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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夫君爱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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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下是一具正常大小的石棺,石棺盖上雕刻着九只栩栩如生的神兽,准确说是龙之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相互交错且各有各的异彩。
“一!”
“二!”
“三!”
狄忠和狄诚两兄弟推得尤为费劲,额际青筋暴突,随后古戒和其他人加入,可惜这石棺有蹊跷,十几个年轻男人用上全力也只能推动棺盖分毫而已。
“你们让开,我来。”聂兮迟上前,单手按着棺盖前方,掌心汇聚十层功力,使劲一咬牙,“嗞……”厚重的棺盖缓缓移动。
“二公子好内力。”众人夸道。
光线一入石棺,其他人便迫不及待往里看。
谁知,棺盖刚开三寸便有一阵薄薄的黑烟窜出,聂兮迟的右手抖得厉害,反应倒是没慢,下意识用左手捂住口鼻往后一退,其他人跟着捂住口鼻往后一退。
不消片刻,那黑烟便散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叶聆暄的站位离棺椁最远,捂口鼻的动作也最结实,毕竟她的余额太宝贵了,必须谨慎使用。根据小说上写的,白虎玉并不在这间墓室,所以她对棺椁里的东西毫无兴趣。不过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黑烟有毒,也不晓得她中毒了没有,要真中了也只能再氪金,没有就继续苟。
奇经八脉尚无任何不适,聂兮迟便觉自己大惊小怪,他俯身凑近棺椁,其他人也跟着凑了过去,十几人将石棺团团围住。
石棺里单单躺着一具男尸,面上和手上的皮肤皱得跟树皮差不多,紧紧附在骨骼上,却隐约能看到以前的模样,姑且算是个外貌还可以的人,可他有一点很是古怪,那便是他身上穿着女人的裙裳,而且是一套凤凰展翅的华丽宫装。
叶聆暄踮着脚往里瞧,一见男尸穿女装顿时脑洞大开,这男人是有女装癖吧。
“嘎”,聂兮迟出手迅速,一把扣住男尸的脖子,随后往上一拎。男尸被迫张口,立时有股恶臭的气息从他口出飞出,说时迟那时快,聂兮迟赶忙屏住呼吸。
城主玉不在他口中。聂兮迟蹙起眉梢,视线一低,右手化抓为掌摊平,从男尸的脖子处一路抚到腹部,手下只有骨骼,并没有发现青龙玉。“将他抬出来。”
“是。”众人应声,将男尸从棺椁里抬了出来。
聂兮迟冷着脸坐在石棺上不置一语,半侧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聆暄趴在石棺上,上半身使劲往里凑,她此时的目光如激光一般,一点点扫过去,扫到聂兮迟摆动的右手时稍稍一顿。活该,让他装。
以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这石棺里一定还有机关,而且下一个墓室的入口应该在棺材下面。
蓦地,她留意到石棺壁上有个凸起的螺旋花纹,颜色相较于其他花纹要深一些,叶聆暄心头一喜,立即伸手去转花纹,却不想聂兮迟快她一步转开了花纹。
“吱呀”,石棺底部的石板往一侧收起,露出一条黑漆漆的走道来。
“你这跟抢……”叶聆暄正要骂聂兮迟抢经验,谁料脑子里乍然想起了一件事。陆承白在下墓前曾对苏烨雪说过这么一句话,“索冥墓有两条走道,一道是阳关,一道是阴关”,她一路上都没遇着他们俩,那他们现在走的应该就是阴关道。
日,她什么运气啊。
*
聂兮迟率先走下石阶,狄忠狄诚紧随其后,再是古戒和裴弄景、宴盼儿,叶聆暄走在宴盼儿身后,她不是胆小,她是不想做活靶子。
这条走道弯弯曲曲七拐八拐的,似乎意外得长,叶聆暄暗自给自己打气,她有金手指,不怕。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流水声,“叮叮咚咚”,听在众人耳中倒是有点天籁之音的意味。
“是泉脉。”裴弄景喜道,眉开眼笑地。
“泉脉?什么意思?”叶聆暄不解,该问就问。
裴弄景朗声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墓地风水亦是如此,而灵气充沛之处向来作为贵族丧葬的首选,灵气指生气流动的山脉,有水流才有生气流动,这水流便是泉脉。”
“原来如此。受教了。”叶聆暄虽不觉裴弄景有什么大本事,但他说起话来小知识一套一套的,你别说,还挺唬人。
从进墓眼算起,众人在索冥墓里待了大约有三个时辰,水袋里的水早喝完了,此时看到水流自然欣喜。
聂兮迟担心这水有点问题,冷声问道:“这水能吃?”
