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你别急》苌草

64、第 64 章

　　伤口的疼痛让波鲁萨利诺确定他并不是在做梦，而且面前神经兮兮的老者确实很有问题，甚至还说出了鬼神之类的话语，这是经历了什么封建社会荼毒后的受害者，真是太惨了。

　　“都别跪着了，地上多脏啊。”起了一点怜悯心的波鲁萨利诺挥挥手让他们起来，毕竟这种欺负老头和小孩的场面让他很有负疚感呐。

　　“欸，谢谢。”海里耶站起来，像得了什么天大的恩典，转过来面对波鲁萨利诺又跪了下去，不过这次是跪坐，恭恭敬敬的把那个小瓶子双手托举着，眼神希冀的看着波鲁萨利诺。

　　哦～，这人还是个死心眼，波鲁萨利诺扶额，然后不情愿的用两根手指夹着拿了起来。

　　看着海里耶继续用那种期盼的眼神看着瓶子，又看看他，波鲁萨利诺忍住把瓶子掐爆的心，笑着应付：“知道了，我等下回去就喝，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稀释一下慢慢喝。”

　　“哎，不用，就酱喝。”海里耶操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笃定的说，还大有让波鲁萨利诺当场喝掉的打算。

　　“呵呵，我知道了。”拿出手帕把瓶子包起来放到口袋里，波鲁萨利诺可不想如他所愿，也不想这人再揪着这个问题喋喋不休下去。

　　“喝完瓶子记得还我哦。”看着他收起来，海里耶知道这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了，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额，好，那该说说您是怎么回事儿了？”波鲁萨利诺不耐烦的指着对方上下比划了一下，他们几个看起来很像在逃的奴隶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挑重要的简洁讲。”

　　海里耶神色暗淡下来，语气变得非常沉重。

　　海里耶，在许多许多年以前只是个普通的长寿族一员，那时候大陆是连成一片的，海洋还没有如今这么宽阔，陆上有且仅有一位统治者，虽然还是会因为争权夺位引发国内纠纷，不过一王的观念在人心里根深蒂固，不过在王朝没落的时候却出现了两王并立的局面。

　　因为当时在位的王太过独断专行，犹喜以权术和谋略制衡各方势力，臣下苦不堪言，域下民不聊生，甚至引起了不小的战役。

　　事件的爆发来源于王对权利的强烈控制欲，接连流放清平家两位要人，削爵罢免，收回封地，贬至偏远，一个羞愤而死，一个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在路上凄凉的死去了。

　　清平将军终于起兵了，他知道王做这些事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他还龟缩于封地不闻不问，那么下一个削爵远迁的人就会是他的儿子，或许是更直接的把屠刀架在他的颈上。这位王对于那些雄峙一方的将军早就看不过眼了，特别是伏于他身塌的这位清平公，膝下封地广袤，年年俸高禄厚，子息绵长。

　　不过王最终还是没能暗杀掉清平公，反而被起义军囚于琼莒宫。

　　清平将军歼灭了王的私兵，平息了战乱，顺民意把王请进了日光寺，那是王朝内处理历任不称职君王的圈禁所，也是历任王禅位后的隐居场所，剃度后表示不理俗物，称号也改为法皇。

　　因为先王的原因，将军组织部分臣子成立了监察会，用来限制王权，继任的新王也并没有多少权利，不过新王非常识时务的娶了清平将军的女儿，可惜这位新王较为体弱多病，还未能一展抱负，就在压抑的争斗环境中郁郁而终了，（也有人说是王上想要救出先王，所以被将军暗下毒手除去了，不过这都是后人的谣传或揣测罢了）那时孩子还不到一岁，虽丧亲父也享尽尊荣，刚刚百日就封为太子，紧接着就是赐名登基，年号昭德。因为他外祖父显赫的身份，崇高的地位，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成为百明法皇的先王雅炘在日光寺潜心修行，新主年幼，将军考察许久还是决定网开一面，让他还俗处理国务，也正是这一念之仁，让雅炘的势力再度死灰复燃。

　　这一次，当年那个专注弄权的王已经变成了无上皇，出逃后迅速集结了另一位随源将军，以他无上皇的名义拥立有随源将军血脉的皇亲为容安王。昭德圣君和容安王，两王并立的时代来临了，在这片平静的大陆上，这个封建的王朝，将迎来一场从未有过的浩劫。

　　浦田一战，陆地开始出现裂痕，容安王也在此战中御驾薨逝。

　　纷坛海战，清平军大败，败军之甲兵皆投海自尽。

　　随源军延续了王朝的血脉，也使得封闭王朝的时代进入疲软期。

　　直到后续伟大王国的建立，新王引领举国上下开始宣扬自由和平等，王位形同虚设，贵族的权利荡然无存，就有人再次集结起来，推翻了这个相当虚幻的时代。

　　这次的混乱是旧时代维权和民众解放之战。

　　这次战争之惨烈，直接导致陆地被完全撕裂，甚至部分岛屿沉没在海里。

　　伟大王国本可以赢得这场战争，因为他们继承了没落王朝的终极武器，冥王、海王和天王，却因为仁慈而收起不用，最终冥王被毁，海王消散，天王雪藏。

　　一百年的时间内，那些维权贵族在各地杀戮伟大王国的臣民，消除伟大王国的痕迹。

　　“我想不明白你讲的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波鲁萨利诺蹲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有些按捺不住的焦躁。

