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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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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顾满胃口极好,不光吃完了山椒炒腊鸡,因着鲜辣,还顺了半盘奶糕。
三人同去书房,乔温靖烧水泡茶,听了顾满将想法细细道来。蔺徽言不住颔首,末了道:“温靖,几十年后,定是件极好的事。”
这世上学医的能有几人?其中参杂了麻木不仁、唯利是图的,又不知坑害了多少可怜人。若顾满的医馆能一步步开下去,定是件惠民的好事情。
乔温靖双手捧着沉星盏,道:“药材供给,你打算和经南楼商议,我也赞成。一些器具上的,六安也能帮你。”
“不错。”蔺徽言道:“比方说熬药的炉子,我在此改出来的,温靖便说好用。待我将图纸细细画了,你找铁匠,也能造出来。”
顾满笑道:“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再怎么,也得阿娘首肯。”
说起来便停不下来,直到夜上中天,连乔温靖也毫无睡意。
蔺徽言见奶糕吃完了,又去厨房取了些茶点。母女俩说起医书停不下来,她便在旁听着,时不时插两句。
三更天后,蔺徽言耐不住,先打了个哈欠。片刻之后,三人都困了。
顾满咽下马蹄酥,道:“阿娘,这些日子便得辛苦你了。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咱们还是先行安歇,养精蓄锐吧。”
于是各自回房。二人强忍着睡意漱了口,蔺徽言关好门窗,躺下的时候,眼皮打着架,她却有些睡不着。
“她是想了好久吧?”蔺徽言捏着乔温靖的掌心,道:“只是我也没料到,小满她有这么大的想法。”
“她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孩子。”乔温靖侧过身,借着帐外昏暗的烛火,用眼神描摹着蔺徽言的轮廓,她道:“六安,过几年风声平了,你可想出去走走?”
“对我来说,只要能和你一处,在哪里都一样。”蔺徽言好似察觉到了,也侧过身,轻声道:“我没有她那么大的志向,你可会嫌我颓废度日?”
“不会。”乔温靖眨着眼,任由困意上涌,酸却叫泪滴从眼角流下。
“那便是了。”蔺徽言自然靠近,吻了她的眼角眉梢,亲近了绵软的唇瓣,闭上眼后,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睡吧。”
顾满来时行囊简单,走时却背了个大大的书笈。
蔺徽言将最新做出来的那架给了她,送她至村口,道:“若有新的玩意,我会想法子将图纸送去的。”
顾满背在身后也不觉着累,笑道:“多谢。”
两人没说几句,蔺徽言自然退开许多,留给她母女俩告别的空间。
短短几句话,乔温靖抚过顾满的肩头,道:“去吧,早些赶路,早些落脚。”
由是顾满转身离开,乔温靖在此默默站立,直到顾满的身影拐过崎岖的山路,没了影子。
蔺徽言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温靖,总能再见的。”
“我晓得这个道理,许是年岁大了,心肠越发柔软,便更舍不得。”乔温靖叹息一般,顺着小河行走着,道:“总是难免担忧的。”
“我在想,还好我是个小女子。”蔺徽言的话极轻,几乎吹在乔温靖的耳边:“我们要有孩子,你可怎么养她?”
乔温靖一阵羞涩,嗔道:“还在外头,莫要胡言乱语。”
蔺徽言点了点头,牵着她回到家中,却在树下抱着人,胡言乱语地问个不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转过了年,蔺徽言在山里头捡着了块矿石,回来苦思冥想了数日,终于开炉。一个月后,所冶终成。她又花费时日反复锻打,终于在立夏铸成一把匕首。
乔温靖正在树下坐着看书,有花瓣随着山风四散,几瓣落在了她的鬓发间。
蔺徽言悄悄走近了,却早被察觉。
乔温靖仰头看她,蔺徽言由是挤过去,献宝一般将匕首塞给她。
“怎么做了把匕首?”乔温靖让开了些许,将书本放下,动作之间,鬓发的花瓣落在衣裙上。
她随意的扫了扫,将匕首拔出,惊讶于刃之轻薄,起身随意动作了几下,恍然道:“软刃?”
