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二十一》莫弃染

12、第 12 章

　　吴时异不觉得他爸爸会在乎。
　　从小到大，爸爸似乎从没在乎过自己会怎样，老师考的好也好，不好也罢，爸爸从来没有任何反应。
　　吴时异总是会尽力回想，在自己的生活中，是否有什么是爸爸参与的。
　　最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所以即使在决定和夏点尔在一起，吴时异也没考虑过爸爸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觉得，应该通知他一声。
　　所以吴时异什么都没说，就把夏点尔带回了家。
　　吴爸爸虽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也能看出对客人是足够热情的。
　　热情招待夏点尔，给他安排休息的地方。
　　所以，夏点尔也觉得吴爸爸应该是个温暖的人。
　　只是也能看出，吴时异和爸爸的态度似乎没那么温暖。
　　吴爸爸带夏点尔到客房，对他说，“点尔，时异也没早告诉我你要来，所以客房也没太来得及收拾，可能有点乱。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告诉我。”
　　“真的很好了，谢谢叔叔。”
　　“那就好。不过你也不用客气，要是...”
　　“爸！”话还没说完，吴时异就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喊。紧接着出现在门口，“爸，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吴爸爸然后转过身对点尔说，“那你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好。”随着吴爸爸离开屋内，房门关上，夏点尔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知道，吴时异应该是在说那件事。夏点尔咬咬嘴唇，缓缓坐在床边，低着头。
　　没过多久，门外似乎吵起来了，夏点尔现在门边，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出去了。
　　看到夏点尔出来，两个人立刻停止了争吵，吴爸爸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只是转身之前，夏点尔分明从吴爸爸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夏点尔沉默了一阵子，还是走过去问吴时异，“怎么了？”
　　“没什么，”吴时异缓和了下自己的心情。“你去休息吧。没有你的事。”
　　夏点尔抿抿嘴，“真的？”
　　吴时异看了夏点尔一眼，深呼吸一次。“真的。你去吧。”
　　夏点尔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可还是犹豫着回房间去了。
　　吴时异朝厨房的方向瞪了一眼，转身，跟着夏点尔走过去。夏点尔看着吴时异，“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
　　“你什么也别说。”
　　夏点尔静静的看着吴时异，又缓缓开口，“你...”
　　夏点尔刚一开口，吴时异便用手堵住夏点尔，“我说了，你什么也别说。”
　　夏点尔睁大了眼睛看着吴时异。
　　吴时异微低头，用力咬了下下唇，缓缓的靠了过去。

　　夏点尔承认，他无数次想和吴时异在一起，想过吴时异接受他的无数次场景，却从没想过，他们会是在这种环境下完成两个人的第一次接触。
　　他承认他起初无法无视吴爸爸在屋外的事实，却还是渐渐忘记了一切。只记得眼前这个人。
　　夏点尔边帮吴时异清理边说，“对不起。”
　　吴时异笑笑，没有说一句话。
　　而夏点尔却看得出吴时异眼圈都红了。“为什么？”
　　吴时异依旧没有说话。
　　为什么？连吴时异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气愤也好，冲动也罢。想做的事就做了。也不去管为什么。
　　只是吴时异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冲动了点。
　　第二天吴时异没有意外的睡到了中午，吴时异也知道夏点尔肯定先起来了，只是隐约觉得那里不太对。
　　吴时异立刻起床走出房间，吴爸爸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吴时异原地晃了两圈，“夏点尔呢。”
　　“他走了。”吴爸爸也没有回头。
　　吴时异皱着眉，“走了？去哪里。”
　　“不知道。回家吧。”
　　吴时异尽力抑制着内心的怒气，“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吴爸爸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了，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吴时异竭力喊出这句，只是因为身体有些虚，声音显得没有气力。
　　吴爸爸站起身，看着他，“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儿子。”说着走过去拉吴时异，“时异啊。”
　　被吴时异一把甩开。吴时异别开脸不看他，依旧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吴爸爸脸上有一丝尴尬，还是接着语重心长的说，“时异，我都是为你好。我知道昨天的事...”吴爸有些羞耻的撇撇头，又看着吴时异，“我知道昨天的事你都是故意的。我不能看着你这么错下去啊。”
　　“我错？我错在哪里，我不就想跟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有什么错！”
　　“可他是个男的啊。”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吴时异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一句，又低下声音，“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我就是喜欢他。”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一阵子，“你们不会有未来的。”
　　吴时异冷笑一声，“一男一女就一定会有未来吗。那你跟我妈呢。”
　　吴爸爸不说话了。
　　吴时异红着眼眶，“你跟我妈离婚的时候，没有管过我。我上中学，大学，甚至到现在你都没有管过我。这次的事。你也别想管我。”
　　吴时异紧咬着下唇，转身，却还是在关门的瞬间，眼泪流了下来。

