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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此情何计 ...

  •   16、此情何计

      “那还有人说,你我情投意合心生爱慕呢。权宜之计,秦侍郎还想让谁当真?”林慧容轻摇团扇,漫不经心地道,“秦侍郎且安心静养,待得此间事了,再另做打算——既无三媒六聘,又无父母之命,所以侍郎只能算本将军的侍夫,本将军不喜欢,便立时遣散下堂。侍郎以为如何?”
      秦南星眨了一眨眼,忽然微笑道:“还请将军怜惜南星体弱,莫要没成亲就惦念着把南星扫地出门——除了将军府上,南星还能往何处去呢?”
      “往来处去呗,”林慧容拿着团扇略抬他的下巴,凑近了摆出一副登徒子轻薄良家子的模样,嗤笑道,“难道侍郎还当真有意与我白头偕老不成?”
      秦南星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抵着自己咽喉的团扇拿开,另一条手臂缓缓攀上她的脖颈,暧昧笑道:“南星是真心想与将军白头偕老的,再真也没有了——在下并不曾忘记过自己姓秦,名南星,更不敢忘记,这个名字本是将军给起的。”
      最后一句话,他刻意放低了语声,却能教林慧容听得清清楚楚。
      林慧容星眸中突然闪出一缕凛然寒意,掌中团扇陡然一转,以扇缘轻轻斩及他的咽喉,冷冷道:“少来,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昔年李珉篡位,将她和先皇太女李琪打入天牢,大肆剪除“林党”和“太女党”。冥翼四分五裂,吴羽华坐镇长宁,越重楼蛰伏石道村,保存住了两支最大的分部,但其余各处分队却受到了波及甚至摧毁,音讯断绝。当初林慧容见到秦南星等人的时候便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一些异样,只是对方若不动,她也不会轻举妄动,姑且听其言观其行,顺其自然罢了。
      “将军是猜忌我投靠了李珉么?”垂目看着抵住自己脖颈间的团扇,秦南星幽幽长叹,“古有赵高入侍宫闱,蛊惑秦二世以乱天下。如今南星等人亦不惜自污声名,蒙蔽伪帝,暗中仍然在为将军效尽犬马之劳。否则将军被起复一事,焉能这般轻而易举?”
      他若是直称当今皇帝的名讳也就罢了,“伪帝”二字一出,便是向林慧容明言宣告了与李珉的势不两立。林慧容目光闪动,拨开他的手臂冷然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将军当真不记得了么?”秦南星哧地一笑,唇角轻扬,“还有决明啊。当初将军被囚禁在慈恩寺下的天牢,或许将军的二官人三官人……噢,现在应该改称二哥三哥了,将军可以去问问云二哥和唐三哥,谅来他们还有点印象。当初前去劫狱的死士所剩无几,决明便是其中之一,身上还落下旧伤,左手的几根手指不能灵活屈伸,再使不好兵器了。正因这个缘故,老吴才舍得把他给转调到我这边来。决明长于记事和机关,后来去慈恩寺密道的冰窖里找到敛月姑娘才能够那般轻而易举。”
      原来许多年前林慧容着手组建自己的私人力量“冥翼”,除了网罗吴羽华等已经成年的得力助手之外,还让吴羽华从人贩子或穷人家处采买七八岁的孩童训练培养。这些孩童经历一次次严酷的培训和挑选,优胜者被录入冥翼,成为林慧容的私兵,其实也是签了生死契的奴隶。
      这些人多半出身微贱,来自天南海北,姓氏不一,名字叫泥蛋狗剩五娃三妞的什么都有,林慧容嫌着不雅,自然要给他们改名换姓。那么多人她哪里耐烦再一个接一个地仔细琢磨,不过是以春秋战国时候的诸侯国名为姓,再拿一本《神农本草经》,随手一翻到哪个药就捡哪个药为名罢了。
      秦南星的南星并非南斗七星,而是散结消肿、有小毒的中药天南星;楚决明的决明也并非决绝明断之意,而是平肝潜阳、清肝明目的中药石决明。他们二人的名字倒还好说,先前还曾有某位运气非常不好的少年居然被抽到了“赤芍”这个女气十足的名字,惹得众人取笑不休,最后还是副统领吴羽华好心,做主给换了赤芍的别名方才作罢。
      林慧容不动声色道:“还有什么?”
      “散布先皇太女在淼州的假消息,推波助澜李珉得位不正的流言,暗中放行给越重楼提供粮草与军械的商队,私自更改关于长宁驻兵的情报。还有……”秦南星毕竟是刚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说了这半日的话已有些精神不济,“零碎小事还有许多,将军若当真有兴致,另择个花好月圆的美景良辰,南星再好生对将军细细叙说离情,如何?”