裴弄景点头,扬声道:“能,这水便是山泉的来源,可喝。”
众人原本还因聂兮迟的话迟疑,裴弄景那话一出,他们立马去了水流边灌水,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他们管他们,聂兮迟独自行至一旁,撩起衣袍坐在大石块上,“唰”地一声,他取出了腰间的佩剑。
此剑微微泛红,染血之后会成鲜红色,剑柄上雕着一只仰头展翅的朱雀。这剑是聂省从聂敬康那儿取来暂时给他用的,是凤南城少城主的象征,名叫“栖凤”,可他喜欢叫它“噬血”。
叶聆暄见聂兮迟落单装逼就想去跟他增进增进感情,没想宴盼儿快她一步去了聂兮迟身边。
既然她去了,那她就不去。哼,她不参加三人运动。
由于光线问题,众人不大看得清水流有多深,只知道不是很清澈,而看不到底的水流总会让人有种恐惧感。
“你们看,这水里好像有鱼。”古戒大喊一声,随后拿起自己的佩剑往下一插,那气势,就跟闰土捕猹一样。
“有鱼?” 闻声,叶聆暄顿时来了精神,快步走了过去。
“有,还是条肥鱼。”古戒扬起长剑拿到众人面前,面上甚是激动,“这鱼倒是长得奇怪,头部像蛇,竟有六只脚,眼睛出奇地大。”
鱼头像蛇还有六只脚?
叶聆暄忽地想起自己在山海经里看到的上古神兽,这种应该叫冉遗鱼吧,据说吃了它的肉可防梦魇驱邪。
“咕噜”,她的肚子非常应景地响了一声。
“咕噜”“咕噜”“咕噜”,这下不止是她,其他几人的肚子也开始响了,看来在肚子饿了这件事上,人群之间还是能传染的。
“大师,这鱼没什么问题吧?”古戒看向裴弄景询问,眼神中尽是急切。
裴弄景捋着胡须沉思,眉眼深沉,半晌才道:“下次下墓该带条狗进来。”
“嘁。你这么说便是不清楚了。”古戒盯着剑上的肥鱼直流口水,饥饿虽是难以忍受,但跟死亡一比,那还是挨饿吧。
“其实我觉得这鱼没什么问题,你不吃我吃。”眼见古戒要扔冉遗鱼,叶聆暄赶忙出声,可怜兮兮地看着古戒。
古戒这回倒是听话,二话不说便将鱼给了叶聆暄,他需要有个人试毒,叶聆暄愿意便再好不过了。她没事,那他即刻再抓几条填肚子,她要是有事,那二公子从此解脱。
“那个,你们能不能帮忙生个火?”叶聆暄拿过古戒的剑蹲下身开始处理冉遗鱼,边剖边洗。
打从叶聆暄接鱼起,裴弄景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他现在对她充满了好奇。“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二少夫人叫什么名字。”
“玛丽苏张三。”叶聆暄想也没想随口说了个名字,念的还是正经美式发音,反正这具炮灰身体没有名字。她就不信,他们听得懂。
裴弄景一愣,跟着念了一下,最后发现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这名字我从未听闻。”
“那可能是你见识少。”叶聆暄回嘴。
这一头,众人全盯着叶聆暄。那一头,聂兮迟坐在石块上继续欣赏自己的佩剑,偶尔看一眼叶聆暄所在的方向,他的下属全围在了她身边。
叶聆暄处理完冉遗鱼之后,古戒还真弄生了火,小灶由几个石块堆积成,他拿出本怀里的画本撕了,一张一张放在石块里烧。
这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是树枝了,叶聆暄只能用剑叉了冉遗鱼烤。
裴弄景观察又观察,问:“玛姑娘,你不怕这东西有毒?”