“嗯!”蔺徽言跟着站起来,道:“可以贴身收着,遇着危险,防身再好不过了。”
乔温靖却觉着有这么把匕首在身,锋利不在话下,若遇上草药,更是方便。她笑道:“多谢。”
蔺徽言本藏了一肚子话,要劝她收下,不由得纳闷,便说了出来。
待说清楚了,自是一通笑。蔺徽言道:“只要你肯收,怎么用都成。”
入了夜,乔温靖将匕首收入柜中,和墨戎剑放在一处。
蔺徽言道:“温靖,你还会不肯用武么?”
“心底的禁锢早就去了,只是我更习惯做个普通人。”乔温靖回身,道:“内功倒是从不敢荒废了,外功的确稀松平常,也就能应付普通人。”
蔺徽言也不在意,放下纱窗,点了驱除蚊虫的香,待乔温靖躺下了,才熄了灯火。
这房中布置早就烂熟于心,她抹黑走过去,脚下的鞋拖着地面,几步的距离,乔温靖抬手扶着她上来,道:“六安如今也能不点灯安睡了。”
点灯引着外头的飞虫总想进来,蔺徽言不得不习惯了夏夜的黑暗。她躺下身来,察觉到乔温靖掌心有些热,道:“明日咱们去趟镇子,否则越来越热了。”
“也好。”乔温靖摸索着找到了蒲扇,微微晃着,很快凉了下来。
“也不晓得有没有信。”蔺徽言听着蝉鸣,翻身之际,脚掌触到了乔温靖的。
那双脚没有因为连年的跋涉,生出粗硬的茧。每每用草药浴足,主人总会格外打理着指甲。这般精心,自然骨肉匀称,粉白相连。
她分明是看不到什么,却在心里描摹了形状。这般想着,便用自己的脚背去触,让那双脚贴在自己的脚背上。
呼吸交融,蒲扇掉落在旁。
唇瓣间的气息渐渐胶着,剩余的理智提醒着乔温靖,分明不久之前,两人还说着明日要去一趟镇子,足足要走一整日。
可舌尖被引诱,她便什么都想不起了。
蔺徽言攥着她的手腕,勉力维持着呼吸的匀称,含糊不清地问她:“温靖,能行么?”
她是净手预谋在前,乔温靖舍不得戳破她,但天性羞涩,不肯答一个字。
那双手滑了下去,在深深浅浅之间游离,直到停在了腿间,乔温靖也没阻拦什么,被轻易地分开。
淡淡的药草香被体温熏蒸干净,蝉鸣也好似去了远方。
夏夜再漫长,又怎么够使?
衣衫被踢到了床下,薄被下涌上热意。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蔺徽言的额间微汗,唇齿相依,问也含糊。
俄而腰间被掐了一掌。
她想笑也忍耐着,像是夏日养在陶缸里的那尾红鱼,尾巴灵活有力,在属于自己的一隅天地里畅游不止。
曲起的小腿渐渐挺直,脚背也躬起。
清莲的刺激源源不断,乔温靖闭着眼,眼角渐渐濡湿。她晓得这个世道世殊时异,山川河流总是变更不改的。然而这世间,总有蔺徽言,待她始终如一。
每在此时此刻,她难以自控,身体只是倒出了一盆水,全随着蔺徽言这一道波涛,逐流上下。
那心思,跟她只是愈发贴合了。
神智回到躯壳的时候,蔺徽言从床头取了干净的毛巾,正在清理。
乔温靖没了力气,由着她细致打理了。在黑暗中,被抱着滚到床榻最里。
“太晚了,我不掌灯了,明日起来再换。”蔺徽言吻着她的耳畔,话也轻。
她听到自己好似应了,又好似没有应。
蒲扇换了个人掌控,凉风吹散了浓郁的情香。乔温靖也随着凉风,沉溺到了香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