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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青梅怨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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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妃嫔众多,但多半是猎艳之心外加牵制多方势力。
他并不贪色。
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耽误国事。
莫挽言虽美,但没有人认为她能抓住帝王的眼,更别说帝王的心。
包括应圣知。
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美事,可以他对帝王和莫挽言的了解,他断定这两人成婚之后只会是相敬如宾的关系。
其实吧。
你说,这男人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莫挽言?
无所谓。
晓栩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想法。
她只知道,要和应圣知对抗,首先得把权力握在手中。
皇帝会死,不是生病也不是什么被酒色掏空身子。
他是御驾亲征被敌军伤到要害。
这一场仗,应圣知也在,皇帝败下阵来,最后由他夺得胜利。
班师回朝之后,皇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拟了圣旨,太子继位,摄政王辅佐。
一切都顺理成章。
先是皇后,再是皇帝,上天都在帮她。
所以才说,这果真是大男主的剧本。
大约就是别人口中的气运之子。
确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嘛。
在运气之外,这个男人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
应家世代都是文官,他如今已在朝中有一官半职,却放弃这安逸日子,主动加入军队。
天赋加努力,活该他成功。
争权夺势嘛,不择手段是很正常的。
以一个纵横家权谋者的角度,应圣知是个雄才,也是个贤者。
他不仅仅是利用了莫挽言,而是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
他没有做出任何损阴德之事,历史都不能诟病他。
他爱权,他贪势,但也没想着要弑君篡位。
世人评价他,莫不赞一句枭雄。
没错。
立场不同,角度不同,思考方式不同。
其实应圣知只不过是不爱莫挽言、不在乎莫挽言,他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残忍的事。
莫挽言以太后的身份享尽荣华富贵,除了没有爱情,其他要什么有什么。
她对应圣知因爱生恨,曾经有多信任这个男人,被欺骗背叛之后的怨恨便有多深。
谁都没错。
谁叫委托人是莫挽言呢,晓栩只是站了队而已。
再说回当下。
解语花,美娘子。
皇帝舍不得,皇帝放不下。
政事操劳,边关战乱。
皇帝自是满心疲惫。
幸好有她在。
知情识趣,温柔体贴,乖巧懂事。
可是。
皇帝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指莫挽言,而是指自己。
总是这样呢。
世上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帝王必须懂得何为雨露均沾。
有些妃嫔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见不到皇帝,而皇后最起码一个月能见两次。
这样一来,他就算想去皇后那里,也得记着某些背后有势力的妃嫔。
再者,他总不能真每天都招人侍寝,生理心理都会疲惫的。
总而言之。
皇后侍寝的日子依旧是每月初一十五,没有例外。
皇帝想,莫不是他贪恋那少女身子,觉得其他人不够对味?
事实上,莫挽言的身子娇娇软软,没那么诱人的身姿,后宫多半美人都是因美色入宫,哪个都比她强。
更何况,其实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在床上浪的,放得开伺候他的。
莫挽言每次都含羞带怯,伤了疼了也只会默默隐忍。
这才叫不得趣呢。
有人说,男人的身体和情感是分开的。
诚然。
连男人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理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没影了。
爱的不够深罢了。
诸多附属国与大臣时不时送上尤物美人,皇帝图个新鲜都图不过来,哪能只想着一个人啊。
少女倒是乐得清闲,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空出来的啊……不不不,不带孩子。
她已经想好了,离谢临霄远一点。
系统:请不要做垂死挣扎,谢谢。【无慈悲】
一个人若是性情大变倒还能有个说法。
但若一个“无才便是德”的深闺女子突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谁不把你当妖怪啊。
皇帝不防备她,她便做出好学的姿态,总会开口向他借书,事后还会讨教。
男人自尊心强,有时候幼稚的很。
少女把他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圣贤,每每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男人哪里顶得住。
皇后贤能,得益的不是他这个皇帝么。
有个能拿得出手的皇后,最该感到高兴的自然还是他这个皇帝。
数月之后。
番邦进贡,举国欢庆。
她终于有了见他的机会。
啊,说反了。
少女纤弱,半倚在高大的男人身上。
她眉眼微敛,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
低调,又规矩。
皇帝一直握着她的手,什么时候都舍不得松开。
“陛下。”
少女侧过脸,似是想将自己藏在暗处,声音更是只有身边之人听得见。
“挽言怎么了?”
