以收回来了，不过让楚明日去体验一把人间疾苦也好，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嚣张。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气话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之人听了去，太子之位关乎国本根基，一般不会轻易废除，小则影响朝政，大则影响国运。

　　一连几日皇帝都不愿召见楚明日，也不再让他上朝，大臣们心里各怀鬼胎，若是太子没有被废也就罢了，若是真被废了，那么……未来的太子之位又会落到哪位皇子手里呢。

　　皇后也日日忧心得吃不下饭，下令在全国适龄男女中寻找漂亮俊秀又家世清白之人许配给楚明日做太子妃。

　　此旨一出皆惊五湖四海，这皇室结亲向来只招官宦世家，哪儿轮得到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结果一打听，好家伙，原来这太子之位都快保不住了。

　　更甚以讹传讹者，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还冲撞了皇帝，这谁还敢上前嫁儿嫁女，深怕一个就被连累诛九族。

　　而楚明日心心念念的女子白芷，并非倾国倾城之姿，也就算得上清秀，只是一双眼睛生的好看，桃花带俏，含泪楚楚，让人不免心怜。

　　在得知楚明日要为自己而弃太子之位后，伤心欲绝，以死逼之：“太子殿下，奴家实在不值得你放弃苍生，唯有一死才能谢罪，如果能得殿下理解，我相信地府也会原谅奴家的罪过。”

　　楚明日赶忙将她救下，看看，这多么通情达理，多么善解人意，为什么父王母后就不喜欢她呢！

　　“芷儿你别急，本宫定然会说服父皇母后，娶你为妃！”

　　楚明日说得慷慨激昂，白芷两眼汪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奴家知道太子心意便已足矣，还请太子不要为奴家和皇上皇后置气，若不能做正妃，奴家即使做个侍妾陪在你身边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一面是父皇母后相逼，一面又是白芷相逼，搞得楚明日进退两难，隔日进宫，再次和皇帝皇后做商议。

　　太子妃之位让帝后钦选，而这侧妃之位必须要留一个给白芷。

　　帝后知道，这已经是他们和楚明日之间极大的让步，答应了他的条件，也同时提了自己的三个条件。

　　楚明日表示，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自己才提一个，父皇居然要提三个！

　　“第一，朕和你母后无论指任何人给你做太子妃，你都不得有异议！”

　　楚明日点点头，无所谓，反正京都这些官家子女知道自己臭了名声，也不会闯这个刀口。

　　“第二，正妻一日没嫁进来，你一日不能和那女人圆房，因为朕绝不允许皇长孙从那个身份低微的女人肚子里出来。”

　　楚明日愣了一下，也点点头，他自己就是嫡长子，母后曾不止一次念叨他占了多少这嫡长子的好处。

　　“第三，除了太子妃以外，朕和你母后还会择选一些适龄女子到你府上，不许拒收。”

　　这三个条件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拆散楚明日和那青楼女子，现在楚明日还有兴致，只是因为见过的女人太少，只要他见过了别的女子，定也会将这白芷抛到脑后。

　　担心楚明日过于沉迷美色，找了个缘由就把那青楼女子打发送进行宫，说得让太子妃进府之后才允许把她接回来。

　　从那日开始，皇后就一直在物色太子妃的人选，选来选去也没选出个结果，耽误了好几个月，皇帝也日日为此事操心，都没什么心思上朝。

　　这时刚好收到礼部一封折子，上面说摇锡国想要减免一些上供，这才给皇帝递了主意，这大曜里已经找不出合适的人做太子妃，那就直接在别国找，只要来个身份地位高的，能够压得住那烟花女子就可，而且摇锡天高地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等他们互相了解之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又有国政施压，想也翻不出花来。

　　皇帝立刻派遣使臣出使摇锡并且提亲，以太子妃之位缔结两国欢好，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嫁一个王室子女过来，越快越好。

　　使臣也很快回了消息，说在准备了，是摇锡二宫主。

　　过了些日子，再一次回消息，说摇锡宫主出了点事情，换成了二世子出嫁，这次已经确定，并且下了旨意。

　　皇帝无所谓，大曜婚娶自由，男女皆可，只是不知道楚明日喜不喜欢男子，虽然他心心念念的是个女人，但是谁知道明天就会不会改变了主意。

　　寻常皇子在十四五岁就开始物色正妃，待到十六之前迎娶，才能过府封王，期间备婚一两年也是常有的，楚明日这事出有因，匆匆半年就得把人娶进门，实在是有些亏欠了他。

　　大曜国京都别苑。

　　白芷那张美丽的面孔逐渐变得扭曲起来，她真是恨死了皇帝和皇后。

　　原本太子据力相争承诺给她正妃之位，可偏偏皇帝皇后宁愿废太子也不答应，眼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太子那个傻子竟然还真的同她说宁负江山不负你……