      “免了。”林慧容并不打算立刻应许什么,对方说的话她自会找人查证,再做定夺,“你且好生安歇。”
      她起身欲走,却被秦南星拽住了团扇,仰脸凝视着她,正色道:“在下原本也是大好男儿,忍辱负重为将军做了这么久的事,将军连半点奖励也不打算给?”
      这厮收起那副夸张的轻-浮做派,一本正经起来的气势倒也能把人唬住——林慧容一面腹诽,一面随口道:“你待如何?”
      “在下来处,本就是将军这里,除了将军这里,在下无处可去——将军还着急着把在下扫地出门么?”秦南星对她斜斜飞来一个媚眼,低声调笑道,“将军,我说过,是真心想与你白头偕老的。”
      对上他的眼风,身经百战如林慧容犹不禁恶寒,只道:“我累了,出外透口气去。”
      她落荒而逃,遗了团扇在秦南星手中,他歪倒在枕衾间,随手拿着团扇晃了几下,最后将团扇盖在自己脸上,静静地嗅着团扇上传来的兰麝般的淡淡香气。团扇盖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白玉一般的下巴,以及唇边慢慢扬起的,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边地的日头从东山顶上移到中天,又从中天渐渐西沉。
      一行人夜中与狼群恶斗一番,不少人挂了彩,侥幸毫发无损的身上也染满血污,奔行一日,风尘仆仆,更是疲乏狼狈,若不好生清洗一番,怕是容易惹起病来。但图勒的溪流多为雪水所化,寒凉彻骨,要直接跳下这样的水中洗浴,体健如牛的汉子也经受不住。齐苏木他们傍晚便在溪边找了个妥当之地停下来休憩,众人手脚麻利地找了干柴在靠近溪流的地方生起火堆,先就着煮开的溪水吃了玉蜀黍和青稞制成的馕,又有几人将一些石头扔进火堆里,另外一些人搬了大块的石头投入溪流中临近岸边的地方,硬生生截出几个四角封闭的水坑来。
      用过齐苏木带的药,风敛月已经退了热,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许多,正坐在一边疑惑地瞧着众人忙碌。齐苏木走过来道:“虽说好些了,药还得再吃两顿——在看什么呢?”
      风敛月回眸望他,好奇道:“石头又不能生火,烧它又有什么用处呢?”
      齐苏木递过药瓶给她,含笑道:“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却见他们将在火堆中烧热的石头用木棍拨出来,一面吆喝着“让开让开”一面把石头拨拉着令其滚动至水坑边,推入坑中,烧热的石头与溪水相触,发出“嘶嘶”的声音,水面滚涌蒸腾出一股股白色的水汽。几块热石头投下去,一个侍从用手试过那那水坑里的溪水已变得冷热适度,便过来请齐苏木洗浴。齐苏木摇头道:“你们先来。”
      他既推辞,那些图勒侍从便依次排序用水坑中的热水沐浴,先是重伤者,然后是轻伤者,最后是无伤者,井然有序。两人一组,洗濯过后,便将围着水坑的石头搬开两块,更换过新水,再封闭缺口,用烧热的石头升高水温,换下一组的人洗浴。风敛月忙收回了视线,笑道:“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齐苏木微微笑道:“这里可没有那么大的海贝,只能就地取材,另辟蹊径罢了。”这一句话便引起二人回想到海岛上朝夕相对的时光,对视的眼睛里俱是脉脉的情意。风敛月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齐苏木的手,低低道:“那时齐佩兰骗我说你出事,我当场就蒙了,傻子一样,压根记不得她后来又给我说了些什么,我又是怎么回答她的……说句傻话,我宁可再也见不到你,再也听不到你的半点消息,也不愿听到这样的话。”
      他心中黯然,反手覆住她微凉的手指,沉吟了片刻方才道:“你是如何遇到她的?”
      “匈奴入侵,天下大乱,我逃难到洛阳近郊的时候,恰好遇上一小队逃出洛阳的守军,为首的是个名叫林慧容的女子,我便跟着他们结伴而行。”风敛月虽然已经心知肚明齐苏木必和齐佩兰一样都是越重楼的部属,林慧容的旧部,但隔墙有耳不好挑明;凤凰将军固然在大唐和辽国名声赫赫,但图勒与大唐多年来并无军事冲突,普通人顶多听过她的称号,知道其闺名的应该不太多。
      果然齐苏木与她相触的手指微微一滞,然后便问道:“之后呢?”
