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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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朝歌还有些怂，有些怕，这会儿听到公主的话，反而没那么怂了。
她心一横，站的笔直，也有胆子看人，只见谢文玉从屏风后走出来，和之前几日远远看到的疏离地她不一样，公主刚换上的常服，头发没有完全擦干，还有些湿意，叫朝歌瞧出来是刚沐浴后，身上带着温暖的热气，靠近时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眼神交错时，朝歌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似乎在公主眼中看到了喜悦。
“跪啊。为什么不跪。”谢文玉已经走到了朝歌身旁。
“我问公主，我错在哪里？”朝歌表面镇定，内心却慌的要命，不断对自己说，你没错不用怕公主不是随随便便要人命的那种主子。
谢文玉呵了一声，说：“我不让你来，你却出现在这里，这不是错？”
“公主叫我来，我确实听公主的话了老老实实呆在宫里，而且我是跟着娘娘的队伍来的。”
朝歌在谢文玉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死死咬紧了牙关。
从拿到名单看到朝歌那刻起，积累的怒气，在见到朝歌的时候烟消云散了，剩下的，是心软，还有担忧。
谢文玉心想，自己为她牵肠挂肚，为她胡思乱想，这人直挺挺站在自己眼前，却理直气壮反问自己--我错在哪里。叫她生气，又叫她心生无奈，是无可奈何，是拿她没办法，谢文玉把话含在口中，如呢喃一般：“我能拿你怎么办。”
靠近朝歌没几步，谢文玉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她打量着朝歌身上这身衣服，以及……谢文玉凑近了朝歌一些，朝歌被激起了鸡皮疙瘩，站在原地，手不知道往哪里摆。
“这身衣服是今天换上的，我有洗干净，可能洗的不是很干净。”朝歌以为公主是在嫌弃自己身上的衣服脏。
谢文玉的视线挪到朝歌的头发上，朝歌不只是衣服换成了男子打扮，连头发都剪短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来营地后，住在哪里，你穿成这样，不会是住在那帮男人地方？”
朝歌没想到公主会问这个问题，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嗯……和大夫住一起，我在大夫屋子里打地铺。”
“大夫？女大夫？”谢文玉轻声问。
“不是不是，是清平镇回春药铺的李大夫，公主如果不信，可以去查，我不敢欺瞒公主，李大夫是我的师傅，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就受了大夫很多照顾。而我与他在队伍里相遇，实属巧合。”朝歌怕谢文玉误会，毕竟她与大夫是旧识是犯了忌讳，她急忙解释，“大夫的孩子和我一般大，把我当他孩子一样看待。就是大夫怕我穿女装不方便，就给了我这身衣服，让我给他打下手。大夫的意思是，他那边的条件还好一点，虽然是男女有别，但是大夫和我不是一个屋，他睡里屋，我在外头打地铺。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一下，其实能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
谢文玉没有说话，内心远比脸上显露出来更加愤怒。
“大夫把我当徒弟，我把大夫当亲人，大夫一心救人，废寝忘食地给人治病，所以不要把我们想的那么龌龊。”
谢文玉担心朝歌遇到危险，担心朝歌在这么冷的天里打地铺会被冻到，她为朝歌担心，朝歌来了一句你不要想的龌龊，谢文玉怕自己真的有被朝歌气死的一天。
朝歌确认了好几次公主的眼神，那要杀人的眼神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你……”谢文玉深吸一口，“那你沐浴更衣怎么办？”
“我每天都有洗澡，弄不到热水，也会用冷水擦一下，公主放心，我衣服虽然是有点脏，但是我身上还是干净的。”
谢文玉捏了捏拳头，挥挥手，说：“你去看看后头浴桶里的水，还是不是冒着热气。”
朝歌走了三步，又回头：“原来公主叫我来是让我来做事的，我真的被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朝歌进了后头，因为公主刚用过热水，屋子里还是温暖的热气，她把手伸进水里探温度，水还是温的。
谢文玉跟在朝歌身后进来的，她对着朝歌说：“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
朝歌闻言转过头，一脸不解。
“你好好洗个澡，记得把自己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干净。”