　　“这不是为了你更直观的了解我那个时代嘛。”海里耶反驳。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我让你简洁简洁，你反而给我讲些不相干的，你是活得不耐烦……想死一死吗？”波鲁萨利诺站起来，相当有震慑性的身高配合他抬起的脚，真的让人有那种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的感觉。

　　一旁的六个孩子对着他戒备的呲牙。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那个没落王朝的一名小小祭司而已，因为太过长寿被女巫当做妖怪困在这里，我也想出去啊！”海里耶抱着头，害怕的连声音都开始震颤。

　　我信你个鬼哦，糟老头，你看我像蠢的吗？

　　面对这种七对一的局面，波鲁萨利诺不敢稍有懈怠，毕竟连对方的底都没摸清，要是先暴露了自己的势力，到时候黔驴技穷，死的可是他了。

　　“早这样说不就得了，那么多废话！”扭了扭抬着有些酸的脚脖子，波鲁萨利诺不屑的撇撇嘴，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人类滋生的死亡，衰老，负面情绪，原罪，灾祸还有暗鬼，是带走希望、带来不幸的六鬼，只有在这个虚空界才有实体。”

　　“啊咧，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所谓的虚空界？”波鲁萨利诺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真是越说越不科学。

　　海里耶站起来，没有过多解释，迈着他的小短腿走到小巷边缘处，伸出手。

　　海里耶的手逐渐消失在那个无形的平面处，小臂就好像浸入一个竖直的水面，不过随着手收回来，又显现出原样。

　　“诶？”波鲁萨利诺怔愣了。

　　这是什么魔术吗？他可是见识过那些人靠着一块手帕凭空变出一只只活生生白鸽的欸，这种障眼法一般都是用特殊的道具，配合不凡的手速和技巧，以达到欺骗人眼的效果。又或者说是恶魔果实能力，可以任意改变自身的形态，波鲁萨利诺的疑心未减。

　　“嘶哈斯呀哒……”之前出声的那个小鬼，对着他发出低哑的类似冷血动物的嘶嘶声，其他五个小鬼围在他身边，同样一瞬不顺的盯着波鲁萨利诺。

　　“他在说什么？”波鲁萨利诺只好询问这里唯一以为态度还算良好的人，毕竟听对方所说，这几个小孩是鬼神来着。

　　“他说他喜欢你。”海里耶亲切的翻译。

　　暗鬼愣了，迷茫的看向海里耶，仿佛在说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喜欢个鬼咧，用这种看猎物般的眼神看自己喜欢的人的吗？波鲁萨利诺觉得对方把他的脑子摁在地面上摩擦了，还是很用力的那种。

　　“那还真是不胜荣幸。”听着自己尴尬的接话，波鲁萨利诺真是能原地尬出个海军基地来，少点欺骗多点爱不好吗？

　　“不过他是代表猜疑心的暗鬼吧，他喜欢的……你是在说我疑心病——重吗？”波鲁萨利诺露出一口白白的牙，笑的已经看不见眼睛。不是爆发前，就是爆发后。

　　一脚踢向烂木板，混合着一堆破烂连带着飞向六鬼，脚上发力，原地一蹬向前俯身冲去，快接近时翻身一脚朝着海里耶踢去。

　　呀，第一次有人这么转弯抹角的说我呢，真是不爽。

　　“嗷！”六鬼低吼一下，想扑过去相救，可是被那些杂物阻了一下，根本来不及了。

　　海里耶睁大眼睛看着这一陡然的变故，虽然不清楚原因，不过反应也算快，整个人往后一倒，消失不见。

　　波鲁萨利诺的脚在碰到那个无形界面的时候停了下来，带起的烟尘飘到那个界面后奇异的消失了，诡异的形成了干净和混浊的两个空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分隔的临界面。

　　轻轻的，试探性的举着腿把拖鞋向外面靠了靠，没有任何阻滞，也没有不适，然后又伸过去一只脚，奇怪的是并没有像海里耶那般消失，他的脚还是可见的。

　　“咦～，果然是这样吗？”

　　波鲁萨利诺听到了海里耶的声音，看着这个小老头从刚刚消失的地方，一步跨出，全须全尾的出现，当即把自己抬着的脚收了回来。

　　“我是被困在此地的人，如果不能解除咒语，将永远不能离开这里。”苦笑着看着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禁锢，海里耶连发泄的目标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