　　吴时异蹲在门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而吴时异依旧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吴爸爸站在门口，抬起手想敲门，却还是放弃了。
　　夏点尔走在路上，脑袋里一直都是吴爸爸刚刚说的话。
　　早上起床，夏点尔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先出了房门，正对上客厅里的吴爸爸。
　　吴爸爸的眼睛通红，看得出昨天没休息好。
　　夏点尔低了低头，还是走了过去，“吴叔叔...”
　　“时异8岁的时候，我跟他妈妈就离婚了。”夏点尔刚一开口，吴爸爸就看着吴时异房间的方向开始说话。
　　夏点尔抬头看着吴爸爸，闭着嘴，静静的听着。
　　“离婚那会儿，我们什么都没跟他说，我就把他带出来了。后来我一直工作，白天不在，晚上回家也晚。他考中学，考大学的时候，都是他自己拿的主意。说实话。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少的可怜。”吴爸爸皱着眉头，“原本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不想插手的...我也没什么插手的理由。可是吧，他跟你...”吴爸爸咽了咽口水，“说实话，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小屁孩真的懂什么。如果你们只是一时冲动，可一旦你们有了这样的背景，以后也会落人话柄。即使你们是认真的。以后的路也不会好走。”说着，吴爸爸抬头看着夏点尔，“我也不想强迫你，或者时异做什么。我也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时异是我儿子，我必须多替他想一点。我希望，你可以想一想。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夏点尔呆立在原地一阵子，接着缓缓开口，“那吴叔叔。我会考虑清楚，再来跟您说。我先...”夏点尔清清渐渐喑哑的嗓子，“我先走了。”
　　夏点尔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么多。他只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甚至因为父母的支持，他也没有任何会觉得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压力。
　　吴爸爸得这些话，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
　　他不敢完全说，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一丝的冲动。
　　可是。昨天的事，他又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他现在很乱。他想想清楚。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李晟言总是习惯从背后抱着曹明泽，用头抵着曹明泽的背。手用力的揽着曹明泽的腰，仿佛是要把曹明泽嵌进自己的身体。
　　“小泽，”李晟言边啃着曹明泽的肩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曹明泽苦笑。“我想回去了。”
　　李晟言愣了一下，“为什么？”
　　“累了。”曹明泽转过身来，看着李晟言，又别开脸，“我以为我可以，就这么什么都不在乎的等着，等到你，像以往一样离开。”
　　李晟言也不说话，一脸玩味的看着曹明泽。
　　“可是，我等不下去了。这种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硬要坚持下去...我以为我行，但其实我不行。”曹明泽抿抿嘴，“想来这六年你应该...”曹明泽坐起身，深吸一口气，“你放过我吧。”
　　李晟言起身摸摸曹明泽的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曹明泽拨开李晟言的手，“不要这样。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就是因为你这样...”曹明泽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会混淆。”
　　李晟言似乎才认识到曹明泽是认真的，“混淆什么。”“”
　　“混淆你的态度。”曹明泽咬咬嘴唇，似乎下定决心的样子，抬起头，看着李晟言的眼睛，“六年。你也不是一次都没来过这里。可是你从来没有找过我。不是吗。”
　　李晟言看着曹明泽，沉默了半晌，“我送你回去吧。”
　　车停到宿舍楼下。
　　曹明泽准备离开时，李晟言喊住了他，“虽然不是必须的。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
　　曹明泽坐回去，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的没错，这六年，我来往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找过你。或许在你的心里，我从来都不是认真的。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都是认真的。”
　　曹明泽捏紧拳头，“六年前，我看到你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李晟言难以置信的看着曹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