朝歌抓起袖子，衣襟，猛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身上真的都开始发臭了吗，是她没闻出来？
帘子被掀开，谢文玉站在帘子那边说：“难道你是嫌水是我用过的脏了不成？”
“不不不，我不敢，我……我……”朝歌吓得语无伦次。
谢文玉说：“条件有限，你将就一下。”刚才这话是朝歌自己说的，谢文玉拿来堵她。
过了许久，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朝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仍然没有回过神来，谢文玉又一次掀开帘子，看到愣在原地不动的朝歌：“难不成还要我伺候你？”
朝歌哪敢让公主动手，因为公主看着，她手放在腰带上，硬着头皮说：“公主能不能不要看着我。”说完，帘子又被放下。
朝歌忐忑不安地解下自己的衣服，再小心翼翼地坐进水中，她再看看周围，总觉得心里非常不安，她在想，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因为这一切来得那么不真实，她抬手拨了拨水，好像不是梦，她欣喜若狂，帘子外传来谢文玉的声音：“从头到脚洗干净，再出来见我。”
十一进来后，看到公主在看军书，而她耳朵尖，听到后头有水声，她抬头看了看公主，又抬头看了看那屏风后，她没听错，里面却有别人，她再看了一眼公主。
谢文玉眼也没抬，说：“你去弄几件干净的衣服过来。”谢文玉追加一句，“十三四岁的小太监穿衣服就行。”
十一临走之前还多看了一眼那屏风，可惜隔着屏风，里面是谁她看不清楚。
朝歌拿着皂角把自己洗地干干净净，做到了如谢文玉说的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洗干净的程度，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公主洗完后干干净净的水，被她洗过就脏了。
还好这次十一准备的东西里面有公主要的，十一找出来，送到谢文玉面前。
谢文玉在十一疑惑的目光中接过衣服，亲自拿到屏风后。
十一侧过头，在掀开帘子的那个瞬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十一一贯面无表情此时却惊讶到合不拢嘴。
朝歌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十一，意识到十一在看自己，她马上把自己沉进水中，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
帘子重新被放下，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朝歌从浴桶里爬出来，拿去身边的布巾潦草地擦着身上的水，来不及擦的太细致，她拿去旁边准备的衣服，比划了一下，和自己的身形无异，开始穿上。
谢文玉悄无声息地进来，朝歌正背对着她手忙脚乱地系着腰带，谢文玉想着朝歌为自己千里迢迢过来，虽然气她不听话，却也难以掩饰心里的喜悦，此时的心柔软了下来。
那腰，细地好像只要用力握住就会不小心把她折断。
谢文玉走到朝歌还是呢后，接过朝歌的腰带，替她系上。
朝歌以为是十一，刚要说谢谢，一转头，却看到是刚才动手替自己系腰带的人居然是公主，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她居然叫公主来伺候自己，她是活不到明天了……
谢文玉说：“我让他们把你调到我帐下，我身边多个小太监，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你只要寸步不离我身边，应该就没什么风险。”
谢文玉这才感觉到朝歌是真的瘦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此时又从她身上消失了。
朝歌说：“我还是想去大夫身边，那边需要人，而我是最适合的人选。公主这里，有用的到我的地方，随时可以来叫我。”
当头发被布巾包裹住，朝歌不敢相信，她从铜镜里看到这样一幕，公主为她擦拭着沾着水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地，好像自己有多重要一样，公主的眼神温柔入水，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自己，就好像自己是珍宝。
“你不是为我而来的吗？”谢文玉问朝歌。
朝歌膝盖发软，她意识到了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是不对的，是危险的，而当她意识到了这点以后，随之而来的是害怕，是逃离的本能。
铜镜中，两人的眼神交汇，朝歌自迷茫到害怕，谢文玉亲眼目睹了朝歌的变化，眼中的温柔一点点褪去。