“陛下握着挽言的手,挽言不就吃不了好吃的了。”
“……”
这重点是皇帝没想到的。
这可不是什么撒娇投喂,而是实实在在的抱怨。
少女对人没兴趣,对吃食可馋得很。
男人久久不说话,少女微微抬眸,清澈的瞳眸中满满都是委屈。
这么娇气!
一时之间,皇帝无奈的只想叹息,又忍不住好笑。
旁的嫔妃这时候就会顺杆往上爬,央着帝王亲手为她们。
这丫头怎这般……榆木脑袋。
“陛下。”少女又凑近了些,委屈的小嘴都撅起来了,“挽言今天起得晚,一起来就被宫女们拉着梳妆打扮,都没来得及吃什么。陛下不能不给挽言吃饱饭啊。”
是是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帝王随手就取了个樱桃送到少女嘴边。
少女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张了嘴就接下。
此举自然不妥。
帝后恩爱没有问题,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作为,就显得孟浪了。
少女咬破了果子咽下,汁水涂了唇,色泽鲜嫩,比樱桃更红更艳。
男人陷入恍惚。
少女轻扯他的衣袖,做贼似的冲他眨眼。
“陛下,肉,吃肉。”
真想……一口把她吞下去。
“皇后。”
底下传来一声低咳。
少女回眸望去,只见一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沉着脸看她。
“诸王进贡美人无数,皇后执掌后宫,以为该如何安置这些‘贵客’。”
这是丞相,莫挽言的父亲。
父母爱孩子是真。
但,这个时代的男人啊,权势地位自然最要紧,然后就是面子里子。
丞相觉得这个皇后在外人眼前丢人了。
少女内心冷笑,面上却收了笑。
她端坐在那里,瞳眸清淡,四平八稳。
“本宫是陛下的妻,纳妾之事,当然是丈夫做主。这些美人各个才貌双全,本宫见了都喜欢,陛下自是比本宫更懂得怜香惜玉。”
这是个不被人关注的皇后。
无才亦无貌。
她不出彩不出色,也不出错。
拥有华丽美貌的女人们根本不把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男人爱什么,男人要什么,她们自诩比这个迂腐刻板的皇后懂太多。
美人们年轻气盛,免不得要和别的女子比较一番,对她看不上眼,视线中不觉带上了挑衅。
她见了,不过轻声一笑。
“挽言想留下她们?”
只不过是往后宫放些人,不代表她们就能影响他什么,或是背着他做些什么。
再不济,就是个装饰品。
可少女这样的态度,瞬间让皇帝冷了面容。
少女似是不知男人心情,笑容温婉大方。
“都是些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啊,为后宫多添几分艳色,自是好的。”
怒火漫上心头,皇帝强忍着不在众人面前失态,大手一挥,便将所有进贡的美人赏给了大臣。
少女疑惑的看着他。
正因为这表情不似作伪,他才更……
而就是这个时候,那人才注意到她。
她不爱帝王,他知道。
不会吃醋拈酸,这是理所当然的。
值得他注意的是帝王本人的态度。
再怎么不喜这些美人,身为帝王,都不该如此草率的驳了众多藩王的意。
此刻的帝王哪里会想那么多。
他看着她。
只看着她。
少女左手只杯,抿了一口果酒。
瞳眸微抬,不经意间的一瞥,视线略过男人,只一瞬便错开。
轻描淡写。
风轻云淡。
男人一怔。
某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突如其来。
莫挽言对他绝不该是这个态度。
她纵然会忍能忍,但深情款款怎忍得住。
前些日子还哭着对他说不想嫁的女孩,怎可能时隔短短数月便对他不屑一顾。
莫非后宫这环境,真这么容易改变一个人。
还是说。
彻底死了心。
少女倚在帝王身上,姿态显出浓浓的依赖。
对女人来说,侵占她们的身子,便意味着侵占她们的心?