　　真是肉麻得可以，为了以后能进入太子府享受荣华，白芷最后只能以苦肉计退而求其次说进入做个侍妾。

　　好不容易皇帝和皇后都同意了，现在又偏偏把她赶来这个偏僻的别苑，算了，再忍忍。

　　和她一同来的有个丫鬟照顾起居，这个丫鬟也是心比天高，费劲了心思才到白芷这伺候，就等着白芷飞黄腾达拉她一把。

　　“姑娘，这儿也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咱们和太子说说，就先把我们接回府上去。”

　　丫鬟彩儿一边打扫一边鄙夷得不行，这座行宫别苑都多久没住人了，还居然还让白芷进来住。

　　“要是能接不早就接了，太子有孝心，少有忤逆皇上，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他了。”等着吧，总有一日她会让太子风风光光的把她接回太子府。

　　丫鬟彩儿不明白，“姑娘，太子爷都说非你不娶了，为什么你不等等，皇上和皇后都极宠太子，早晚也会答应。”

　　“你懂什么，太子府的位份有什么重要的，就算是一个侍妾，只要太子心里牵挂着，等来日登基，还指不定是个什么位份。但要是真的惹得皇上不痛快，一狠心将他废了，那就算是正妻又有什么用，人呐就不能只图眼前，得审时度势明白吗？”

　　别苑一住就是小半年，太子偶尔会来看看她，其余是一个人影也没，算了，都到现在的地步，还怕忍不了吗。

　　门外有些走路的动静，身上佩戴的玉相撞发出一些小小的声响，白芷让彩儿出去看看。

　　“姑娘，是太子爷来了，他来看你。”

　　“行，那你先下去吧。”

　　彩儿刚转头，白芷又换上悲天悯人，楚楚动人的模样，楚明日一进门心里就堵得慌，他实在是不喜欢看女人哭，尤其是这样哭个不停，还得自己去哄。

　　“芷儿怎么又不高兴了，莫不是这里的人伺候得不周到？”

　　还有几日就要大婚，皇帝特意放了假让楚明日休整备婚。

　　“不是这样的，奴家是见着太子爷高兴，也为太子即将大婚高兴。”话锋一转，白芷就将话题聊到了太子妃身上，“也不知姐姐到时候会不会喜欢我，爷以后可不要太惦记奴家，姐姐远嫁而来，更需要夫君的疼爱。”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别想太多了，嫁过来的是个男人，等婚后七日，我就接你回府。”

　　“啊……”明明她听到的消息说是摇锡国宫主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个男人。

　　反正不重要，谁也不能挡了她的富贵。

　　“那可是一国世子，身份也太贵重了。”世子就和大曜的皇子一样，是能够继位摇锡王之位的，可要是出嫁到大曜，身份上就不再能继位了。

　　“是啊，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让孤好生对他，不过芷儿放心，孤一定不会辜负你，就给他太子妃名衔，供养着就是了。”

　　白芷这才笑笑，“爷就会说话骗我。”

　　“孤说话一言九鼎，绝不骗你。”

　　除了太子的宠爱，固宠最重要的就是诞下个子嗣，若是白芷能生下长子，那就是大曜皇长孙，将来说不定……真是想都不敢想，现在觉得也不过这么简单。

　　“爷还没吃饭吧，奴家这就让人做一桌，今晚能陪奴家吃饭吗？”

　　楚明日站起身：“不了，府里事情还多，孤还得回去处理，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白芷没道理留下楚明日，只能福身送她离开。

　　走在别苑的石子路上，楚明日是越来越烦躁，他一点也不想来看白芷，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身影，惊鸿一瞥让他惦记了许多年。

　　“元参，你说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每日每日的看着，还真有些腻味了。”楚明日喃喃自语，又是在问身后跟着他的小公公。

　　“爷，你看皇上和皇后也虽也说是举案齐眉，但也不还是三宫六院，爷乃一国太子，喜新厌旧是正常的！”元参只捡好听的说，也不管是不是正确的理念。

　　楚明日觉得元参理解不到位，“爷不是那个意思，爷就是觉得……唉，说不上来，算了，还是回府吧。”

　　这边等楚明日走后，白芷一通气撒在屋内的陈设上，将水壶杯子砸个精光，彩儿闻声进来，默默捡起这些碎片。

　　“姑娘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叫我如何不气，太子殿下来别苑的时间越来越少，说话也越来越敷衍，而且，他居然这半年都不碰我，那我还如何怀上龙孙，如何享受荣华富贵！”

　　一想到等太子妃进府，她还要处处被一个男人压一头，心里更加不畅快。

　　“姑娘息怒，奴婢听说摇锡不好男风，想来这世子定是不受宠又不会委身太子，现在嫁过来只是为了作戏给你看，姑娘一定要忍住，莫不能功亏一篑啊！”

　　这些道理白芷何尝不懂，可她就还是不服气。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摇锡到大曜路途遥远，万一出了些状况，大婚无法举行，太子就没了正妃……

　　即使要等娶下一个，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白芷心上一计，这才稍稍安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