      “之后,林姐姐带着我们去投奔了她的一位故亲越三叔,我就是在越三叔那边见到佩兰的。大伙儿几经周折赶到长安,我就和他们分开,另往襄州的远亲,又为做马匹生意到这儿来了。”因为并不甚清楚齐苏木如今的立场,风敛月唯有闪烁其词,但还是冒着风险透露了一点口风。
      “你既然认识林姐姐,又见到了越三叔,我那边的境况你自然也知道几分。佩兰倒也不全是成心要骗你,我与几个叔伯兄弟出外行商遭遇匪徒,他们都不幸遇难,独我一人幸存,也是机缘巧合,我给公主府中的人治过病,公主就收留了我。”齐苏木自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喟叹道,“这几年与家人中断了音讯,路途遥远也实在找不到可靠之人帮我报个平安,所以三叔和佩兰他们便认定我已经不在人世。只听说辽国入侵大唐,局势危急,太原、云州等重镇纷纷陷落,以至灵州、霍州、洛阳……”他顿了一顿,方才继续道:“我一直都在担忧挂念,不知道你的状况如何,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所以见到你,我既是欣喜,又是歉疚。”
      风敛月轻声道:“我知道的。”
      她能体谅他的身不由己,没有丝毫哀怨或责怪。连林慧容越重楼都没有他的丝毫消息,何况是自己。只是内心深处,不免有隐隐约约的遗憾——倘若他当初能够返回大唐,找到自己,自己后来的命运,是否会大不一样?
      心念一转,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怎能抱着这般糊涂的想法呢?每个人命运的舵手,都是自己。不仅仅是齐苏木而已,无论是伤害她的秦将离,还是被她无端辜负的楚决明,抑或是徐岚卿、徐云帆,他们固然对她的遭遇有重要影响,却并非决定性的影响。自己的人生之路是怎么走的,还是由自己决定,不应依赖于他人,也更不应迁怒归咎于他人。
      齐苏木见她若有所思,只道是精神不济,便不多话。此时其余人已经洗浴完毕,或围着火堆给伤者上药包扎,或忙着烘烤清洗过的衣服,侍卫又来禀报说洗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齐苏木便轻轻推了她一把,道:“去洗一下吧,等下再用些伤药。”那些耳尖的图勒人,闻言就纷纷把视线转开去,其余没听到的看到同伴的异动,也知趣地效仿。
      风敛月立时满脸飞红。但她知道此地条件简陋,并不是忸怩作态的时候,于是只垂了脸,走到最近的一个水坑边。脱离了衣裳的掩护,裸-露出来的肌肤被寒风侵袭如同被钢针刺扎,而一旦接触到温热的水流,便教人恨不得浸没融化于其间。
      齐苏木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风口,让她好过一些。
      她抬起头来,嫣红的面颊沾染了湿润的水汽,眼波流媚,盈盈如醉,对他含羞一笑,那妩媚神态,胜过万语千言。
      他心神微荡,但看到她腰背上的鞭伤,便立即收起了遐思,柔声嘱咐道:“敛月,莫要全身都泡进水里,下面的几处伤也就罢了,靠近肩头的这几处,还是先别浸着水比较好。”
      风敛月自己看不见背后的伤势,但她还是很想把全身都泡进暖洋洋的水中,一来这样比较舒服,二来也方便清洗一下头发——头发上沾了许多污血,别提她有多难受了。齐苏木看出了她的为难,温和一笑,道:“先把头低下来。”待她莫名其妙却又顺从地依言低了头,他便伸手掬了一捧水,在她头上松开指缝,让水流徐徐洒落在她的头发上,好让她清洗被污血沾染粘结的头发,待到掌中的水悉数流尽,他又再掬一捧水,如前行事。
      风敛月心中感念,却也不便多言,只是尽快地把自己清洗妥当,随即起身。齐苏木给她的鞭伤用了药,看她穿好衣裳便道:“先去火堆边烤一下头发,否则容易受凉。”
      风敛月却坚持不从。齐苏木拗不过她,只得去另一个水坑解衣洗浴,而她亦留在水坑旁边替他挡风,看到他衣裳上虽然染满污血,身上却无新添的伤势,方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待到拾掇妥当,二人偎依着坐在火堆边,把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袍烘干。齐苏木眼瞅着天色全黑,便又吩咐众人将明火熄灭,火种埋在灰堆里以备应急时引燃。
      火光一熄灭,全队人马便隐没在夜色的掩护之中。风敛月轻声询问道:“昨夜都遇到狼群袭击了,为何今夜还不能生火堆?”
      “因为这里太靠近辽国,虽说先前结罗带来的人手无一漏网,还得防着来接应他的人觉察到不对劲,追踪而来。狼群虽然报仇心切,却也狡诈,昨夜它们损失惨重,一般不敢再轻易来袭,我已经增加了值夜的人手,以备不测。”齐苏木轻声解释,“接下来几日,都得日夜兼程,不到城镇里不得松懈——早些休息罢。”
      她“嗯”了一声,摸索着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他仅存四指的右手,轻声道:“你……懊悔过吗?”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但齐苏木听清了。他略略低下头去,嘴唇贴近她的耳屏:
      “从来不曾懊悔。”
      “为什么不懊悔?”