莫挽言内心就是个小女人,循规蹈矩,以男人为尊。
若她是认了命,真想做皇帝的好妻子,这倒也不难理解。
可还是那句话。
情深如许,怎会一朝颠覆。
她看他的那双眼。
没有任何情绪。
应圣知没有情也没有爱,但他仍然觉得少女这态度不大对劲。
可他也不会细思。
最多感叹一句,女人真是善变。
她可不善变。
她根本不会变。
没有心,如何变心。
见少女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皇帝暗自咬了咬牙。
他不知道为何会生气,最让人生气的是这个少女根本不知道他在生气。
少女又抿了一口果酒。
酸酸甜甜的,叫人开胃又开怀。
少女笑弯了眸子,将自己喝了几口的杯子递到男人面前。
“陛下,甜的,好喝。”
这不,什么气都散了。
男人就着少女的手饮下了酒。
末了,还意味深长的睨了少女一眼。
挑逗之意很明显。
但“莫挽言”是看不懂的。
她展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陛下喜欢么?”
“……喜欢。”
喜欢到心坎里。
喜欢到骨子里。
叫他如何不喜欢。
若非场合不允许,他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她拿捏着他的情绪。
她掌控着他的心。
本人不自知。
因为太喜欢了。
少女垂眸,娇娇怯怯的抿唇。
应圣知看着那个疑似娇羞的少女,少见的有一些茫然。
莫挽言在他面前当然也是娇羞的。
但情状与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害羞的时候会僵硬的厉害,像个木头人似的。
偶尔还会被人误解为生气甩脸子。
莫挽言不善口舌,又困于大家闺秀的身份,不会主动与男子接触。
不了解她人看来,仿佛这女孩时时刻刻都端着姿态,不好相与。
可在帝王面前的少女。
眼角眉梢都带着情绪,笑时更胜过百花争艳。
明明面容如此清淡,却叫人想不出有什么花能比她更娇艳。
在帝王看来,身旁少女纯真如稚子,只想叫人好生爱护,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往日里觉得丞相为人公正严明,是个可靠的臣子。
然。
有一个对女儿也如此苛刻的父亲,她过去的日子想必并不好过。
他就是想娇宠着她。
什么都给她。
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蓦然间,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
他有些失态的握紧了少女的手,惹得少女低声惊呼。
“陛下?”
惊慌失措的娇颜落在眼中,只让他越发冲动的想把念头坐实。
一个人的爱,有多久的保质期呢。
他觉得自己是爱先皇后的。
确实是爱的。
爱的多深。
爱的多久。
他只知道。
现在他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少女。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他没有忘记先皇后,也没有想否认曾经的爱。
但不是每个人一生都只能爱一个。
而且,哪怕爱的成分不同,这爱的浓度必定会有区别。
是啊。
他想要她的孩子。
早在娶莫挽言之前,帝王打定主意不能让她生。
但是不能明目张胆这么做,更不能每次侍寝之后让她喝避子汤。
所以。
帝王滚烫的心下一瞬便冰冷的彻底。
她望着他。
浅浅笑着。
满是信赖。
她大约。
已无法再成为一个母亲。
她就这么笑着。
她就这么望着。
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仿佛在嘲笑他的可悲。
“陛下?”
稚子何辜。
怎么忍心。
帝王权术。
顾全大局。
不可独宠。
不可独信。
不可独权。
想做一个好帝王。
就得先放弃做一个好人。
明明每一个决定都没有错。
但他。
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