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38、第二十六章（3）

　　谢缘失笑：“你真逗，这世上哪有……鬼……”她最后一个字说得全没底气。
　　是没有鬼，但字帖怎么解释，从未来得到的先知预言怎么解释，哪样不和鬼似的，无根无据，玄虚缥缈，却真实发生了？
　　距两人四五米处设有一个手消，一个穿棉夹克的大爷挤了三下泵头，双手揉搓擦匀。他一边搓手，一边朝他们走过来，挑了与他们相隔一个空位的座位坐下，期间不小心踩了另一边坐着的年轻人一脚。
　　他好奇地朝他们转了一眼。
　　苏慎猜到她的迟疑，忍不住露出一副“等着打脸吧”的欠揍表情：“事无绝对。这么说吧，我现在就是说上一百个可能，那都是空中阁楼，咱们可以耐心等等，以现在的刑侦技术，前两个可能性迟早会有个定论。到时候就能决定第三种可能性的去留。”
　　听这腔调，苏慎这昔日无神论脑残粉，居然更看好第三个可能性？谢缘暗自啧啧称奇，奇到一半，忽地回过味来：“等？不行，我等不了。人没有马上抓住，我心里不安。”
　　苏慎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不安。”
　　言外之意就是，不安也没办法，既不是警察又不知道满皓宇躲哪个旮沓，这事就只能等。
　　谢缘何尝不知，这么任性的话语，也只是因为面前的是苏慎，她才多有松懈说了出来。她喃喃道：“你不明白，我总觉得怪怪的，即便是你跟我说，他的目标不是老谢，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慎说：“我明白。我来告诉你哪里不对劲。你已经将满皓宇预设成了教唆犯，这是第一印象，改不了，即便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就是，他在你心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所以你觉得，他尝到了甜头，有很大的概率转头去杀他前女友的妈妈。”
　　谢缘一下子瞪圆了双眼，拍大腿，知我者苏慎也！
　　“你要不问问尹殊，看有没有满皓宇前女友的联系方式。”
　　“冷静点，谢缘。”苏慎按住她，“鲁淮立已经被抓住了，满皓宇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第二个鲁淮立的。他也不可能亲力亲为，不然早八百年就动手了。当今世界上不存在既不假手于人，同时不留任何痕迹的杀人方法，不存在的。”
　　听听，这话连他自己都想笑。
　　什么叫不存在？
　　他刚还把鬼搬上台面讨论了。
　　“那他要是有鬼呢？”果然，谢缘冲口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
　　“有鬼……”谢缘念魔咒似的，慢慢念着这两个字，“什么人啊，鬼都帮他。”
　　苏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让她收回神：“又发呆了，醒醒？”
　　“嗯？”
　　“又嗯。是困了吗？”
　　“哪敢困啊。”
　　苏慎拍拍自己的肩：“有什么不敢的，困了就休息，休息完才有精神应对新问题，喏，借你靠。”
　　谢缘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费那劲，我没心思休息。”
　　“我倒想起来了，你一下午都没怎么喝水，”苏慎从背包里抽出未开封的矿泉水和见底的保温杯，拧开水瓶盖子，倒了三分之一凉水至保温杯中，“我去借点开水，等着啊。”
　　谢缘还没说话，他就跑去护士站，不多时，便拿着兑了开水的矿泉水瓶走回她边上坐下：“温的，不烫。”
　　谢缘举起瓶子，瓶口不触碰自己口唇，歪歪斜斜地将水往嘴里倾注，喝下几口顺畅了，便把瓶子递还给他，眨了下眼：“你也喝点。”
　　苏慎依言接过，打量着瓶口故作惋惜地叹道：“以后更亲密的多着呢，讲究这些，唉。”
　　谢缘被他说得脸皮一紧，灵机一动反呛道：“讲究的不知道是谁呢，不然该拿我的保温杯去借开水。”
　　水正入口，幸亏苏慎反应快，没一个不妨喷将出来。
　　“我，我的错，我下次一定注意。”他咽下水，一本正经地承诺道，心道还不是看保温杯沾了不少茶渍，想等会儿去洗一洗，才没拿它灌水。
　　谢缘噗嗤笑了，这一笑，心里堵着的焦虑总算稍稍缓解了点。
　　她以前看过一篇科普，说人即使是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试着做微笑的动作，别看大脑是个极端聪明的组织，但有些时候也很好骗，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笑，都能骗它释放一丁点多巴胺，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不知道真的假的。
　　苏慎轻轻拍去她围巾衣襟上尚未被织物纤维吸收的水珠：“你看看，喝得到处都是，不难受啊。”
　　谢缘拿手抹了抹两腮，不好意思地把眼珠一转，恰好瞥到他背包里蛋糕店包装袋的一角，忽地想到什么：“不好，这个点我爸不会还没吃饭吧？他是那种碰到事就不记得三餐的主，我去给他买点。”说着就要付诸行动。医院边上就有连锁的中式快餐店，打包很方便。
　　苏慎却一把拉住她：“你爸吃过了，早上的蛋糕剩好几个，差不多都给你爸了。这个给你留的，你自己也没吃。”他探手进袋子，摸出一个三只装的，中间那只糊在了盖子上，苏慎把蛋糕盒正过来后，它也没落回原位。
　　这是真没想到，顺手买了一大袋，左右都能物尽其用。
　　“他吃了？”谢缘一愣，完全没顾上苏慎递来的带焦褐色调的蛋糕。老谢一向不待见西点那挂的食物，这次居然破天荒了。
　　苏慎说：“吃了。我估计他完全没发现嘴里在嚼的是什么味。这个时候能精简就精简，不兴挑。”他朝她面前晃了一下蛋糕，“吃点垫垫肚子，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呆到几点。”
　　谢缘摇头道：“不吃。”
　　“乖，多少吃点。”苏慎坚持道。
　　谢缘突然发现，苏慎于吃喝作息一事上特别上心，一点不像熬通宵第二天照旧嗨的年轻人，不由奇道：“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我这还年轻不是，饿一顿不会死的。”
　　“我养成习惯了，以前宁……”苏慎一不小心说漏嘴，心中陡然一瘆，忙打岔道，“你这就双标了啊，我还记得你吐槽现在年轻人不爱惜自己可劲造作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