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缘记》枫月舞

17、人人都有秘密 3

　　萍山镇，隶属于P市的一个小镇，方圆百里，风景如画，远离城市的喧嚣，因其原始古朴的风韵，这个地区的旅游业极其发达。

　　同时，这里也是苏爱和苏琪的祖籍所在地。

　　“到了到了。”苏琪拎着旅行包跑进大宅的门内。

　　穷奇看着眼前的这栋古风大宅，露出有些释然的表情，对身旁的苏爱开口。

　　“看来是找到你胆小的根源了，从小生活在这种宅子里，也难怪你怕鬼了，你这宅子可是集结了相当数量的异类呢。”

　　苏爱打了个哆嗦，斜了他一眼，“你别吓唬人好不好。”

　　穷奇闷闷地一笑，伸手弹了个响指，顿时一股透明的白色火焰笼罩了整个宅子，噼噼啪啪的燃烧，空气中传来某种奇怪的焦糊味，刺激着苏爱的嗅觉。

　　“你干什么？”苏爱大惊失色，这大爷抽的哪门子疯，一言不合就烧我们家祖宅。

　　小铁一脸鄙夷地拉开苏爱。

　　“真是土包子，这是冥火，专烧幽魂鬼怪，对实体的人或是物体没有影响，是高等妖怪才能掌握的高等妖术。什么都不懂，真是没文化……”

　　“哎？”苏爱傻乎乎地松开手，再看看那团白色的火焰，虽然燃烧正盛，但确实没有伤到宅子本身的建筑以及里面的姐姐。

　　穷奇再一挥手，冥火瞬间熄灭。

　　苏爱眨了眨眼睛，宅子确实还是原来的宅子，但是却感受不到那种阴冷压迫的感觉了。

　　“烧了这么久才烧干净，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的，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住了这么久居然会没事。”

　　“谢谢你啊。”苏爱有些不好意思，难得他一片好心，却让她给误解了。

　　“不用，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反正我也要住在这里，反正顺便清清这里的鬼魂也不难，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爱：“……”

　　所以这一堆的“反正”，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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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宅子里睡了一夜，穷奇被外面的鸟鸣声吵醒，好久没有在这样原生态的环境下休息了，想想竟觉得有几分怀念。

　　苏家的祖宅并不是很大，走一圈就能基本逛过来，但是一圈下来，他却没有发现苏爱的身影。

　　“土豆？土豆？”

　　往常一呼就会有回应的声音，今天却没有响起，穷奇的眸子里渐渐积聚起了几分不悦。

　　“土豆是谁？”院子里传来回应声，听起来像极了苏琪的声音。

　　穷奇转进院子里，果然是苏琪，她正躺在竹椅上，悠闲地一摇一摇，于是有点黑着脸问道：“苏爱呢？”

　　“原来你私下里管我妹妹叫土豆？这是什么昵称？难道我已经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潮流了吗？”苏琪还在自言自语。

　　穷奇没什么耐心应付这个脱线的姐姐，又问了一遍，“苏爱呢？”

　　“出去了。”

　　“去哪儿了？”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苏琪不答反问。

　　穷奇一下子怔住了，他找她有什么事？

　　是啊，他为什么要找她？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觉得早上醒来就应该看到她，看到她，这一天才算是开始，有她在的一天才是正常的一天。

　　他甚至有些回想不起来在不久之前，他的一天都是怎么度过的。

　　苏琪看着陷入沉思沉默着的穷奇，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她应该是去绯湖了，每年来这里的时候她总会去那里。”

　　“绯湖？”

　　“嗯，其实就是宅子后面的一个池塘，她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穷奇皱了皱眉，转身要离开。

　　“如果你是想去绯湖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了。”

　　穷奇的脚步骤然停止，转过头，硬邦邦的问道：“为什么？”

　　“之所以说是秘密基地，是因为她相信那是只有一个人才知道的世界，如果它不再是秘密，那么她也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穷奇咬了咬唇，走回来，“所以你也是一直这样装不知道？”

　　“即使是亲姐妹，也有彼此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内心空间，当然，也会有属于彼此个人的秘密。”