谢文玉看到的朝歌的改变，当朝歌开始流露出害怕的那个瞬间开始，谢文玉心里的柔软烟消云散，剩下的是深深地悲伤。
谢文玉的双眸，泛起薄薄的一层水雾，她看铜镜里的人，也看地不清楚，依稀看到了她记忆中那人的模样，那人绝对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害怕。朝歌，还没有成为她。
朝歌甚至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胸口隐隐作疼，片刻之间，公主的视线从铜镜中消失，就好像刚才的对视只是她自己的幻觉，而公主眼中的那份温柔，也是她的臆想。
当谢文玉的指尖与朝歌的脖子触碰的那刻，朝歌身体闪躲了，朝歌也不敢置信，她自己也没想表现的那么明显，当她对上公主惊讶的目光时，她害怕公主的怒气，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谢文玉平静地收回自己的手，她把手藏进袖子里，用力握成圈，指尖无意中陷进肉中，掌心的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收拾好就快点回去。”话音刚落，谢文玉已经走出屏风。
朝歌舌尖泛着苦涩，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不敢去细想，她让自己忙起来，收拾完热水，再把浴桶洗干净再抱进去，等出了公主的营帐，她跑回大夫身边，接过大夫手中的活，埋头干起来。
这一忙，就是忙到满天星辰的时候，朝歌端着碗，无意识地把筷子往嘴里扒着米饭，一口一口都是饭，是大夫看不下去，给她放了一块腊肉，她想也没想就扒进嘴巴里。
大夫看了她失了魂一样，怕她是得了什么病，替她放下碗筷，抓住她的手，按着她的脉搏，皱眉陷入思索中。
“挺健康的啊。”大夫又打量了朝歌的面相，也看不出个毛病，他突然意识到了， “你沐浴过了，还有衣服也换了新的。”
朝歌一个激灵，“是……是……公主叫我去洗澡的。她说她身上臭了，就赏了我热水，让我洗干净。我现在应该不臭了吧？”
“你又不是臭男人，怎么会臭，我们这里数你最爱干净。”大夫无奈了，朝歌明明是这男人堆里最干净的一个了，听朝歌提起过在公主身边做宫女，一想到公主如此尊贵的人，居然会在意一个宫女有没有地方洗澡，可见公主的仁慈之心，大夫欣慰地说，“公主爱民如子，实为国家大幸。”
“对对。”朝歌猛点头。
睡前，朝歌还是一如既往，先替大夫倒好洗脚水，铺好床，在她忙碌的时候，大夫想起以前在药铺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抢活干，不免有些感慨，“招娣，说来也是感慨，以前想过如果你没进宫去，你留在我的药铺里做个女医，我还替你打算好了，我的好徒儿宝贵和我那没出息的儿子，你看上哪个就嫁给他，你如果哪个都看不上，也不急，你慢慢挑，你姑姑发话，说你要一辈子都不想成亲，她就收了你做她干女儿……哎，说来，你也不知道吧，宝贵家里有事，你走了没多久就回去了。这么好一个徒弟……学什么都快，教过一遍就记得住。”
朝歌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留着眼泪。
大夫躺下以后，朝歌把灯吹灭，到外头，把被褥拿出来准备铺地上睡觉，和之前那些日子一样，合衣熬一个晚上，反正她还年轻，身体扛得住。
她还没钻进被窝，十一进屋来，朝歌也没问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知道十一肯定能找到自己。
十一说：“你晚上到我那里睡，白天你再过来。”
朝歌想到是公主的意思，她躲还来不及，不敢接：“谢谢公主好意，奴婢心领了。”
十一语气生硬：“公主没有发话，是我的意思。”她看了眼朝歌的被褥，又旧又薄，亏的朝歌能熬下来，“再废话就天亮了。”
朝歌跟在十一身后，去的还是公主的营帐，离地越近，朝歌越有一种冲动，想拔腿就跑，她此时最害怕的就是面对公主，白日里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忙到忘我，这会儿突然又被唤醒了。
只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她即便是再想逃，也硬着头皮走过来。
只见十一以下巴点点屏风外头的小榻，示意她睡这里，朝歌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爬上另外一张小榻，盖上厚实的被子，有对比才知道之前那些日子打地铺确实过的太苦了，朝歌鼻子有些酸涩，把脸埋在被子里，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到了里面的人。
朝歌入睡以后，她不知道的是谢文玉从里屋走出来，在她床边停留了许久，走时留下无声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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