      “用一根手指和一时忍让换两条人命,不亏。何况,真心在乎的女子,对她好,努力护她周全,理所当然。”
      他的回答从容坦荡,却让她眼中慢慢泌出隐约的水汽,眨了眨眼睛抑制住,复又追问道:“即使已经分离许多年?”
      “思念多年,慢慢就变成了习惯,无意再更改。”他顿了一顿,“只是我也希望知道,她是怎样的想法。如果她另有打算,我——”
      “再没有别的打算。”风敛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压低了,语气却坚决,“很早的时候听教我念书的女夫子说过,良田千顷,日食三餐;广厦万间,夜卧八尺。那时候年少气盛,不以为然,如今阅历增长,方知的确如此——世人千万,心系一人,已足矣。”
      齐苏木只觉得颈间一片温热,是她抬起的手臂,轻轻地搂了上来,如同柔软缠绵的藤蔓,如同难以挣脱的情丝:“苏木,我心悦你,我心系你,从前到现在,现在到将来,皆是如此。”
      有温热的水意浸透她脸颊所贴着的齐苏木胸前的衣料,渗到他的胸膛。再不要别人,再也不会有别人。倘若当初她知道齐苏木还在人世的话,岂会再与秦将离楚决明他们纠缠不清。心中隐隐约约的,对秦将离的怨恨,对楚决明的歉疚,突然在这一刻淡化、隐去了——或许,命运让她遭遇的那些纠葛,让她孑然一身,行过千山万水来到图勒,就是为了促成与他重逢的这一天。
      听到她恳切的表白,齐苏木慢慢微笑起来,想要拥紧她,却顾虑着会触到她的伤处,于是只用自己的手臂轻轻环上去。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任由自己呼吸与话语的每一丝波动都让她清清楚楚地感知:
      “你……肯信我吗?”
      他知道自己处境的尴尬,也理解她的顾虑,若是换了他自己,只怕也不肯轻易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可是他如今除了以心为证,再无其他人证物证;二人之间,也再没有太宽裕的时间来猜忌迟疑。
      风敛月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与他一样,从来都不是冲动轻信的性情,更肩负了沉重的责任和秘密,相信或不信,两个字说出来轻而易举,可压在舌尖,却是重逾千钧。
      齐苏木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仿佛当初二人还在海岛上的时候,日夜变得悠长闲和,他经常会习惯性地在第一线阳光透出海面之前就早早地清醒,但因还在熟睡中的她压着他的衣襟或牵着他的衣袖,他生怕惊扰了她所以并不着急起身,只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等待着她自行醒来,或者自己再度沉入朦胧而安详的梦里。
      或许过了很久很久,或许只是短暂的间隔,风敛月极轻极细的回答打破了沉寂。她说:“我信你。”
      莽撞吗?的确是莽撞了;任性吗?的确是任性了。可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自有身为女子的敏锐直觉。他失去拇指的右手,荷包中的手绢,亦是不经意而直接的佐证。他在茫茫大海中漂流的时候没有抛下她,在遭遇海盗合围的时候不曾背弃过她。她敢于相信他的品性,也敢于相信自己的一腔痴意不曾所托非人。
      缠绵情意化成了汹涌的潮水,逾越过数载相思的昼与夜、千里辗转的云与月滚涌而来,在胸臆间迂回震荡,引起极致的欢欣喜悦,也引起极致的疼痛酸楚。无法紧密相拥,他们唯有互相亲吻,唇齿绵缱着交换彼此的气息,贪婪渴切得仿佛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不顾一切地奔向眼前的一泓甘泉。
      即使明知道有夜色掩护别人看不到,本能的羞耻感还是油然而生。可是他们都不在乎了。
      “敛月,”齐苏木语声微颤,却不带任何伪饰迟疑地低声说道,是誓言也是自语,“我必不骗你,必不负你。”
      他们彼此错过了升平盛世时的岁月静好,错过了艰难乱世中的生死相依,唯有青涩而铭心的记忆相守,唯有短暂而绵长的爱恋相系。怎能忍心再辜负这刻骨铭心的衷情?怎能忍心再错失这盲龟浮木的重聚?
      再度相信一次,再度相爱一次罢。就如同时光长河逆流,重返数年之前,他们携手偎依在荒岛的沙滩上,静听寂寥天空中飞鸟轻呢脆鸣似人来人去,坐望湛蓝海面上雪白泡沫生起破灭如花谢花开。
      两心相印,性命相托。

      卡文中……也好,让他们多甜蜜一阵子吧。过年期间回老家木带电脑,提前给读者拜个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此情何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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