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南柯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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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一天，六月的阳光为大地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抚摸得蓝天下的生物懒洋洋的。马尔福庄园一如既往地宁谧幽静，漂浮在空气中的热气却让生生令这种美好变得面目全非。不知不觉的，庄园里无论是人还是家养小精灵的心情，都不约而同地浮躁起来。
刚出生不到三天的马尔福少爷在父亲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把初上任的父亲弄得不知所措。
卢修斯初为人父的雀跃早不知被甩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妻子昏迷不醒，儿子哭哭啼啼，卢修斯的心里雾蒙蒙的，阴霾久久不散。
就在这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绿萍清醒了。
接近三日的昏迷令绿萍的头脑还不是那么清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做了一个梦，说它是梦，却又真实感十足。
她站在倾盆的大雨里，就在自己出车祸的那条马路上。天灰蒙蒙的，眼前灰蒙蒙的，就连心，也是灰蒙蒙的。
她记得出车祸的原因，一辆失控的蓝色汽车朝他们疾驰而来，下意识地，她推开了眼见就要被撞到的楚濂。他们，他们包括爸妈、613、剑波……哦，怎么能忘了里头还有楚濂和紫菱呢！他们齐心协力设了个骗局，让她的谎言被记者们看清。那时候，她的心凉透了。演戏欺骗众人又怎样？紫菱的确害惨了她，楚濂也的确骗惨了她。只准他们欺骗，难道她就不能报复吗？
紫菱在台上神情告白，绿萍表面上泪眼朦胧，实际上，心是冷的。心太冷了，为所有人的团结一致。她错了吗？她哪里错了！她多想把这两人挫骨扬灰。他们害她失去了一条腿，连报复的权利，也不给她吗？好吧，她斗不过他们，不报复总可以吧。
紫菱继续讲话，请求她的原谅。绿萍发觉她的心已经被冰冻得麻木了，没有冷觉，亦无热觉。她不争了，她不辩了，她这一次，是真的被伤透了。
他们在记者的目送下出了会场，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一辆车就那样横冲直撞，冲向会场的门口。蓝色的车身反射着烈日的强光，那一霎那，她竟然救了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不是在发现他和紫菱的奸情时就不再爱他了吗？
还爱他吗？绿萍站在雨里问自己。
不爱了，心都灰了，还怎么爱。
雨继续下着，街上的积水湿了路人的裤脚，不包括她的。她抬起手，雨点透过近乎透明的右手直直地坠落在地上，响声被一阵阵悲戚的哭声中盖过。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这是她的追悼会。不过是个过气的舞蹈家，有什么好开追悼会的。绿萍在雨里笑了，笑得凄凉。
传入她耳边的哭声属于她的母亲，哭得那么哀伤，绿萍的心都揪起来了。那个从小疼她爱她呵护她的母亲，在失去丈夫之后，又失去了一个女儿，想必很痛苦吧。
紫菱抱着她们的母亲，默默流下眼泪。她的悲伤让绿萍麻木的心里快意横生。她现在是费太太，是香侬产品的代言人，她会是母亲另一个骄傲。果然，被紫菱安慰几句的母亲哭声都小了。回拍紫菱的肩，母亲眼里饱含欣慰。紫菱，你真是个好妹妹！好妹妹！
握着拳，绿萍眼里闪现的是她刚出生的宝宝的样子，皱皱巴巴的，好丑。可如若有人能看见绿萍，一定会发现她盛放的笑容，如阳光般，在这个阴郁的天气里给人温暖。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会场，鞠躬，哀悼，献礼。绿萍就站在这儿，全神贯注地看着会场，汽车和行人从她单薄的身子直接穿过去，诡异却宁静的画面。
楚家一行人全到了，唯独缺少一个楚濂。绿萍还是笑着，黑发在狂风的吹拂下凌乱着，遮住她的眼睛。她低着头把头发束在耳后，抬头时，会场里的人又加了不少。里头人的衣着给绿萍一种看到黑白电视的错觉。
父亲有他的夕阳红，母亲有她下半辈子的依托，她有什么？
雨停，人走，茶凉。
猛烈的、肆虐的狂风吹起行人手里刚刚翻开的报纸，也吹走了绿萍单薄的身体。随风在空气里飘荡的感觉并不好受，绿萍想着，强烈地想念自己的孩子。也许，她还有那么点想念宝宝的父亲温暖的怀抱。别误会，她只是觉得卢修斯的怀抱必定能让她免受狂风而已，仅此而已。
绿萍随着风经过一个个熟悉的地方，领取三好学生奖状的小学操场，进行过才艺表演的中学礼堂，大学长道，还有，《崩溃》首演的剧场。崩溃，本身就是个不祥之兆，昭示着她的崩溃。
最后，风停了，她停了，停在在楚濂家门口。
摇摇头，现在是上班时间，楚濂一定在公司。他一向很勤快，不管是不是周末，都会在公司里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哦，他不是勤奋，他只是不想看到他的新婚妻子罢了。卢修斯也很忙，但每天按时回家，周末更是死死赖在她的房间，随时兴致起了便和绿萍的肚子沟通。
怎么把他们比起来了。绿萍又摇摇头，飘进这所房子里。
房门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她只消穿过就行。厨房，她曾想学着做个好媳妇，但被油烫着了。厕所，原来有个镜子，后来被她砸了。也许她真的很坏，楚家把她当佛一样供着，她却不知足。谁要他们把她当佛一样供着了！她只想像个正常的媳妇一样，可他们偏偏一边同情她，一边以同情她为借口伤害她。她的自尊，她的骄傲，被不自知的楚家人一次又一次践踏。她还只能挤出笑容，否则，便是高傲，便是不知好歹。
绿萍的怒气冲开屋子里所有房间的门，在绿萍眼前打开的就是她和楚濂的卧室。站在门口，她犹豫该不该进去。
被屋外响动惊醒的楚濂走出门外，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扶着门，宿醉令他脑子不太舒服。
瞪大眼，绿萍从没看过这样狼狈的楚濂。黑黑密密的胡茬，肿大的双眼，暗沉的肌肤，这不该属于一向注重形象的楚濂。即使在医院，他的样子也比现在好太多。他为何会如此颓废？因为她绿萍，还是因为紫菱不要他了？绿萍以为自己很想知道答案，可现在，她只想回家，
回家，家里有她的宝宝，有宝宝的父亲，有爱。
屋内卷起一阵疾风，楚濂乱糟糟的头发被吹得不成形状，绿萍毫不留恋地闭着眼睛，她坚信这阵风会带她回家。
南柯一梦，绿萍右手撑着床，靠着手臂的支撑力支起身子。久久未见阳光的眼不太适应，她只能拿酸麻的右手遮挡刺眼的光线。
“茜茜，你醒了？”带着浓烈不确定感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声源很近，近在咫尺。
点点头，绿萍答道：“是的，可以把孩子给我抱抱吗？”卢修斯的怀里，是一个可爱的宝宝，正瞪着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绿萍。
应了一声，卢修斯把宝宝放到绿萍的怀里。
绿萍稍显吃力地抱着怀里的孩子，右手在那小鼻子上捏了捏，惹得小宝宝呵呵直笑。
这就够了，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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