“不怕。”叶聆暄转着手里的剑柄流口水,老师告诉她,大部分细菌都会被长时间的高温加热杀死,问题不大。
此时,狄忠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忍不住道:“这味儿真好,就是太香了,古怪。”
狄诚这会儿也不当复读机了,猛吸一口鱼肉香,接道:“我听说越香的东西越毒。”
“……”叶聆暄当场就想一巴掌打过去,你会不会说话。
鱼肉表皮熟透,越发得香,没一会儿,香味顺着空气飘进聂兮迟鼻尖,他握剑的手紧了几分,眉间紧蹙,视线不由自主便歪到了叶聆暄的侧脸上,火光将她的脸照得红通通的,很亮。
宴盼儿被这香味引得也往叶聆暄那儿望去,叶聆暄此时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看不清脸,也看不清她手上的东西。
时间越久,众人的肚子越饿,对着鱼肉留下的口水也越多。
“好像差不多了。”叶聆暄挥手闻了闻,确实香,虽然她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自己见过的冉遗鱼,但尝起来味道应该不错,可惜这里没什么调料撒。
众人死死盯着叶聆暄的动作,喉间全是吞咽的动作,一个个眼珠子都直了。
叶聆暄撕了点鱼肉放入口中,瞬间便有一股满足感,饥饿它走了。说起口感,这鱼肉质鲜美,入口即化。
非常棒。
“味道如何?”古戒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他是真饿。
“一般般。”说着,叶聆暄又撕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咀嚼地意外有节奏感。
“咕噜。”狄忠也咽了口口水,没办法,实在太香了,“我看你吃得相当安逸。”
“那是我吃相好看。”叶聆暄往聂兮迟的所在地一瞥,把他哄高兴了,自己才有机会偷他身上的朱雀玉。这么一想,她立马拿着烤好的冉遗鱼去了聂兮迟面前。
“哼。”宴盼儿起身。
“夫君,这是我刚烤好的鱼,味道还不错,你尝尝?”叶聆暄谄媚地将烤鱼递到了聂兮迟面前。
尽管聂兮迟觉得自己饿地不行,但她给的东西他不放心。他扭过脸,高冷道:“本少爷不吃毒物。”
叶聆暄:“……”开始装了,还本少爷,不吃就不吃的,看他饿极了真香不真香。“行吧,我一个人吃。”她边咬边感叹,“美味佳肴,不过如此。”
聂兮迟死死握着剑柄不作声,喉间一动,口水直往肚里咽。
裴弄景看着叶聆暄的背影略有所思,她吃得有滋有味,自己要不要也来点儿?
“二公子,这里有道门!”忽地,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声,登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鱼肉上吸引到了他那儿。
“唰!”聂兮迟快速收剑入鞘,跳下石块往下属说的那处走。
距离他们所在地四丈之处的水流对面有道墓门,借着火光隐约能看到上头有不少弯弯绕绕的轨迹,很诡异,很奇特的轨迹。
“有门?”叶聆暄见有人发现墓门,以最快速度解决了手里的鱼头,随手一扔,她拔腿就往聂兮迟身后跑。
趁着四周无人注意,裴弄景俯下身,袖子一拂将鱼头收入袖中。
“二公子,这水尚不知深浅,由属下先下去试探比较稳妥。”古戒上前一步道。
“不必,我先下。”聂兮迟撩起衣袍率先下了水,趟着不甚清晰的水流往对面走。
这水其实不算深,也就到他的腰腹处,脚下踩的石块并不多,不像是天然的河流。
众人跟在聂兮迟身后依次下水,这次,叶聆暄依旧走在最中央,反正她是觉得中央的位置最安全,万一发生什么事,遭殃的大半都是头和尾。
初春时节,夜风料峭,他们如今是在墓穴下,这水自然是冷的,一下水,叶聆暄便不由抖了一下,但愿她不会感冒。
水流还算平和,且下头也平,众人没走得太辛苦。
聂兮迟穿过河流到了墓室门口,他回身举着火把给身后人照路,视线掠过叶聆暄时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