　　穷奇又想起了帅压抑着绝望与悲伤的眼神，恍惚脆弱得让他也无端感到彻骨冰冷，她说过，他和她是同一类人，那么，她该有怎样的过往？

　　他突然想起那个令他困惑的名字，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苏勇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苏琪的身形立刻就顿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是谁？”穷奇不答，仍是不懈地追问。

　　“那个名字啊……”苏琪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飘渺起来，“那个名字对于我们姐妹俩就像是噩梦一般……”

　　噩梦？

　　苏琪看向穷奇，凝视了许久，终是笑了，然后慢慢地讲述起来，“我和苏爱本来是有一个哥哥的，他是个真正的天之骄子，他谦逊有礼，满腹才华，他是我父母的骄傲，他们对他倾注了所有的爱，但是他却死了，十六岁那年，为了救人，溺水而亡。”

　　“他就是苏勇。”穷奇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对，他叫苏勇。因为他的死，我的父母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这个时候我的母亲又怀孕了，她坚信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定是我死去的哥哥的转世，他们又把爱全部转移到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甚至早早的就为他定下了名字，苏勇，我死去的哥哥的名字。”

　　穷奇的呼吸停止了一下，仿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那个孩子，就是苏爱？”

　　苏琪笑了，悲伤而苦涩的笑了，“那个孩子，是我。”

　　穷奇愣了一下。

　　“你能想象他们当时的绝望吗？当他们看到期盼了十个月的孩子居然是个女孩子，他们的表情是何等的扭曲吗？如果不是我爸曾经的挚友，我现在的公公极力开导，我可能一出生就被我妈给掐死了，就这样，我变成了苏勇。”

　　穷奇抿着唇，听她的叙述。

　　“之后的几年，爸妈变得越发偏执了，他们对我哥哥的执念已经偏激到了极致，想尽办法怀孕，四处求医，直到第九年，也就是我九岁的时侯，我妈终于得偿所愿，已愈高龄的她再一次怀孕，而且这一次，是一对龙凤胎，这无疑令他们喜出望外，其实龙凤胎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又可以有一个男孩子了，就在那一年，我改名成了苏琪，而‘苏勇’，这个困了我九年的名字，落到了那个未出世的男孩身上。”

　　苏勇……

　　穷奇屏住了呼吸，他几乎已经可以猜到了最终的答案。

　　“命运再一次弄人，因为我妈是高龄产妇，生育存在更多的风险，很可能也会影响到胎儿，可是他们不在乎，直到临盆那一天，两个孩子降世了，但那个男孩却是个死婴，先天不足，生下来就没有了呼吸。我妈疯了一般地掐着那个仅剩的女婴，满目恶毒的不停念叨，‘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那，就是苏爱？”穷奇已经震惊到难以难以言喻了。

　　苏琪像是有些痛苦地双手捂住脸，“那就是小爱啊！拯救了我，却自己落入不幸的，我的妹妹。我没有资格当她的姐姐！我对不起她！在她刚出生的那一年，我就跟我公公，也就是那时的程伯伯一家去了欧洲，当时的我只想着自己怎么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完全没考虑到我走了，我妹妹怎么办。直到十三年后我爸妈去世，我才再一次见到小爱，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个时候的她……”

　　苏琪没有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哽咽，似乎无颜见人一样，将整张脸埋在双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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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穷奇？”

　　穷奇收回思绪，看向声源，苏爱一身运动装，站在门口，仿佛做过运动一样，胸口起起伏伏，脸上还泛着红晕。

　　“你们聊什么呢？”苏爱很是好奇，这俩人能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

　　苏琪飞快地擦了下眼泪，刻意把声音放轻松，“你去哪儿了？”

　　“散步来着，但一时忘记时间，跑回来的。”苏爱回答着，敏锐地察觉到苏琪的状态不对劲，“姐姐你怎么哭了？”

　　“风沙太大，迷了眼。”

　　“……”

　　姐姐你撒谎也稍微走点儿心行吗？这句台词都被女主人公说烂了，已经一点儿信服度都没有了，而且就这环境，哪儿来的风沙？

　　于是苏爱就把矛头对准了穷奇，“你跟我姐说什么呢？该不会是你把我姐弄哭了的吧？”

　　穷奇看了她一眼，出人意料地没有辩解，也没有生气，甚至眼神里还带着几分疼惜，让苏爱一时有点儿懵。

　　这俩人刚才到底聊得是什么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